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达芙妮的话犹如平地炸雷。
交战的双方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为什么而战斗，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下一瞬，一支矛以雷霆之势划破空气，向着达芙妮掷来。
“铿”得一声，被萦绕着黑雾的盾挡掉了。
达芙妮头皮发麻，那一瞬间被死亡锁定的感受，让她真的以为自己要牺牲了。
雅典娜掷出了她手中的矛，想要达芙妮血溅当场。拦在达芙妮身前的是同样武力值max的战神阿瑞斯。
劫后余生的感觉令达芙妮的嘴唇有些颤抖。
雅典娜望着达芙妮挑衅，“你以为用这样的理由就可以让亚马宗的女人活着离开雅典吗？”
这位强势的女神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人生不出抗拒之心。
阿瑞斯声音森冷，“离不离得开，可不由你说了算。”
话音刚落，希波吕忒便又挽弓，向雅典的守卫射箭。
亚马宗的战士们俱都发出怒吼声，开始了更暴烈的攻击。
雅典人也毫不示弱，立马回应了她们的攻击。
达芙妮见状，僵硬的四肢终于复原过来，再次拿起了她的喇叭。
“都停一停！”
“我建议大家听听当事人的想法！”
见众人又停下，两个活阎王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她继续道。
“忒修斯你先说！”
此时的忒修斯失血过多已经濒临昏迷边缘，强撑着身体在指挥雅典的战士。
正义女神询问，他还是要卖面子的。
“女神，请您明辨。我爱上了希波吕忒，因此抢了她做妻子，没想到她刺伤我，还要带着孩子回娘家去。这还有王法吗？”
可能是失血过多脑供血不足，忒修斯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达芙妮厌恶抢婚这一习俗，惩罚了那日在船上抢婚的船员，忒修斯依然把抢婚说了出来。
可能是为了彰显自己高超的武力。
达芙妮微不可察地皱皱眉，“希波吕忒呢，你来说。”
希波吕忒沉声道，“女神，他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又囚禁我，不给我自由。何况我还是亚马宗的国王，怎么能为了他妻子的身份而抛下国家和臣民。我也并非是被他抢走，是他将我哄骗到船上去，又带我离开了家乡。”
“更何况，孩子是母亲所生，他也就使了把力气，当时出力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好像没吃亏吧？”
亚马宗的女子们听闻这话，发出一阵哄笑。
达芙妮几乎没有犹豫，就宣布了她的审判结果，“我建议大家不要再打了，各回各家吧。”
苦口婆心地劝道，“忒修斯你还是另娶一个老婆吧。即使你认为妻子是丈夫的财产，希波吕忒却不是，她同你一样是一国的王。你怎么能将她囚禁在宫廷中，这是对一个伟大战士的侮辱。”
忒修斯听了这话，有些惭愧地低了头。从前他以为自己对希波吕忒不过是征服欲作祟，其实他早该明白被征服的反而是他自己。
“将来这孩子出世，她会是亚马宗和雅典共同的孩子，是我们今日达成公平结果的标志！”
“而且我再说一次，妻子不是丈夫的财产。”
雅典娜用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达芙妮，嗤笑道，“你这是要移风易俗了吗？”
达芙妮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僵持一会儿，雅典娜伸手，插在地上的矛飞回到她手中。
“撤吧。”
忒修斯已经失血过多晕在地上了。雅典的卫兵便都听从雅典娜的指挥，纷纷撤退。
达芙妮轻轻松了一口气，雅典娜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好在当初她成为雅典的保护神也是因为会保佑雅典的和平，挑起战争也并不符合她的神格。
阿瑞斯也笑了一声，转向达芙妮，“正义女神，希波吕忒的事还要多谢你。”
他好像很急的样子，说完便驾着马车带着一帮次位神离开了。
一个两个的，做事都随心所欲……
*
希波吕忒邀请达芙妮前往亚马宗，承诺将建造一座神殿供奉她。
达芙妮应允，登上回亚马宗的战船，刚关上房门，她就泄力一般瘫软在地。
抬起头时发现，房间里坐着此时她最不想见到的人，阿·骚扰狂·波罗。
阿波罗看到她的样子，慌忙将她扶到床上。
可达芙妮实在没有精神应付这个麻烦精。
她如今满脑子都是雅典娜的态度。
雅典娜绝对是兼备智慧和武力，又令人捉摸不透的女神。她在奥林匹斯向来人缘不错，除了阿瑞斯和波塞冬，不曾与什么人交恶。
更何况盖亚曾经预言，神王同墨提斯将生下新的神王。宙斯为防止墨提斯的孩子会推翻他的王位，将墨提斯吞到了肚子里，雅典娜又从宙斯的脑中跳出来。
按照这则预言，多数人都隐隐猜测雅典娜将会是下一代神王。
得罪雅典娜，应当是她如今最为棘手的事情。
虽说已经做了神，然而达芙妮自己也清楚，她没有能力和奥林匹斯山上的十二位主神抗争。
她已经忙活了很多事情，建了自己的神殿，又修改了一地的法律，收留了无所依靠的儿童。
可回想自己掺和的事情，为阿莱克涅得罪雅典娜，又诅咒过阿尔忒弥斯，为希波吕忒再次得罪雅典娜，结识阿瑞斯。
这些事情都在不知不觉中对十二主神造成影响，接受忒弥斯权柄的这段时间，她却始终觉得自己是偷穿了妈妈高跟鞋的小女孩，晃晃悠悠地企图飞奔起来。
成日里天南海北得到处跑，那些付出的努力好像根本不算什么，到头来还是要受人家欺负。
回想起今天在雅典城中，如果不是阿瑞斯阻挡，自己恐怕当时要就被战争女神用矛戳个血窟窿。
达芙妮后怕得不行。她紧闭着双眼，光是想一想今天的场景就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她甚至有点想吐。
躺在床上，忍不住流了两滴眼泪。
阿波罗正坐在床边欣赏达芙妮姣美的面容，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带达芙妮一起去找厄洛斯，自己给他认个错，让那个死小孩把那个糟糕的诅咒解除掉。
就看到达芙妮紧闭着的眼睛，一左一右流出了两道湿湿的泪迹。
他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达芙妮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打肿脸充胖子，可不会叫他看到自己的脆弱。
阿波罗自认为了解达芙妮的倔强，她从不肯露出无助的模样，不过是怕自己趁虚而入。
爱情总是指挥着人依照本能行动，因此等阿波罗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达芙妮紧紧抱在怀中，伸手想要为她拂去泪痕。
手指刚碰到她的面颊，达芙妮就抓着他的手捂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然后咬牙无声地流起了眼泪，肩膀也微微颤抖着。
阿波罗的手掌心潮湿，混杂着她的眼泪和额头上的细汗。
看到爱人流泪，他的心变得比他被哭湿的手还要潮湿。达芙妮咸涩的泪水像是无形的手，捏住了他的心脏，而她害怕的模样，叫他险些说出“放弃权柄我保护你”这样的话。
虽然他心里确实如此作想，但阿波罗的理智告诉他，这样的话一旦说出口，达芙妮就再也不会碰他一下。
达芙妮呜呜咽咽地流了会儿眼泪，终于止住了哭泣，拿下阿波罗的手，却没有挣脱开他的双臂，任由阿波罗抱着她。
此时日神的神智便又游离物外了，他甚至怀疑起来，或许厄洛斯的铜箭也没那么厉害，以自己的魅力早晚会打动这个犟得像牛一样的女人。
达芙妮思考片刻，决定跟这个脑子不太清楚的男人打听一下。
“雅典娜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波罗头脑晕乎乎的，望着她湿润的金色眼眸，“雅典娜是个非常高傲的人。”
“除了我们的父亲，她不会向任何人低头的。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们，只要和她一起做事，就一定得听她的。”
“你害怕了吗？”
达芙妮浑身上下就是嘴硬，“我怕她做什么？”
阿波罗看她嘴硬的样子，吃吃笑了起来。
“你如果觉得她咄咄逼人，又害怕她报复你，那就最好给她低个头吧。”
“你是新神，我的那位姐姐野心又大得很，你要让她确信你获得力量后不会站在她的对立面。”
“你懂我在说什么吧。”
达芙妮心里害怕，但也不愿意就这样服软，皱眉撇撇嘴。
阿波罗觉得她可爱极了，心同湖水一般荡起波纹。实在忍不住，低头便亲吻她。
达芙妮挣扎着推他，阿波罗却闭着眼，任由她张嘴咬，箍紧了手臂不让她挣脱。
感觉要溺毙了，达芙妮终于顾不上体面——
“啪”得一声，给了阿波罗一个耳光。
日神被打得头偏到一旁，他有些不敢置信，扭过头来看达芙妮。
却见达芙妮紧皱眉头，面若寒霜，“厄洛斯在做什么，我们去找他把箭取出来！”
阿波罗恍若大梦初醒，心里暗恨自己不争气，又叫这女人把他的脸面放在脚下踩。
可一旦注视着她，他便怎样也硬气不起来。
他沉下声音道，“厄洛斯自诞生起就是孩童模样，一直长不大，阿芙洛狄忒带他去找忒弥斯的帮助了，阿瑞斯应当也随他们一起去了。”
“好，待我从亚马宗回来，我们就一起去找他。”
“现在你赶紧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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