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魔气
姜纨神情中难得闪过一丝慌乱。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的话题兜兜转转，最终竟然停在了这里，她面上强自镇定，却不知该如何回话。
这时有人急匆匆从远处跑来：“阿雪，姜老板，老祖要见你们！”
褚知泉率先向前一步，对姜纨温声道：“走吧，要让中流界老祖放人，需得我们亲自去见她才行。”
他主动回避了这个话题，也让姜纨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正事上……姜绮和天旺商行等被捉来的驯兽师，还都关在这里呢！
她环视四周，只见此地各色灵兽奔走游玩，惬意不已，灵息浓厚，更有灵花异草繁茂生长，观其种种，与玲珑灵界截然不同……没想到竟然已经出了她日常所在的世界么。
“中流界？”姜纨喃喃道，“我之前竟然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褚知泉颔首，为她解释道：“这里位于十万大山与暗界之中，是两处地界的缓冲地带，但外界设下重重法阵，如果不是界中人主动离开，外人很难进入。”
想起来这里的路上，方清河和褚知泉的对话，姜纨心中疑惑越发浓厚，但见前方的引路人已经走近，她只能压下心中烦闷，跟着他一路向前，穿过雾阵与莲海，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山地之间。
只见山谷正中，一处茅草屋前，有个雪白发丝的老妇人，正笑眯眯地看着身旁的飞禽走兽，见到两人来了，不由开口笑道：“阿雪，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无虚子那孩子，倒是把你照顾的不错。”
褚知泉微微一笑，向着老妇人长揖一礼：“师父听见您这样说，一定很高兴。”
无虚子是如今万语宗掌门的道号，据说他已有数百年的寿命，而在眼前这老妇人口中，却将其称呼为稚子。
姜纨心中猜测着这老妇人的身份，这时却见对方微微一笑，自如道：“这位想必就是灵犀商行的姜老板了，还请姜老板帮忙看一看，我这些不成器的小辈，到底是什么缘故，这些日子竟连修行都无法静心了。”
小辈修行无法静心？
“见过老祖，”姜纨向对方行礼，温声解释道，“我是驯兽师，也只能查看灵兽，老祖是否误会了？”
闻言那老妇人倒有些诧异：“阿雪，你没有告诉姜老板么？”
告诉她什么？
就在姜纨纳闷之时，却见那老妇人俯下身来，随即化成了一只巨大优雅的白狐，七尾如同金色云彩般在身后散开，柔软如缎子般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望着眼前这一幕，姜纨震惊地退后几步。
难怪方清河不愿把此事暴露在直播间！
这老妇人的原身竟是灵兽，如若灵兽能够化形的消息传进了玲珑灵界，必然会引发轩然大波。
“呵呵，”那七尾白狐似是看穿了姜纨所思所想，温声道，“姜老板无须担心，灵兽若想自行化形修炼，必须有一丝上界仙兽血脉，并留在中流界才行，外界的灵兽仍是需要与修士定下契约，才能修行。”
说完，这位中流界的老祖仰头向着高空长啸数声，不到片刻，这山谷四处就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各色各样的灵兽都奔涌而来，其中不少都是长着兽耳、身后拖着尾巴的人类。
见中流界众兽来齐，白狐老祖威严的声音响起：“这位姑娘是灵犀商行的姜老板，也是此次我请来的驯兽师，她近日要在谷中为大家查看修行受阻的原因，一定要听话配合，知道了吗？”
“是！”
在白狐老祖讲完之后，灵兽们嘻嘻哈哈笑着，又一蹦一跳地散开了，但有不少灵兽，留在原地，一双双漂亮的眼睛偷偷观察着姜纨。
最后是那只见过姜纨的青仙玉鹿带头，背上驮着一副鞍辔，再次亲昵地靠了过来。
“她叫阿青，”白狐老祖优雅盘卧下来，对着姜纨略一颔首，“谷中甚大，姜老板若是劳累，便可以让阿青带你四处查看。”
见阿青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咬着自己的衣角向外走去，姜纨心有所感，对着褚知泉略微颔首，然后便向白狐老祖告辞了。
见到姜纨离开，这谷中的灵兽不少都好奇跟着她，很快谷里又恢复到了原先的安静。
见此褚知泉对着白狐挑了挑眉：“老祖，现在见到真人了吧？”
“哼，”姜纨一走，白狐老祖掩藏的笑意再也不停，“我为什么想见她，你还不清楚？”
自己这个小辈，绝非什么热心之辈，但涉及刚刚那个少女，竟有数次亲身前往。
此事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养他大长大的万语宗掌门。
无虚子前些日子云游回来，得知徒弟的几次动作后，立刻就生出浓浓八卦之情，直接传讯给了中流界。
白衣墨发的公子，长发以玉簪束起，闻言也有些讪然：“我的事情自己有章程，您就别听我师父胡说八道乱插手了，我这次跟着姜纨回来，除了看顾她外，另有兽潮要事汇报。”
听到兽潮二字，这位中流界的老祖立刻正色起来：“和十万大山外围有关？”
褚知泉复述了从姜纨那里听来的消息，按朱鹮所言，商盟竟是可能与暗界魔族有勾结！
“百年过去，新一代的修士，竟也忘了兽潮的危害么，”白狐老祖闻言叹了一口气，“我冷眼看着，十万大山周边的门派，竟是无人进十万大山内围，观测暗界是否有魔气泄露。”
当兽潮久久未曾来袭，不少人都放松了警惕。
这十万大山周边的小门派门，面对愿意上交大把金铢，来换取各个商坊管理权的商盟，基本都是乐见其成。
需知十万大山的生意，本来就比不上玲珑灵界内里那几州挣得多……商盟又信誓旦旦地当面设下法阵，愿意做守护住兽潮的第一道防线，门派们何乐而不为呢？
就连万语宗之中，也有不少长老理所当然地认为，没有必要与商盟争夺据点。
因此只有褚知泉为代表的几人，还在坚持在十万大山部署据点。
而事实证明，褚知泉的判断非常正确。
若非他坚持支持灵犀商行。
而姜纨又对朱鹮起了惜才之意……这样关键的情报，又哪里能得到！
“我这一路赶来，”褚知泉缓缓道，“十万大山中的灵息并没有异常，恐怕还是要派人去查看那些商盟据点法阵。”
听到褚知泉转述的事情，重新化回人形的白狐老祖面上神色也逐渐变得沉重，老妇人沉吟片刻，声音中带了杀意：“那我现在就让清河出谷。”
要知道每次兽潮来临，不但会影响十万大山那些没契约的灵兽，中流界那些修为不深的灵兽，也往往会被带得走火入魔。
方清河是中流界的方头鳄化形，灵力高强不说，又有一手借着法阵腾挪转移的绝活儿，对外面的情况最为熟悉。
之前白狐老祖闭关，中流界灵兽生病，便是他四处奔走，在十万大山寻找驯兽师。
听到有线索，方清河当即奔出中流界外。
而过了数个时辰后，方清河便气喘吁吁地奔了过来：“老祖、阿雪，我在那个’商盟‘所属的商行法阵符文上，发现了暗界魔气……”
白狐老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中流界和万语宗常年合作，经过一代代探索，也多少能推测出兽潮起因，和暗界关系极大。
要知道十万大山的商行，足足有数千家，若是法阵一直在缓慢释放魔气，那岂不是有极大的可能，会再次迎来兽潮！
“我听说那个商盟是个好的，”方清河愠怒起来，“没想到这般无耻，要我说，就现在冲到商盟中去，把那个道貌岸然的盟主绑来，丢到蛇窟去！”
“别冲动，”白狐老祖冷声喝道，“想想还有什么别的能尽快控制这些法阵的办法！”
方清河抓着脑袋，但褚知泉却微微一顿，他抬头看向白狐老祖，低声说了几句……引得后者频频点头：“不过，你有信心说服她么。”
“若是老祖同意，”风华绝代的白衣公子沉吟道，“那我就去尽力一试。”
尽管眼下情况危急，白狐老祖还是调侃了几句：“要我说，你这孩子暗示的还是早了些，现在再去提这个要求，人家肯定会怀疑你趁人之危……”
褚知泉的脸上少见地闪过一丝尴尬。
这个最小的孩子少见地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引得白狐老祖笑了起来：“好了，你快去吧。”
而这一天都在中流界游玩的姜纨，终于知道了，为何白狐老祖要让这只名为阿青的青仙玉鹿跟随于她……这里看似不大，但层层法阵叠着法阵，营造出适合不同灵兽生存的环境，叠加起来，竟是比十万大山还要广大。
游逛了一天后，阿青把姜纨送回了他们相遇的伞树之下。
姜纨散去指尖灵息，陷入沉思。
今日在中流界探查了一圈，发现这些灵兽身上的灵息确实古怪……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在唐其梓幻境中的雪神庙里，她也感受到了类似的气息，兽潮中那些失去意识的灵兽，身上也有类似的驳杂灵息。
但中流界外，既有层层法阵。
如何会有这种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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