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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街道被鬼火点亮，徐飒一行人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恐惧感，迎着身畔不断的沙沙声与窃窃私语一步一向前。
这一路他们不是没有看见其他人，徐飒就曾亲眼看见两个满头是血的紫衣男人被几个鬼影拽着胳膊在地上拖行。
紫衣银线，是钱万两银字辈的弟子。
本能的他就想去救人，可被白帝拦了下来。
柳清明替他解释道[蠢老虎做的没错，你去了也没用，只会暴露我们。]
徐飒分明听见那两个男人嘴里喃喃着诸如“救命”“我不想死”之类的话，不由皱眉[可也不能见死不救。]说着他执意靠近，这一举动引得肩头的白帝皱了胡须:“喵喵喵？（柳清明你疯了？干什么去？）”
柳清明知道和他说再多道理也没用，看着他走过去也不劝，只冷冷道[那两个人已经死了，你过去了又能怎么样？你想找死就尽管去，可别忘了这儿还有两个累赘。]说着他抬起下巴，指了指徐飒身边脸色煞白的陈家夫妻。
[死了？]徐飒虽然想做个好人，但也知道不能把好心用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如果柳清明说的是真的，那为了两个已死之人连累陈家夫妻暴露身份就太不值得了。
[死了。]柳清明斩钉截铁道。
[那它们这是要带他们去哪儿？]徐飒蹙眉，看着那几个鬼影将那两个男人拖上了一个台子上，四周立刻有其他鬼影聚集过来，开始围着那两个男人手舞足蹈起来，[他们在，跳舞？]
[嗯。]
[那跳完舞呢？]是不是也会变成这些鬼影的其中之一？
[吃饭。]柳清明平静道。
一阵冷风吹过，徐飒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寒战，恐惧让他声音都在颤抖，难以保持平稳[吃饭……你是说……]
[就是字面意思。]
徐飒带着陈家夫妻二人转身就走，头都不敢回，生怕看见什么血腥的吃人场景。
陈锦心死死拽着徐飒的一边袖子，身体止不住的打着颤，趟着血水前行的双脚几乎麻木。但比起极度的疲惫，她更害怕因为是个柔弱的女子而被蓬莱君丢下。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蓬莱君来陈家的那一日，跟在他身后的那个有着锋利目光的仙使:“蓬莱君……怎么不见那两位跟着你的仙使呢？”
徐飒被他们二人拽着，前进的也是十分困难:“一个离家出走了，另一个……啊……”他猛的刹住脚步，脑海里浮现出女弟子灿烂的笑脸。
该死！他才想起来，他还有个叫素杏的徒弟啊！
[仙君，素杏是不是被留在城里了？]徐飒赶紧问，他记得柳清明去找白帝的那一日，闻人於说素杏在休息所以就没有把她一起带着。
柳清明[嗯。]
[……那这一路你有见到她么？]
柳清明[忘了，没注意。]
徐飒不死心，又问才送人回来的时闲，时闲耸肩，答案和柳清明如出一辙。
[……]徐飒懊恼的挠了挠头，他怎么能出行多日把唯一的女徒弟只身一人丢在危险重重的魔窟里，这也太不符合他一直塑造的人设了。
本来徒弟就只有屈指可数的三个，一个死了一个跑了，现在还丢了一个，这可如何是好？
青城现在都成什么样了，素杏一个女孩子能落得什么好，现在怕不是和那两个钱万两弟子一样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柳清明见他脸色红了青，青了紫的变个不停，出口阻止了他的胡思乱想[她还没死呢。]
[可是……]
[没有可是。]
[仙君你怎么就能保证素杏平安无事？]
[徐飒，你是真的蠢的没救了。]柳清明道，[先不提她的龙鳞服制，本仙还给她脖子上挂了那么大一个引魂珠，你是真的一个都看不见啊。]
到底是他亲口认可的徒弟，闻人於是自幼年就被他在身体种下了寒毒，一做惩戒二可监视。素杏是后来的，不过他冷眼瞧着也不像是会犯什么大事的人，所以只给了她一枚引魂珠用来装杜若的骨灰，虽然没有寒毒那么实用，但是有关她生死和位置还是能清楚知晓的。
本来柳清明还想给杜若一个机会，只可惜，杜若没能等到那一天。
柳清明突然提起引魂珠弄的徐飒懵了一下，他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东西？可既然柳清明都这么说了，他相信柳清明也不会专门拿这个来骗自己。
[那仙君可否知晓素杏现在在哪儿么？我去接她。]
这还不简单，柳清明两指一掐一算，皱眉道[她不在青城里，不过这个距离……她怎么跑的那么远？]
不管怎么样，素杏还活着就行，徐飒可算松了口气。
柳清明催促，徐飒这才继续往前走，别说，素杏的事给他一打岔，他好像也没一开始那么害怕了。
此时，街上的“人”越来越多，隐隐也有一般街市的热闹感觉了，只是这种热闹真的是“见了鬼了”。
[仙君，这些东西好像看不见我们？]徐飒问，有好几次鬼影都直冲冲的朝他们飘过来，他避之不及，可鬼影却是头也不回的从他们身边飘过去。
[人鬼殊途，只要你不去吃它们的东西或者变成和它们一样的东西，它们就看不见你。]柳清明道，突然，他皱眉看着血河的前方，眯了眯眼。
徐飒抬起头，阴森的街市中开始响起奇异的吟唱歌声，夹杂着晦涩难懂的语言，越来越多的鬼影开始向鬼市的尽头飘去，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的召唤。
“喵。”白帝看着那些鬼影聚集而去的方向，拍了拍徐飒的脸颊。
这下不用柳清明翻译徐飒也懂了，这是让他跟过去看看的意思。
无法，徐飒只能混在那些鬼影之中一同往前走。越是靠近，吟唱声就越是清晰，而在鬼市的尽头，浓郁的雾气之中，一个巨大的血红色圆盘缓缓旋转着从血水中升起，白色与黑色的绸带高悬于空随风而摇。
圆盘之上飘着数十个带着红色面具的鬼影，有的怀抱一把褪色月琴，有的手拿大锣时而敲打，与它们一起的还有一声接一声的沉闷鼓声，随着徐飒的越来越接近，鼓声也越来越振奋响亮。
咚，咚，咚
咚，咚，咚
拥挤狭窄的鬼市长街上，数以千计的鬼影在此时此刻都聚集在了台下，它们随着鼓声一起低喃着什么。
就好像，在等待着一场盛大的演出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