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元柏带来的人是一个蓄着蓬松胡子的中年大叔,也是太医院颇有实力的太医。他斜跨一个木箱子,见到赵家人时冷汗直冒,互相寒暄拱手问好。
问好流程走完,太医尴尬地放下医箱,心道要是医不醒这女娃,会不会被“吃”了,特别是乔大人那犀利的眼神真是太可怕!
太医坐下将木箱子打开搁置一旁,露出里面的金线和银针和瓶瓶罐罐,他开始替赵涟岁诊脉,看得一旁的绮罗着急——她也诊过了的!!!
可惜赵涟岁除了脉搏弱了些,其他的都与在北衡替她诊的那次一模一样,就是身体虚,底子亏的太严重了。这次绮罗还用灵力试探过赵涟岁的经脉,发现她已经自己用灵力修补过,故而很是疑惑不解为什么她还会这边虚弱。
只见太医摸着他的胡子点点头,似乎已经有了主意,他拿出银针在赵涟岁身上扎针,众人在一旁紧张捏汗。
“这姑娘就是底子亏的太厉害了,先扎几针看看,后面只能靠吃药养着咯,这样还能吊个几年。”
众人:怎么每个大夫都这么说……
更心疼这孩子了。
又等了一会儿,在众人都快放弃时,赵涟岁的眼皮微动,有要苏醒的迹象。
“有用有用!!!”
“姑娘好像要醒了!”
“苍天保佑啊。”
绮罗在一旁也是又激动又疑惑,心道难道真是自己医道修行还不到位,怎么自己怎么对她都没有反应,这太医随意扎几针就醒了。
赵涟岁昏迷的这段时间又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醒时尚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视线迷糊地落到一旁的太医身上,此时他正得意洋洋,毕竟将赵家姑娘医醒了,也保住了自己的清名。
他一板一眼地收罗着自己的工具箱,赵涟岁透过他,似乎看见了记忆里的故人,虚弱地叫了他一声:“国师,我赢了吗?”
她的话令众人不解,太医一愣,左看右看,见众人也是一脸迷糊的神情,又见赵涟岁正盯着他瞧,只能讪笑地安抚她:“你自然赢了。”
不是他。
赵涟岁的眼神瞬间清明了,她环伺四周,目光定格在在窗外飘落的树叶上,问:“随我们回京的沈清茗在哪里?”
绮罗闻言头疼,见她家主人正端着一脸淡定的模样在喝茶,便知他不想开口说话。她只能自己对赵涟岁的疑惑解答:“大理寺,他们之前没交代完事情,最终被发现牵扯了一桩命案,正被扣在地牢里审问。”
赵涟岁茫然:“他们会怎么样,会死吗?”
绮罗:“王朝律法,罪大恶极者,连诛九族。”
她轻咳几声,继续说:“后日便要升堂了,他们大概逃不过。”
赵老夫人在一旁心疼地看着她,“孩子,你刚醒,他们之事与你无关,莫要伤了身子,好好养伤才是。”
赵涟岁默然,她晕厥其实只是因为魂魄不稳,以至于前世的记忆恢复的缓慢,如今大梦归离下全都想起来,所有的所有。
赵涟岁朝她笑了笑,“祖母,让您挂牵那么多天,真的很抱歉。”
老夫人满是皱纹的手抚摸着她的脸,看见她那双眸子里满是痛苦与挣扎。老夫人温柔地替她擦掉眼角的泪水:“哭什么,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赵涟岁自嘲道:“这世道,是真的会吃人的。”
随着她的话落下,一只乌鸦落到窗户边,翅膀扑簌,乌黑的眼珠子定定盯着床上的赵涟岁。众人一惊,乔元柏不悦地看着赵涟岁,不满意她的直言快语。握着茶杯的右手食指一动,一滴水珠从茶杯浮起冲向了乌鸦。
乌鸦却像开了灵智,翅膀张开飞了进来,躲过了暗杀。
留在房间内的太医惶惶,跪了下来,“乌鸦入室,不详啊。”
乌鸦“嘎”叫一声,绕黄梁飞了两圈俯身冲下来对着太医的头啄了几下,把胆小的太医吓得连连跳。
众人想去抓,却发现乌鸦最终落在了赵涟岁的床上,她与它面对面。乌鸦倏然开口:“你在京城,为何不救他们,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吗?”
赵涟岁不语。
“你别不说话,大梦一场,你该想起来了才是。”乌鸦翅膀又扑簌两下,威胁道,“你不救他们,他们就死了,你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吗?”
太医摊在地上,颤颤巍巍指着赵涟岁的方向:“是是,是妖物。”
在场的人都惊了,乔元柏看向太医的眼神也充满了阴暗,他在想着要怎么把这个消息封锁住,把多嘴的太医杀也就行了吧。
“妖你个鬼,爷可是随着太……”
“滚!”赵涟岁截住他的话,冷冷地盯着它,“你算什么东西。你家主人真的越来越放肆了。”
乌鸦扭头回来看她,气的跳脚,翅膀来回指着赵涟岁和旁边的乔元柏以及太医,“我家主人天下第一好,这两个都是废物,没有我们你根本醒不过来。等他们治好你,余子成和他的心上人早死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哭!”
乔元柏阴沉着脸在一旁,心想还是把这乌鸦抓住拔掉它的毛,再把它炖了吃吧。
但乌鸦这话也透出露出一条消息,赵涟岁能及时醒来,与它脱不了干系。
赵涟岁淡淡道:“命是如此,便如此。”
乌鸦一口气没提上来颤着翅膀气愤地看着她,赵涟岁继续道:“他并无心爱之人,不要污了人家姑娘的名节。”
乌鸦:“你知道你现在像个妒妇一样吗?呵哈哈,看来流言是真的啊。”
说完,它怕被揍,展翅一飞离开了房间,留下惊天霹雳的话:“爷是归一书院的护灵,废物太医,下次再叫错,就吃了你桀桀。”
赵涟岁回过神,见一屋子地人都在看她等着她的解释。她朝着乔元柏看过去,“我也曾是镇灵司的人,认识它们并不奇怪吧。”
乔元柏似笑非笑:“接着你失忆又恢复记忆,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你最好起保你对赵家没有祸心,否则我可不管你是谁。”
一旁的赵家小辈也不敢吱声,只有窝在赵婉莹身上睡觉的小孩子不了解,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挣扎着往赵萤身边去。
“姑姑~姑姑抱~”五岁的小团子迈着小短腿爬上赵萤的床,老夫人一把将她提起来放在床边。
赵咏靖的女儿第一次见赵涟岁就喜欢她,五岁的孩子不怕生,每次见她都是最先喊她姑姑。小女孩眉眼弯弯:“姑姑~姑姑~最喜欢姑姑了。”
赵涟岁回神,笑着揉揉她的头,“嗯,知道了。”也不知道是回答谁的话。
乔元柏没呆太久,向老夫人告别后就带着国师跟太医离开了,他们一走,赵婉莹和赵咏宁也带着不愿意走的小团子一起离开了。
老夫人让身边的侍女去通知几房的夫人,说赵涟岁已醒,让她们先不要过来打扰了。人一走,房间立马安静下来。
“孩子,你好好休息。祖母也先不打扰你了。”老夫人看出来她心事重重,借口离开了,踏出房门的时候,她又说:“孩子,你想做什么都去做吧,不要遗憾才好。”
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伺候的侍女和婆子了。
婆子上前去询问:“姑娘昏迷两天了,可洗漱一番?”
“好,谢谢。”
在侍女和婆子的帮忙下,赵涟岁洗了澡又吃了点流食,气色才是真正地好起来。
“姑娘这两天吓死我们了。”侍女小蝉心有余悸地道。
“抱歉,以后不会了。”赵涟岁道。
小蝉:“姑娘可要健健康康,疾病通通远去才好。”
婆子在旁边接话:“要长命百岁。”
“对对对,姑娘吉人有天相,以后肯定长命百岁。”
赵涟岁笑了笑,没再接话。良久,她问:“我想出门一趟,可以吗?”
小婵:“可是姑娘你才……”
婆子扯了一下小婵,对她摇摇头,朝赵涟岁说:“姑娘稍等,我这就去跟老夫人说一声,让老夫人给你安排一辆出行的马车。”
赵涟岁去寻了刑部侍郎齐恩,乔元柏死对头之一。
消息很快传到了乔元柏的耳朵里,他气的牙痒痒,心道这人刚醒就开始不安分了。他几乎是阴沉着脸说:“看来我们这位姑娘真的不太听话呢。”
绮罗低着头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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