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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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铺里面只有一个打铁人，叫莫五，擅长制造兵器，本身是京郊的农家子，父母去世得早，他为了一口吃的，拜了一个打铁人做师父，一老一幼在军营做箭矢。
后来师父染疾病而亡，再加上军营箭矢工匠不需要那么多，他又被重新恩典出了军伍，在京郊外的乡县下划了一块没开荒的地给他，顺带让他守着这专门供农具的铁铺。
农忙前，铁铺还能有点活干，平时就是闲着。他一个汉子，上无老，下无小，一块田，不饿死自己就行。
因此农闲的时候，他就干脆坐在铁铺子里面翻看兵器书，偶尔看得眼热，就自己到后面打出来把玩。
只可惜这些都要登记在册上交给工部，因为登记太过于麻烦，莫五都是自己玩完就扔到炉子里面融掉，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贵人这是要打什么东西？”莫五瞧见是个姑娘，穿衣打扮都为精贵，一时间也不由警惕起来，忙起身行礼，站得倒是离宝敏更远了些。
怕不知怎么着就惹到贵人。
“我想要打个兵器送给我……嗯，朋友。”宝敏原本想说丈夫，但又觉得过于孟浪，思来想去，找不到合适的称呼，干脆就称朋友。
“兵器？”莫五狐疑道：“什么样的兵器？剑、枪还是弓？”
“都不是，算是一把小刀，只不过结构可能与先生之前打过的不太一样。”
宝敏不好将系统那过于先进的制造说明书拿出来，干脆问莫五有没有纸笔。
带人拿出来以后，宝敏就开始当灵魂画手，尽量用数学图形来把□□拆分开来。
莫五刚开始还站得远些，见宝敏自顾自地坐下开始动笔画图，也没想着这些擅长于绣花的贵人们能够折腾出什么新鲜东西。
等看到长方形，圆形，还有一个卷曲着瞧不出是什么玩意的东西在一张纸上，莫五脑袋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闹着玩呢这是？
宝敏用毛笔点着一个个配件，开始给莫五大致讲□□的结构构成，“这是刀鞘，刀鞘里面大概有个弹射机构，当你推动上面这个按钮时，给里面的弹射机关蓄能，然后上面的卡住刀片的卡扣会被滑轨拉动往刀口的方向走，下面锁刀的卡扣顺势被打开，刀会从前段跳出，被下合的卡扣重新卡住。”
宝敏担心自己说的东西莫五听不懂，还在犹豫要怎么往下讲。
谁知道莫五听完，两眼放光，“你是说这个卷曲的小东西能够让刀在刀鞘里面瞬间弹跳而出？”
“嗯，如果做出来的话，的确是这个原理。”宝敏的父兄都在军营里供职，倒也清楚一点现存的刀剑匕首，似乎连杆折叠的匕首都很少，类似原理能够找到的，就只有弓弩。
但是宝敏不清楚弓弩的内部结构如何，也不好误导莫五。
“莫师傅，你瞧着这能做吗？”
“这个新东西听着有意思，你讲的东西我能够听懂，但是能不能做，需要时间。”莫五看着摆在桌面上的奇怪图形，跃跃欲试，脑子里面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
宝敏不知道莫五的技术深浅，担心□□要是做不出来，到时候自己就没有礼物送了，干脆把按压折刀的原理一同说给莫五知晓。
莫五了然地点头，后一种明显比第一种要简单，“贵人什么时候要？”
“能快些当然好，莫师傅需要多久？”
“第一种需要琢磨一下，最少都要半旬，后一种简单，三日后我就能给你做出来。”莫五说完，回屋子拿了本册子，要宝敏登记上自己的信息，“因为贵人做的这个刀属于兵器，就算不大规模制造，也需要登记。要不然工部那边的人找过来，我也是解释不清楚的。”
“这么问题不大。”
宝敏写上名字，还让莫五要是制造过程遇上问题，就去副都统府找她。
莫五这才知道眼前这位贵人是即将跟七皇子成婚的副都统家小姐，赶忙又半跪下去要朝人行个大礼，但是被宝敏拦住了。
“那这个就麻烦你了。”
宝敏只让莫五做好看点，先别开刃，做好后有重赏，其他的也就不管莫五了。
宝敏前脚刚走，莫五连忙坐下来开始认真按照宝敏说的理论将刀的每个部件进行构想拆分，至于怎么组合，那都是先等部件合理做出来再说。
铁器制造的册子放在桌子上，也没有管它，反正晚上关门之前将东西捡起来就行。
太阳西斜，余晖照在铁铺外面的小道，没一会儿，马蹄扬起一阵尘土，穿着官服的人从马上慌忙翻身下来，急慌慌地问莫五，“兵器制造册你这月的都登记好没？”
“嗯？我这地方一天到晚连个蚊子都没瞧见，能有什么人过来打造兵器啊？”莫五朝桌子上摊开的本子努嘴，“诺，都在那里了。”
“行，不同你说了，这册子我先收上去有急用！晚些时候再还给你！”
“不是，今儿也还没到二十五啊，怎么你上峰就让你过来收册子了？”莫五见人抓了册子就想走，赶忙伸手一捞将人抓住询问。
“可别说了……”穿着官服的人抬抬袖子将自己额上的颗粒大的汗珠擦掉，压低声音同莫五说：“皇上噶尔丹战役回来没多久，大阿哥去军营整顿的时候，发现库房有些兵器脆如薄纸，一捏就碎！根本没有攻击力！大阿哥发现这事，赶忙就上报给了皇上，现在工部都乱着呢！还不知道哪家会为这事掉脑袋！上面要求回收兵器制造册，一个个对。”
莫五一听，这事大了，浓眉紧簇，也不敢再拦着人，朝人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可别在这里耽误了事。
这事莫五没放在心上面，等院子里彻底没了光亮后，他就将自己画出来零部件揣在兜里面收好，落门锁离开了打铁铺。
而乾清宫此时哗啦啦跪了一地的大臣，其中连带着去四阿哥府找兄长的胤祐。
康熙坐在上方，看着一个个头贴在地上，颤巍不敢说话的臣子，心里面憋了好大一通火。
“朕把工部交给你们！你们就是这么给朕当差的？那么重要的东西，被不知道什么小人换成脆铁！你们还敢一口一个冤枉啊在这里哭爹喊娘！”
“要是整个朝廷的臣子都跟你们一样没有用，朕看着这跟前朝，也没有什么区别！”
康熙将手中的请安折子扔向跪在下方的工部侍郎李玄夷，“尚书病了，工部就是你李玄夷在管！这才多久？就给朕闹出这么大的事！李玄夷，朕看你是脑袋挂在脖子上嫌太重了！”
“奴才不敢……”李玄夷额角布满密密麻麻的细汗。
今天他人还在工部，听底下人急报说大阿哥在兵库搜出一堆劣质的武器，当场脑子就嗡嗡直响，站起来往乾清宫来时，差点没双腿一软直接嗑外面的台阶上。
康熙越见李玄夷这样子越是来气，又是几本折子扔出去。
李玄夷不敢躲，只能低头受着。
这会儿康熙的面色倒是瞧着好些了，他看向快要跪不住的赵良栋，示意在自己身旁伺候的梁九功给兵部尚书赐座，别让赵良栋病着还跟这帮人一同跪着。
胤祐身边跪着四阿哥、五阿哥、大阿哥、三阿哥以及太子。
这事说来也是巧，胤祐想去找四阿哥说八旗军队整顿的事情，四阿哥在同五阿哥商量，等成亲后来户部帮自己忙，这一下，倒是碰到了一起。
只是还没等胤祐将自己想说的事告诉给胤禛听，就有东宫的太监过来找四阿哥，让他速速来乾清宫，有要事商议。
太子本来在给康熙批奏一些无关紧要的请安折子，谁知一晃神的功夫，就看到自家脑子褶皱还没肠道多的兄长从外面黑着脸进来。
啪一下跪下，跟倒珠子似的将自己在军营兵器库的发现说了出来。
大阿哥敢说，太子都不敢听，明黄的太子服后一下子就潮湿一片，赶忙朝站在远处自己的心腹太监使了个眼色，对方倒也是个脑子转得快的，知道这是要去请场外援助的意思。
但是没有太子的具体招呼，他也不知道请谁，索性派了几路人出宫，分别到三阿哥府、四阿哥府以及阿哥所，将已经上朝听政，为皇上做事的阿哥都请来。
这齐刷刷的兄弟跟着大臣如鱼贯而入，太子舒了口气，但不多。
“……”
什么笨蛋太监，当这是要跟户部、工部和兵部的大人一对一打架吗？
还是嫌老爷子身体太好，请一二三四五个兄弟过来一人一句气晕他。
康熙有没有晕，太子不知道。
反正跟兄弟们还有大臣跪地下挨骂的时候，他快晕过去了。
今天出门的时候，怎么就没看黄历呢！
这该死的日子！
“还请皇上将此事交给奴才，奴才回去一定严查工部！将这件事情弄清楚后呈报给陛下。”
康熙没有说话，视线扫过自己的几个儿子，最后稳稳落在太子身上，沉声问道：“此事若是太子，该如何处理？”
太子：“……”来了来了，他就知道。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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