第五章 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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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雯娜只用了两分钟就将原本黯淡的仪轨补完点亮，艾玖也在认真记下她的动作步骤，但奈何补完的人段位太高，他自身也没有任何相关基础。
所以就像睡醒后继续听高数课一样——根本看不懂。
黯淡古朴的纹路在微弱火光的照耀下重新闪亮，艾玖看见海雯娜先拿出了长得像音符一样的通讯装置朝着教团人员吩咐道不用理会教堂下方，而后才对眼中闪烁着渴望的艾玖淡淡地开口：“后退一些。”
艾玖摇晃着后退了两步，在站定后，他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恍惚与不真实感。
从出生折磨自己直到此刻的心脏病，让母亲抛弃幼时的自己，父亲久不归家，让自己抛弃了情绪波动，禁止哪怕一丁点儿运动的那该死的先天性心脏病，就要如此简单地解决了？
下一刻，艾玖就对自己肯定地说：
——是的，解决了，这是我经历生死考验后应得的奖励。
哪怕穿越至今也没有一个小时，但要是换做正常的同龄人来这，恐怕早已经死上个五六七八回了。
哪怕其中的确存在极大的运气成分，也有系统这种莫名其妙的存在帮助自己……
可为何要质疑与否定在这其中最为关键的，自身的努力呢？
所以，这是我应得的。
一念至此，艾玖的心情又忽然平静了下来，他看着海雯娜闭上双目，念叨起晦涩难懂的语言，同时毫不犹豫地用手指贯穿自己的心口，取出了一滴晶莹剔透的紫黑色血滴。
站在她身后的艾玖张了张嘴，没说话。
这魔女也未免太过实诚了，说是精血，就真的掏心窝子了。
仪轨在瞬间光芒大作，祭坛与海雯娜的身影皆被紫黑光幕所吞噬，强烈的光芒甚至让艾玖难以睁开双眼，他正想用手掌挡住眼前，却发现那刺目的光已经消失了，只有海雯娜与冥冥中的存在对话。
“浓郁的悲伤，纯粹的悔恨，您于时间的长河中浮沉数次，却依旧抗拒着来自深渊的宠爱。”
“尊敬的恶兆阁下，您的血的价值着实昂贵……冒昧问一句，您所求何物？”
“心脏，一颗心脏。”
“心脏？”
“只是为了遵守契约罢了。”
“契约？”
“是，契约。”
“那么，我知晓了。”
简单的问答过后，空气仿佛陷入了无声的死寂，艾玖屏住呼吸，感受着胸腔内孱弱心脏那一下又一下倾尽全力地泵血，哪怕就这样站着，他都不由得有些疲累。
但很快，那就是过去时了。
在最后的时间里，未知的声音像是小心试探般地询问道：“尊敬的恶兆阁下，请容我僭越，我想询问您落泪时是否能让我保存一滴……以尊主的名义向您保证，它绝对会是我藏品中最珍贵的那一列。”
“对不起。”
海雯娜抬起漠然的双眸，平静地回答道：“我早就没有那种东西了。”
“抱歉。”
这便是最后的对话了。
在难熬的十数秒过去后，艾玖忽地感受到胸腔中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感，让他的面容狰狞扭曲，下意识地跪在地上用手来支撑身体，指甲嵌入地上的沙土中。
少年死死地咬住牙，没让喉咙中发出一丝声音。
剧痛如潮水灌入四肢百骸，可来得迅猛，退去的速度也很快。
疼得满头大汗的艾玖在望见眼前字符闪动的时候，在感受到从胸腔中传来的澎湃力量与不再挥动滞涩的四肢时候，下意识地笑了。
【你获得了黯淡的银龙之心（升华）！】
【黯淡的银龙之心（升华）：隶属于数万年前第四位阶银龙，死后的心脏被人未知的手段保存到了现在，虽力量有所流失，但依旧保持完整，现在位于你的身体中。
在第三次深渊对赌失败前的银龙一族，可不是现在只会按照传承记忆释放简单小魔法的四脚蜥蜴能相提并论的！他们的力量堪比利维坦的子嗣，他们的智慧远超迂腐的精灵王庭，他们与天使的术法师和人类的科学家携手一同探寻世间的真理，他们甚至愿意削减种族寿命与天赋传承以提升出生率，只为让种族永远保持上下流动的活力！
可在那之后，一切的荣勋落入尘土……
你拥有的银龙心脏原主似乎格外傲慢，但他热衷于战斗技艺的探索，他热衷于术法知识的研究，他热衷于探寻艺术的真知，总之，年仅十九岁的他对于这个世界充
满了热爱与激情——他带着这一份燃烧的心之火进入赌局，自愿成为绝杀■■大君的最后筹码。
可惜，注定的败局无法被一枚筹码扭转。
效果：如若选择成为‘垂青者’，你的经验值与奇迹值获取将减少80%。
你的身体素质将缓慢上升直至上限，你的恢复能力大幅提升，你的近战天赋提升，你的术法天赋提升，你的学习能力提升，你的各类欲望中幅提升】
【你因此获得了固定特性——心之火：相信的心就是你的魔法！哈哈……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相信这种蠢话？不过我得承认，有时它也确实能办到些小事。
——就比如，打碎大君手中的酒杯？
效果：当你的‘情绪条’蓄满之后，点燃情绪条即可获得‘心之火’状态。】
【你的身体数据与个人面板皆已更新，请及时查看！】
“适应够了吧？那就快走。”
海雯娜冷淡的声音将艾玖一把扯回现实，他快速地将有关银龙之心的资料阅读完毕，随后便站起了身，用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在心中雀跃地欢呼一声。
银龙之心带来的部分变化十分直观，看得更清晰，听得更远，大脑运转地更加灵活，前一刻无力的四肢挥动自如，心脏处再也不会因情绪变化或运动而刺痛，反而成为了浑身上下最强劲的动力源。
也因此，一眼看清了那些在祭坛旁的，他早就想要询问那是什么的痕迹模糊的蜿蜒曲线的真貌。
——一个与“献祭”截然不同的仪轨。
“顺便把边缘的仪轨也修复了吧，海雯娜。”
海雯娜没有多说什么，走到那个颇为隐蔽的仪轨面前，只是在路过艾玖身旁时用冷漠不快的目光扫了他一眼，让艾玖悚然一惊。
为什么自己刚刚下意识地就直呼了海雯娜的名字？
银龙之心的副作用么。
艾玖沉默着，没想到银龙之心的副作用来得那么快也那么有效。
这更加大了他对于超凡与神秘之物的戒备心。
自制，自律，自省——倘若能时刻告诫自身这三点，那么艾玖相信哪怕是隶属于银龙的骄傲也能被他操控自如，化作自身的助力。
“落雨仪轨已经修复好了，需要激活吗？”
落雨仪轨？为什么会有落雨仪轨刻画在献祭仪轨的旁边？
艾玖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
下雨，或者说下暴雨，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倘若放在平常只不过会让人不想出门，或是淹没下水道系统稀烂的城市地面，让水越积越多，最终导致城里发大水……
越积越多？
“当然需要。”
艾玖装作轻松的模样耸了耸肩，直白地为海雯娜解释道：“安拉尔小姐，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暴雨加上早就隐藏好的单人船，想必能让我以最轻松的方式离开。”
“我为之前直呼您的姓名感到抱歉。”
“利用镜河流速慢，极为平静的特点让教士们忽略这条几乎不可能的逃跑路线，再启动落雨仪轨，用暴雨加速河流流速，接着一路漂流到德布斯敦，的确是最便捷，也最聪明的方式，嗯，那艘船只肯定也不便宜。”
“还有，叫我海雯娜或者恶兆就行，别说出那三个字。”
海雯娜冷淡回应，正准备启动落雨仪轨，却又听见艾玖说道：“如果可以，请设定一下十五分钟的延时吧，暴雨之所以是暴雨，就是因为它达成预计效果所需的时间实在短暂。”
那只抬起的手僵了一下，恶兆魔女略带讥讽地说道：“群星教徒，还真是谨慎啊。”
艾玖不可置否地说道：“您不能否认，谨慎是一种良好的品德。”
恶兆魔女烦躁地揉了揉额前：“如果没我的话，想必落雨还没落下就被驱散了吧，你必然是瓮中之鳖……但有我在，那些木瓜脑袋怎么也不可能越过我自行做出决定，可要是我不在，在伤亡殆尽之前能否拔除这里都难说。”
“如果不是您，或许我已经逃走了也说不定。”
海雯娜没有说话，似是默认了艾玖的话语。
十五分钟后。
小镇的仓库中，面色不安的村民们于其中窃窃私语，披着教袍的教士与审判官笔直的伫立在周围，在来自海雯娜的明确指令下达后，没有一人自作主张地干扰成堆乌云的汇聚。
他们只是守卫着这里。
冷漠平静如廊柱。
下一刻，暴雨自天而降。
密道之外，于此处等待许久的红发少女仰头，闭目，任由发丝饱蘸冰冷的雨水一根根地紧贴在面颊旁，她感受着雨滴淌过挺翘的鼻尖，掠过紧抿的唇瓣，顺由光滑细腻的皮肤流入那露出半截的精致锁骨中，再由内至外浸透洁白的学员教袍，一点一滴地从两旁汇聚到高耸的山峦之间。
她咽下雨水，细细咀嚼品味着这份似有若无的苦涩与挫败，将目光从彼端流速开始加快的镜河处收回，缓缓回过头，深红色的双瞳凝视着那张镌刻着花纹的假面，声音里带着难言的疑惑与不解。
“为什么，又下雨了？”
而在她的身旁，被绑在树上的卢修斯望着天空，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为什么前来接应的红发密使穿着教团的教袍，也不明白她对自己说的“你早就被抛弃了”是什么意思。
他只知道，要和前来接应红发，水银位阶的命途者密使大人说“请照顾好密使大人的义妹缪伦两年”，要亲口告诉缪伦per
aspera
ad
astra。
他承下了密使之位，那这便是他该做到的。
卢修斯说出了前半句。
但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说出后半句了。
他为此感到遗憾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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