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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呼——”许遇鱼从睡梦中醒来，拨开眼前凌乱的头发，手撑着床坐起了身，后背黏糊糊地出了汗。
将散落的耳机装回盒内，把手机充上了电，爬到了电风扇的面前，换到最大档。
不一会儿，整个人便被吹冷静了。
光着脚，踩着垫子，许遇鱼走到了紧闭的窗前，拨起老式钢窗的铁把手，推开了侧边的窗户。
天空是一片灰黄色，地上有着滩滩积水，一辆皮卡缓慢而又坚实地驶过，溅起水花。
路尽头的小屋外墙上长满了绿色的攀缘植物，被风带着飘动。
莫名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许遇鱼低头，拿透明笔袋压住即将被吹跑的试卷，紧接着看向了桌上的时钟。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她摩挲着闹钟的玻璃表面，七月二十二。
时间过得真快啊。
她感叹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匆匆套上衣服，险些没穿上拖鞋，头也不回地跑下了楼。
……
“台风登陆之后，强度被不断削弱，但是中东部地区贯穿南北的暖湿气流，依然是比较得强盛，一但……”
还没走下楼梯，就听见了天气预报的雄厚男声，也看见了，一人一个木凳，放在水泥地面上，坐在电视机前，分别择着四季豆和剥着玉米的方知之和外婆。
凌乱匆忙的脚步声吸引了二人的目光。
方知之抬头，笑着欣喜地看着她：“小鱼，你醒了啊！”
许遇鱼的脸开始泛红，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衣着貌似有些不雅。
下楼梯，转身换拖鞋的瞬间，她伸出手将一侧的衣服拉到了肩上。
“外婆……”
“小鱼，只只九点钟就来找你了，你睡到现在才醒。”外婆笑着起身，走向厨房。
许遇鱼的脸变得更红了，小声嗫嚅：“怎么不叫醒我……”
“小鱼！”
许遇鱼扭头，低头看向方知之，对上她抬起来的头。
女孩扎着一个不长的麻花辫，耷拉在肩头，可配上她闪闪的眼神，却显得格外精神。
“抓紧时间吧，我们该走了——我都饿了！”
许遇鱼有些不知所措，突然说不出了话。
“你不会忘了吧，明明都说好了……”方知之用手压着大腿起身，低头拍打着自己的双手，感觉略微有些发痒。
“哎，怎么了……”
许遇鱼一把抓住了方知之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你，你先洗个手，我去洗个澡就出发！”
“哎，你洗澡这么快吗？”
看着匆匆跑上楼，又再次跑下来换拖鞋的许遇鱼，方知之有些古怪地把双手捧到自己的面前，嗅了嗅。
……
刚刚翻过一个大坡，两人一前一后地行驶着，方知之在前，许遇鱼在后。
方知之的速度突然放缓，许遇鱼驶向前去，用余光看向方知之。
“怎么了？”
路边新种植没多久的行道树的树叶，将同样刚刚露面的太阳的阳光，切割成一片片美丽又奇形怪状的图案。
方知之笑着看着许遇鱼：“没，只是想跟你聊天。”
“并排驾驶有风险。”许遇鱼拨正了自己的目光。
“阿婆让我自己来叫你，我看你睡得挺香的就没喊你啦——不过你睡觉踢被子……”
减速带的颠簸打断了方知之的话语。许遇鱼赶忙解释：
“只是昨晚突然变热了，我以为下雨了会凉快一点。”
话说出口，许遇鱼突然意识到，这样，方知之岂不是看到了……
“前面左转，正好绿灯——这里以前是个小环岛，我还挺喜欢里面种的花来着。”
路边的花草一簇一簇地闪过，小狗打闹着撒欢着，水井旁的人们，两手各拎着的满满的水，混入了汗珠，路边的早餐店早已关门，店主在门口蹲着清洗着蒸屉和铁锅。
“小鱼，小鱼？”
“嗯，怎么了？”
“你想吃自助烤肉吗？”
“我都行。”
“那正好，来之前，她给我发消息，她已经在店里等我们了。”
方知之慢慢靠近了许遇鱼的位置，仿佛担心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沉默了一会儿，耳边和脑海内只有呼啸的风声，许遇鱼开口问道：“她，她叫什么名字？”
“冬年，是不是很好听的名字？”
“冬年……”许遇鱼在唇舌之间默默品啜着味道，恍惚中，仿佛与脑海中的某个形象对上了痕迹。
“前面右转，马上快到了。”
已经能看见码头了，别致的多层造型，和站前广阔的停车场，令许遇鱼印象格外深刻，唯一可惜的是，这个角度看去，所有的轮船都被建筑物所遮挡。
拐过街角，是一长排的餐饮街，再远处，是突兀而出的高楼，只不过要去到那儿，需要绕躺远路了.
……
店内的人不多，严格来讲，一路看过来，许遇鱼觉得每家店内的人都不多。
因此，两人很容易在店内找到一个带着一个纯白旅行箱的女高中生。
方知之很熟稔地跟前台姐姐打了招呼，许遇鱼跟在她的身后，往里走。
店是两边开门的。背对着大海的方向的镜子前，许遇鱼看到那个女生的背影，和她在镜子上模糊不清的倒影。
“年哥！”
身旁，方知之大喊着挥手，许遇鱼感觉店内所有悬吊着的海报与装饰，都因她而剧烈地摇动起来。
女生转过头来，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的脸上。
她的头上带着黑色的发夹，梳着马尾辫，露出光洁的额头，穿着同样洁白的校服短袖，只在胸口印着一小串英文logo。脸上带着一副半框眼镜，却遮不住她深邃的眼神。
桌旁放着她的行李箱，上面贴着月桂兔的贴纸，把手上系着校服外套。
方知之跑了过去，坐到女生的身旁，许遇鱼走着跟在了她的身后，坐到了两人的对面。
她能感受到女生的目光，让她心中的芥蒂无地自容，她只好虚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冬年的一句话却让她惊讶地抬高了目光。
“我记得你，许思歆？”
“哎，这是小鱼啊，年哥，我不是跟你说她叫许遇鱼吗？”
冬年拿起筷子，没好气地敲了下方知之的头：“不要老是插嘴。”
转头，看到还在迷茫中的许遇鱼，轮到冬年惊讶了：“你不会一点不记得了吧？”
许遇鱼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们之间认识吗？”
怎么莫名有股渣男的味道……
“我想想，应该是刚上小学一年级，过年的时候吧，你和你妈来只只家玩，刚好我也在。只不过只只胆子小，不敢见人，你们一会儿就走了，也没吃饭。”
“我怎么会社恐啊。”方知之伸出筷子翻动着肉片，边说着，“再说了，你跟编故事似的，一年级的事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啊……”
冬年拿出夹子把作乱的筷子夹开：“肉还没熟——还有，你不记得，不代表别人不记得，我还记得你六年级还尿床的事……”
“啊啊啊啊，好了，你不要说了……”方知之赶紧转换话题，“那，小鱼，你怎么改名字了啊？”
“我妈妈结婚了，应该是因为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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