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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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有个宗门叫飞云宗，宗主实力强劲，且有大爱之心，广收流离失所的凡人，在十二重天备受赞誉。”
“我师尊曾经想要开门立派，去向飞云宗宗主学习经验了数月，奇怪的是，他从来没见到那群凡人出过小世界。”
“后来，那个宗主离奇死亡，死状……颇为凄惨，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也没有人知道凶手。按规则说，宗主死小世界也会消散，凡人会被小世界驱逐出去，可是那群凡人却没有丝毫痕迹，好像跟着小世界一起消散了。”
牧凌尘声音和缓，娓娓道来。
是在落道仙尊还没有建立清风宗的时候？那确实有些遥远。
温叙低头沉思：“广收凡人，那个宗主哪来的这么多灵气？”
修仙界在三千年前发生了一场大战，战火连绵了几十年，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最后的结果却是谁都没落到好处——修仙界直接枯竭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新的灵气产生，万物荒芜枯萎，仙门纷纷各凭实力霸占一方灵气苟延残喘，大的仙门吞噬小的仙门，然后又被更大的仙门吞噬。
也是在那个时候，天灾开始频繁发生，奇形怪状的怪物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它们残暴、血腥，以人为食，偏偏又实力极强难以杀死，有些修仙人士甚至都不是它们的对手。
于是修仙界的强者纷纷创建自己的小世界，庇佑弟子和一方凡人，相应的，这方灵气应当悉数归于创造者。
庇佑的人越少，创造者获得的灵气便越多。就连楼危都不会将每个见过的凡人都收入小世界。
“不知道。”牧凌尘摇头。
这件事只是他闲暇时听师尊所讲，师尊当时并未细说此事。
回忆着牧凌尘讲的故事，温叙思考着其中的疑点。
凡人从没出过小世界，这确实不常见。
楼危需要维持众多小世界运行所消耗的灵气，很是消耗精力，以至于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减少消耗，当确保外界足够安全的情况下，楼危还是会定期关闭小世界，让凡人生活在外界的。
亦像是落道仙尊，从一重天求了甘露重焕绿意，也只是为了让凡人更好的生活在外界。
“看来那群凡人没有消失，只是不知为何沦落到这个幻境里。”
想到故事的结尾，温叙总结道。
“嗯。”牧凌尘今天讲了许多话，也消耗了很多灵气，看起来十分倦怠，说话开始漫不经心起来，眼睛却是认真地看着温叙。
“你继续。”他轻轻道。
“那这个幻境又是谁建立的？黑影吗？”
牧凌尘讲的故事里，依然没有黑影的存在，却又存在着一个新的谜团，宗主莫名其妙的死亡与消失的凶手。
通过接触过的干尸的话语和态度，她隐隐觉得这个宗主可能不是什么好人，既然宗主已经死了，那黑影并不像她之前推测的是宗主幻化成形，那黑影的立场呢？
如果它是凶手，难道是为了替天行道？
说话间，牧凌尘已经轰开了下一扇门，嘴角轻轻勾起，大步迈了进去：“既然猜不到，就来问问吧。”
“……怎么问？”温叙疑惑歪头。
这一间房屋里有四个干尸，分别坐在桌边的四个角，此刻正呆滞地凝望着他们。
桌上摆放着一只被撕裂成碎片的啸尸残身。
又是这样？温叙皱眉，这个场景好像跟进的第一间屋子差不多，不过这次四具干尸的体格大致相同，并不像上次那般还有两个小孩子。
只见牧凌尘将手掌托于身前，微闭双眼，片刻后，一阵无名微风围绕着他打转，长发被微风轻轻拂起，点点金芒于虚空中浮现，逐渐汇集凝聚于他的掌心。
牧凌尘睁开双眼，额间暗纹明灭一瞬。
他托着这束金芒走到桌旁的干尸前，径直问道：“黑影是谁？”
温叙：还能这样？？？
干尸凝滞了片刻，好像本能与被控在做天人交战，最后被控占据了上风，低声喃喃。
“……不知道。”
“这个幻境是谁建立的？”
“不知道。”
温叙微微皱眉，看来干尸只能回答在它认知范围里能够回答的问题。
“恩赐是什么？”
这明显是干尸感兴趣的话题，干尸按耐不住激动，喉咙里传来低沉的嘶吼声：“恩赐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它能使我们长生，快乐，幸福。”
“献祭是什么？”
“献祭是世间最公平的裁决！唯有宗主英明的……”
主观色彩强烈，毫无参考价值。
牧凌尘轻叹一声，直起了身。
干尸突然忠诚地匍匐在地上，指向身后的干尸祈求道：“宗主，您今天会留下来吗，我愿将它们和自己都献祭给您。”
牧凌尘打断干尸的哀求：“宗主被谁杀的？”
干尸激昂疯狂和摆尾乞怜的情绪突然都顿住了，好像很害怕一般瑟瑟缩缩，低声念着：“是那位大人。”
大人？温叙挠头，完了，又出现新人物了，案件更加扑朔迷离了。
等到牧凌尘问完想问的走出来，温叙才讶异开口：“这样也行吗。”
“刚刚才想起来。”在讲述飞云宗的故事时，他师尊教他的便是这个术法。
牧凌尘正要收回手上金光，看到温叙渴望的眼神，他停住手，对温叙微微一笑，“你要不要试一下。”
“怎么试？”
牧凌尘轻轻道了句“冒犯”，然后牵过温叙的手腕，将温叙的手平行放置于他的掌心。
他的手比温叙的大上很多，好像轻轻一笼便能全部围住，手指匀称修长，骨节分明，或许是经常弹琴的原因，指腹覆盖着一层薄茧。
怪不得当时牧凌尘捂住她嘴的时候，会有被砂纸打磨过一般的感觉。
温叙抬头看向牧凌尘，发现他正目光低垂着看向两人的手掌，睫毛浓密翘长，不经意间连续眨了两下。
片刻后，金芒闪耀于温叙的掌心，她飞速地跑到干尸旁边，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有没有见过一个带背带的正方体盒子？”
干尸本来没有回应，刚呐喊出宗一个字，突然一种接近死亡的威压感倾倒了过来，它立马趴在地上回答：“不知道。”
“为什么吃啸尸肉？”
“吃饱了会长很多很多肉，很好吃的。”
“宗门弟子为什么被锁死在衣柜里？”
“他们背叛了大人。”
……
又翻过数十个屋子，审问了数十个干尸，都没有寻到快递箱的踪迹，温叙内心难免失落起来，甚至开始怀疑快递箱根本没进幻境。
但她又不敢完全笃定快递箱没进幻境，万一失之交臂，岂不是当场心梗。
“你说，如果我们对着黑影使用，会不会知道快递箱的下落？”温叙盯着掌心中的璀璨金芒，瞳底也泛起金光。
“这个术法只对比自己修为低的有效。”牧凌尘道。
他们现在还摸不清黑影的能力有多强，若黑影便是杀死宗主的凶手，那恐怕会是一个棘手的敌人。
“那岂不是说明我的修为比干尸高？”
牧凌尘长眉微挑，好像没想到温叙会从这个角度思考，笑着附和道：“好厉害。”
“对你用会怎么样？”温叙突然来了兴趣。
“可以试试。”牧凌尘轻笑一声。
难得的真心话模式，温叙本想趁机问些锐利的，转念一想两个人不太熟悉，于是绞尽脑汁挑了个中规中矩的问题。
“你的古琴是宗门发的吗？”
“不。”牧凌尘摇头。
“是我的心上人送的。”
谈起心上人，牧凌尘眼神中的温柔好像化作一汪春水，溺毙每一个看向他双眼的人，温叙本来是羡慕的，如果这个眼神不看向她的话。
温叙放下施法的手，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控制住牧凌尘。
“或许，你记错人了？”温叙可不记得自己会做古琴这种复杂的手艺活。
“我不会认错人。”
牧凌尘温和的声音带着坚定。
温叙却感觉自己在这份坚定下无处遁形，连忙躲闪着眼神转移话题：“我突然想到一个疑点，这里的干尸大多数都是三两成群的，我们走过的这么多间屋子，竟没有一个是落单的。”
没有得到回应，牧凌尘脸上的失落稍纵即逝，难得的没有接话，只沉默地转身向前走着。
温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气氛，只闷闷地走在牧凌尘身后。
她真的不认为自己会是牧凌尘的心上人。
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牧凌尘眼睛微眯，看向远处。
“看那里。”
温叙没想到他会突然刹车，措不及防地撞到他的后背，头痛地捂住额头，顺着他的视线抬头望去。
不知何时，场景竟然发生了变化，低矮房屋的烛火不知为何暗了下去，隐隐藏匿于暗色之中，衬得中间突然出现的亭台楼阁格外富丽堂皇。
楼阁窗户很多，却罕见地没有一个黑影。
这还是幻境第一次发生变化，两个人立马大步流星地向那处楼阁走去。
楼阁的门是虚掩着的，打开大门，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幅画。
画幅竟有几人之高，离远看好像是一座浮于海面之上、美轮美奂的仙岛，海水清澈纯净，仙岛花草树木争相斗艳，仙岛中还有三两人点缀。
离近了看就会发现画的表面高低不平参差不齐，其中有一块较为明显的凸起，温叙仔细观察，发现上面竟有着如同骨头断裂开来的毛刺感，发现这一处细节后再去看画上的别处，竟发现整幅图的材料好像都是一样的。
温叙瞬间起了一身冷汗，这幅画难道是将骨头碾碎上色后拼接制成。
但当看到海岛上红色艳丽小花时，温叙好像被蛊惑一般，情不自禁地想伸出手去摸一下。
“别碰。”牧凌尘发现了异状，伸出手阻拦温叙。
“这是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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