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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完了，爽了，柳清明悠悠叹了口气作为总结与强调:“丢人啊……”
他这全程看似在骂两个没用的徒弟，但徐飒分明从字字句句里听出了对自己的耻笑。
对比他还无法反驳，因为在柳清明回来之前，这几个徒弟确实都是他带着的。
柳清明座下本来只有被柳振衣强塞过来的徒有弟子虚名的闻人於与杜若两个，因为被他夺了舍，才会突然凭空又冒出来素杏，柳清明本意从未把他们当成过自己的徒弟。
柳清明的意思徐飒清楚，这是柳清明在警示他，他已经回来，再由不得徐飒肆意妄为。
他不想要这么多的徒弟，他这是在找借口清理门户。
毒人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小了说顶多就是他们生性善良，对这些村民抱有同情，可往大了说，他们到底是修仙世家蓬莱的弟子。
徐飒心知肚明素杏他们为什么那么不愿意，因为他要做个好人，他就时时关照这几个徒弟要做好人好事。
无论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哪怕对方来意不善都不要主动去攻击别人，因为万事有他顶着，再不成还有柳振衣胡缨与一整个蓬莱。
而且说到底他一个现代人，大学里又没有“修仙教育学”这一门选修。魂穿来自己都走的跌跌撞撞，哪里有闲余的精力去教导徒弟修炼，只能看别人家师父是怎么做的，现学现用套到闻人於他们身上。
他自己都还是个学生，能教出什么花儿来？
以至于这么多年了，闻人於三人就跟凡人没甚区别，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头。
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徐飒的心底里，一直深埋着一个阴暗侥幸的想法。
当他魂穿到柳清明身上之时，他就已经想到了。
如果，他是说如果……
如果闻人於体内的仙魔之血能一直被压制，保持弱小平庸的状态。
那是否意味着，即使他不用拼死拼活，也可以避免被闻人於黑化虐杀的结局？
这样的念头一旦生起，就宛如藤蔓一般飞速生长。
等再回过神，他借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已将大男主养成了一棵外强中干的空心树。
善良，但也只有善良。
现在正主回来了，柳清明的实力徐飒看的真切，随时随地都能立刻抹杀了闻人於这个人。或许都轮不着他亲自动手，能幻变成人的时闲时愁，哪个杀人需要费力气了？
那情况就得另当别论了。
因为过去的布置，徐飒将自己套进了死局之中，唯一庆幸的是他还没有把柳清明的未来与闻人於的事儿告知与他，那是他手中强有力的底牌之一。
只要柳清明不知道闻人於力量的上限，就不会真的对他下死手。
既然以前没有杀，那现在也没有主动对他下手的理由。
事已至此，徐飒下定了决心。
他听了全程，虽然不知道柳清明说这些是为了什么，以他的人设来说根本不可能亲自去教导徒弟，但却有这样的苗头。
这可不行。
他在心里对柳清明扮出讨好的笑[仙君训得太对了，但是真出了什么事不是有我们么？又何必……]
柳清明当然知道他脑子里在打什么算盘，似笑非笑间反问道[是么？]
徐飒被噎了一下，只见柳清明扬起嘴角，对两个徒弟道:“过去的事说再多也没用，本仙不收废物做徒弟。若你们还想拜在本仙门下，那本仙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闻人於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抬起了头，他望着柳清明，手心被攥出了汗。
柳清明生得一张极俊的脸，谈笑间一双金光流彩的眸子更是美得不胜风姿，他薄唇轻启，对那三人施下命令:“从现在开始一炷香内，将昨夜逃出的，钱万两捕杀不及的毒人的项上人头带到本仙面前。”
“做到的，往后本仙就正式收做亲徒，从此无论是修习亦或其他，都由本仙亲自教导。哪怕想要如本仙这柄思量剑一样的神武，本仙亦能帮你们去昆仑山上抢来。”
侍奉在身侧的时闲与时愁对着他们两人笑了一笑。
“做不到的，即刻逐出蓬莱。”
饶是徐飒再有心机也没想到柳清明居然做到了这一步，简直是狂喜于形，但想起自己这五年来对三个徒弟的谆谆教导又有点迟疑，换他自己的话肯定是毫不犹豫的，但是闻人於他们的话……
两位弟子闻言都怔住了，素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项上人头是指…师尊，你让我们去杀人？…”
“你还在把他们当成是人？”柳清明鄙夷道。
所有人里只有思量剑与剑鞘对柳清明的这番话毫不意外，他们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主子，咱们不缺银子。”
何必要和钱万两的人抢人头？
柳清明脸上在笑，眼底却是一片凉薄:“本仙的话还没说完。”
时闲二人赶紧低头。
“确实，那些脏手的事儿本不用蓬莱的人来做。但是本仙还需要在这个村子里找点东西。”柳清明道。
徐飒听他说起某样东西，第一反应就是明玉儿说的龙骨。
难道说……
“也得给钱万两添点麻烦才行，本仙不想有人一直追在身边聒噪。”说罢他抬眼，看着远处朝着这里跑来的明玉儿意有所指道。
吩咐完一切后，他似是疲了一般合上了双眼，只有纤长的眼睫随着喉中鼓动的笑意微微颤动:“听懂了么？”
素杏两眼一黑，瘫倒在地。
直到此时他仍心存侥幸，期盼这一切不过是柳清明生气了与他们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
师尊怎么会想到让他们去杀人呢，就算这些村民变成了毒人，可是花重不也说了他有法子让他们维持半日人形么？
她忍不住跪着向柳清明爬去，声音已是颤到了极致:“师尊，孙爷爷，不，还有琴聆姑娘，我们见过他们的啊！”
“不认识。”
素杏也急道:“师尊您忘了么，那一日我们去找花大夫，等了很久等不到他，那时候提醒我们的就是琴聆姑娘啊！”
“就是她杀了杜若。”柳清明道。
闻人於直直的看着柳清明，他一字一句道:“师尊，花重说过，他有办法让这个村子的人维持人形，也说他们从未害过人。”
双目对视间，柳清明的面容就如记忆深处那段过往一般熟悉。
耳边传来他极为冷酷的一句“要么做，要么滚。”
事已至此便如板上钉了钉，再无可商讨的余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