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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小雨微凉，飞毛腿带人趴在半米高的草丛里紧紧盯着前路。
他们天未亮便到了伏击地点，小雨浸透了衣裳，潮乎乎的发痒，身后的土匪不耐的翻了翻身，立刻遭到飞毛腿的低声呵斥。
那土匪不敢吱声，心中抱怨不停。
三当家的身手不咋样，架子摆的倒大。他们最不爱和三当家的一道出来，规矩太多，动不动就打人骂人，大家都做了多少年的土匪，还能不知道咋抢人不成，要他说来说去的？人又没来，动一下还不行了？
他不知飞毛腿心里也在吐槽，都怪二当家的，非要和他抢人，不然他也不能带着这么几个废物出来。
想到二当家的说什么“不过一个土老板，三五个人也就够了，何必把强兵派过去？”
“布商带着镖师，是难啃的骨头，不带厉害的去，怕不是让人反杀了？”
谁知道郭清会不会雇几个镖师来？万一失手了，上千两现成的银钱可就白白放过了！便是身后这三个废物能成事，他也老大不爽。
大哥只管偏心自家的傻兄弟，对他这个军师总是敷衍了事，总有一天，哼。
前面高出瞭望的土匪来报：“三当家的，人来了！”
几人立刻来了精神，握住棍棒准备随时出击。
郭清早发现有人跟踪他了，早上一出门有个尾巴跟在身后，出了城门两刻钟，前方出现新的人物。顺着山包快速移动，听着他的运动轨迹，郭清心下有了判断。
前方适合伏击的只有一处，两座山间的土路不过三米宽，灰突突的草绳掩在草皮下，普通人或许会轻易略过，可郭清什么视力，五丈外看的清清楚楚。几人浑浊的呼吸声暴露了位置。
维持前进速度不便，郭清心中好笑，这些土匪未免过于轻敌，前方四个，身后一个，总共五个人就想拿下他，也要问问他手里的刀同不同意。
绊马索提起的瞬间，郭清跳下马，一个翻滚躲过长棍的袭击。
拽过长棍，一刀砍翻土匪，郭清开始主动出击。
五个土匪，其中三个举着长棍，另外两个拿刀。
郭清右手持刀，左手握棍，长棍横扫，瞬间扫倒两个。
打斗时容不得绝不手软，郭清趁土匪倒地给他腿上狠狠一刀，土匪瞬间丧失行动能力。
他手段太过干脆利落，呼吸间五个土匪三个倒地，三当家和另一个土匪立刻呆住了。
他提起长棍对着三当家，一步步往前，两人举着刀一步步后退。
郭清笑了笑：“躲什么？你们不是来抢我的么？报上你的名号来！”
土匪的口号还没喊，上来就抢，差评！
三当家此时早没了志在必得，强撑着架子：“小子，我劝你放下刀棍！乖乖把钱财留下，不然我大哥独眼龙来了，就是你的死期。”
原来是翡翠山的土匪，那真是罪该万死的一群恶棍。想到之前他们犯下的各种罪恶，郭清心中再无顾忌。
郭清也不废话，拎着棍子狠狠砸下，三当家应声倒地，另一个土匪转身就跑。
郭清岂能让他溜走，唐刀一甩，插入土匪后腿，牢牢钉在地上。
三当家犹自嘴硬：“小子，你恐怕不知道我们翡翠山的名头吧。你打了我们，我大哥一定不会放过你！必要屠了你全家，灭了你的村寨！”
郭清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想到溪北村的村民们，脸色越发冰冷。
“你好大的口气，我们村上百口子人，还能怕了你们几个土匪？”
飞毛腿：“豹子村就是例子，前年他们村老胆敢反抗我们，大当家的点齐了山上五六十的土匪，杀得鸡犬不留。我知道你在溪北村安了家，你跑的了村民可跑不了。”
郭清饱受虐待的十几年中，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恶人欺凌弱小从来不会因为你跪得痛快就能放过你，只会变本加厉。
此时放了他们也无济于事，已经得罪了土匪，再跪下也来不及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消减土匪的战斗力，郭清不再留情，砍伤四人手脚，腰腹各自狠狠两刀。
他毕竟不敢杀人，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极限了。郭清把人拖上车，捆的紧紧的，堵住嘴巴，在山里寻了处污浊泥潭扔了进去。
伤口感染，野兽出没，活不活的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唯一留下那个最胆小懦弱的土匪带回溪北村宅子，郭清去请刘老爷。
“刘老爷，我惹了祸事了。”
刘老爷见他形容便知出了大事，待郭清掀开遮挡的布帘子，一个堵着嘴捆绑的严严实实的中年人露了出来，刘老爷惊得掉了手中的烟袋。
“这，这是土匪？”
郭清惊讶：“刘老爷认识他？”
刘老爷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不认识他，是这个？”
刘老爷指着他领口黑红的布条，“这是翡翠山的独有标志，当年我在外闯荡，和他们打过几次，认得这个。翡翠山土匪不只是抢劫钱财，最可恨的是他们掳掠妇女，只有□□了女人的才能带着绸子，这红色都是血迹染成的。”
郭清再看那布条立马恶心的反胃：“呕！”
刚才他真是太心软了。
看到郭清的眼神，车上的男人怕极了，双目盈泪，拼命完后躲。
刚才连棍子都举不起来，打架都往后躲的懦弱玩意，带着的布条竟然浸满了血迹，他到底害了多少女人？他的狠毒只会在弱女子身上施展么？
郭清一脚踏在他下面，狗土匪缩成个大虾直哆嗦。
刘老爷也是连踢带打一顿臭揍，眼看人快晕了，郭清拉住他：“刘老爷，别打死了，一会还要问他翡翠山的情况！”
“对，”刘老爷醒过神来，拉着郭清走到一边，轻声问，“你还没说怎么把土匪绑回来了？”
郭清说了概况，被土匪盯上，他不打也得打，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后面要怎么办？如果他搬走，能不能避免连累村民。
刘老爷面色沉重，“翡翠山的土匪无恶不作，没有半点信义，你搬走他也会怪罪到我们头上，何况我们溪北村和他们有生死大仇。前年范家送孙女出嫁路过剪竟，被他们强行掳走，家中男丁奋力反抗，死了两个伤了一个，范家老太太活活哭死，这闺女至今没有音信。村里组织青壮本要去翡翠山讨要说法，还没等去就听说豹子村被他们屠了个干净，族老们怕出事，强压着他们不许去。这事啊，就压在我们全村的心头上。”
郭清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当初他和刘老爷提起翡翠山，刘老爷会那么担心。郭清转身拽出土匪口中破布，“说，前年你们把我们村的闺女掳走了，她现在在哪？”
那土匪哭鸡尿腚的说道：“大当家的想要那丫头，那丫头不从，一头碰死了。”
这些年他们没少抢丫头，范家丫头最漂亮，好几年了他都没忘。
刘老爷恨头发都炸了，一巴掌拍过去，打掉土匪两颗大牙，疼得他哭爹喊娘。
郭清看他发泄了片刻，“刘老爷，三当家飞毛腿失踪，翡翠山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来村里，我们当早做准备。”
刘老爷还不解恨，强忍怒意，“郭老板，我去范家报信，你去请村里族老到祠堂，咱们在那议事。”
不多时，村中各家家长青壮齐聚祠堂。
平日里和善乐观的村民此刻脸上挂满了悲愤和紧张，一边痛恨土匪，一边难免畏惧。
有的村民极力主张抵抗土匪，甚至主动出击，也有的埋怨郭清带来祸事，连累大伙。
郭清闻言心中难免愧疚，到底是他行事不够谨慎。
祠堂炒成了一锅粥，刘老爷拍桌子喝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和翡翠山的恩怨迟早要算的，现在不过是早了点，有什么可怕的？”
他站起身，指着主张避让乞和的：“你以为躲着就行么？躲得过今日躲得过明日么？咱们靠着土地过活，离开家又能去哪里？再说自打郭老板来了，咱们的日子多好啊，天天有银钱赚，还能吃上白米饭，难道你不想再过了？”
一番话说的主和派低下头，带头的族老眼泪汪汪，“刘老哥，不是我们胆小怕事，孩儿们勇敢的很，可那些土匪有刀有枪，咱们赤手空拳哪是对手，这么多孩子，哪个出了事咱们做老人的不心疼？”
他想到自家惨死的孩子，忍不住放声痛哭，“我家贵儿才十八呀，叫土匪捅了满身的窟窿，血冒出来，我怎么堵都堵不住哇。”
凄惨的声音回荡在祠堂里，在座的各位无不动容。
范家另一位族老擦干眼泪，声音坚定：“打，这仗非打不可，舍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能让土匪来屠村！“不然，满身的窟窿就得扎在每个人身上，谁也逃不掉！”
“打！打！打！”
祠堂里充满了沸腾的声音。
郭清心情激荡，生出无限勇气，他跑回家把土匪的刀棍和自己的唐刀取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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