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女娲祭典（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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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典过后便是狂欢。
作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祭典之夜比任何时候都热闹喧嚣，大街小巷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因洺水自西向东贯穿整个洺州，祭典的夜晚最热闹的地方便是洺水河畔。
人人手里都拿着一盏河灯齐聚上游，听闻只要点燃了河灯，放在河面上，如果河灯随河流东入大海，那就说明你的愿望将被传达到女娲娘娘那里，来年就会一帆风顺。
当然，这类的节目向来是年轻男女的主场，各家适龄未婚男女将借此机会相识。
看对眼了两人便同放河灯，河灯顺流而下，说明是天赐良缘，若河灯入水而覆，便说明两人不受女娲娘娘祝福，需另觅良缘。
陆双鲤拉着公孙雪的手，一路走一路看稀奇。
她凑在公孙雪耳旁小声说，“你看你看，那个小娘子的河灯灭了。”
河边人太多，公孙雪顺着陆双鲤示意的地方看去，果然见到一个被水浸湿之后逐渐下沉的花灯，而岸边正有个小娘子满脸沮丧。
这种场景不好当中讨论，公孙雪也压低嗓音，“她旁边那位便是她看中的郎君吗？”
路上行人手中的花灯大多是在河边商家买的，商家若是想做长久生意，花灯的质量必不会太差，应当也做了防水的措施，不然这花灯放一个翻一个，那商家怕是不想开店了。
他们这一路走过来，还是第一次遇上放河灯失败的案例，若是旁人都成功，单只她一人的花灯坏了，这娘子肯定对此深信不疑了。
果不其然，那小娘子满眼含泪，“你果然有事瞒着我，是不是上次来找你的那个女人？”
哦豁，果然！
两人屏住呼吸，装作研究手里的花灯，连周围的声音仿佛都静默了一般，专注地听那女子说话。
“我上次见你们就感觉不对劲，你还瞒着我，说那只是你同行的伙伴，只是伙伴为何你的许多事她知道而我却不知道？只是伙伴为何你的朋友私底下却称呼她为嫂子？只是伙伴她能轻易拿你的剑而我却碰也不能碰？”
那男子被她说的有些面子挂不住，恼羞成怒道：“这不过是意外，说不定是这花灯质量太差，你却偏偏怪到我头上。”
旁边卖花灯的大婶不高兴了，叉着腰骂他，“你可不要信口胡诌，我这花灯卖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出过岔子，唯独到你手里就出了事，我看就是你骗了人家小娘子，连女娲娘娘都看不过眼要来戳穿你。”
偷听的两人被大婶突然的骂声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周围几乎全是偷听八卦的路人，连河灯也不放了，都凑在旁边听。
那大婶骂了还不解气，又对那小娘子说，“小娘子，我跟你说，那女子若真能做到你不能做的事情，那就说明你身旁这男人肯定是跟人家有感情纠葛了，这世上男子何其多，你根本不用在这种骗子身上浪费时间，赶紧去找下一个小郎君吧。”
古代版劝分现场。
公孙雪看得咋舌，那娘子约莫是真的忍了许久，积压了许多委屈，终于一次性爆发了，“骗子，咱俩得关系到头了，回去我就让我爹解除两家的婚约，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她反手给了那男人一巴掌，怒而转身离开，男人气急败坏的跟在后面追了上去，围观的群众十分自觉的给他们让路。
主人公接连离开，这段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河边又恢复了热闹，陆双鲤撇嘴，“这男人怎么这样？都有未婚妻了还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她就是见得少了，要知道以前这样的人网上一刷一大片，这还是在现代社会，在古代更是满地都是。
公孙雪拍拍她的手安慰，“世上男子大多如此，既要家中娇妻美妾，又要外面红颜知己，贪心不足。”
陆双鲤狐疑的眼神看向一旁的程遇青和魏乘风，“你们不会也是这种人吧？”
程遇青哭笑不得，他自幼在岛上长大，与世隔绝的地方，身边就只有师傅相依为命，从哪里认识什么红颜知己。
魏乘风面无表情，只是在她们看过来时，轻飘飘地扫了她们一眼，眼神里毫无情绪，把陆双鲤看得缩缩脖子。
她凑在公孙雪耳边小声嘀咕，“魏乘风这人一看就是孤独终老的面相，阿雪姐姐，你为何会钟情于他？”
“呵呵，意外，意外。”
公孙雪顶着魏乘风的视线只觉尴尬无比，干笑几声捂住陆双鲤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
又在心里腹诽，别看他现在看着薄情寡义不好接近的样子，在原书中他可是为了陆双鲤能放弃血海深仇的深情男反派。
“你不是也要放河灯吗，快来快来，这里刚好有个位置。”
公孙雪把她推过去，两人白天才进行了一场深情告白，彼此气氛正尴尬着呢，再让陆双鲤说下去，她往后便不用再见人了。
星光点点，夜风微凉。
夏天将至未至，暮春的晚风中和了初春的微寒和夏日未至的燥意，河边的树叶沙沙作响，湖面微碧波荡漾。
公孙雪站在陆双鲤身后，看着她把河灯推向河中央，与其他人的河灯混在一起，带着人们最虔诚的愿望，顺着波浪逐渐漂向远方。
天空中砰砰绽放的烟花声，融汇在灯火通明的洺水河畔，喧闹的长街人群涌动，彩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出绚烂的花。
夜幕之下，星光与灯火烟花交相辉映。
陆双鲤痴痴地望着烟花，“真美啊，要是明年也能再来就好了。”
“那我们明年便再来一趟。”
公孙雪仰头，美丽的烟花稍纵即逝，开出空头支票。
她知道故事迟早会有结束的一天，到那时，他们几人又不知是何光景，还能不能再一起来看烟花。
不觉间已过子时，街头巷尾还有不少结伴同行，本是幽静无声的石子小巷因灯火通明而显得一片亮堂。
民间小调和着琴声不知从巷子里的哪个角落里幽幽传来，被徐徐夜风吹散，没入喧闹的深夜，只隐约听到一点余音，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喜悦之下。
“今日的祭典竟然比长安的上元节还热闹，早知如此，我便早来了。”
陆双鲤背着双手倒退着走，面上带着因兴奋而染起的红晕。
公孙雪哭笑不得：“你已经说了一路了，当心脚下别摔着。”
知道陆双鲤喜欢热闹，没曾想如此喜欢，回来的路上一直在念叨。
她丝毫不觉得公孙雪是在泼冷水，“阿雪姐姐，我这是第一次跟朋友一同出游。”
她自幼拜入银月楼，但因着朝堂与江湖之间尴尬的处境，虽为尚书嫡女，在长安却没有交好的闺中密友，而在银月楼里又因为是朝廷的人，楼中众人忌惮她的身份，不敢与她过于接近。
点头之交的朋友不少，但真心以待的却寥寥无几。
虽然她不在乎朋友多少，但若是有开心的事情却没人能一起分享，那该多寂寞。
程遇青温柔笑道：“那我们往后就多走走，天下何其大，奇异之事想必数不胜数，说不能还有奇遇。”
公孙雪补充：“说不定还能找到秘宝什么的。”
陆双鲤眼睛奇异地亮了亮，眼角眉梢都是喜意，话语中都带了一丝欢喜，“说不定还能让我找到玲珑珠。”
“玲珑珠消失数百年，那你怕是要加倍努力了。”
陆双鲤满脸兴奋，只当在玩一个寻宝游戏，“我们一起找啊。”
“你若是聚齐天水碧和玲珑珠，只怕全天下的人都要来找你了，你不怕啊。”志向远大，善后可不容易，公孙雪打趣她。
“那有什么，阿风和程大哥两人武功高强，非等闲高手可敌，阿雪姐姐你阵法非凡，旁人难以破解，咱们四个人在一起，便是天下无敌。”
她说的忘我，仿佛已经见到未来被人寻仇又被她们打跑的场面，一蹦一跳的开心极了。
“就这么说定啦，我们未来的目标就是寻找玲珑珠。”
她举着右手绕着他们转悠，“来来来，击掌击掌。”
“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公孙雪在她手掌上拍了一下，虽然知道她不可能找到，定一个小目标也不是什么大事。
陆双鲤又对着魏乘风二人，“快点啊，你们也要一起。”
程遇青无奈一笑，学着公孙雪与她击掌。
魏乘风本来无动于衷，被陆双鲤催促了几次，在公孙雪也转头看过来时，终于被她磨的同意了。
公孙雪望着他们三人笑，心中五味杂陈。
参加了一个祭典，找到了同行的伙伴，她犹如故事的旁观者，见证了主角团的诞生，未来将陪着他们一同冒险闯荡江湖，在将来的某一刻，走向本属于她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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