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产房,命令丫鬟收拾好书凰的行囊,钱公子立刻走上前来,问她要将书凰带去哪里,她看了钱公子在夜色下惨白又慌张的眉目,抬起手来,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她当即让千城派人收拾好书凰在帽儿街的小院,又请他准备一辆车,务必保证温度,她要送书凰去她想要去的地方。
天微亮的时候,她将书凰抬上车,伴着晨曦里的第一道朝阳,喻书凰搬进了自己的小院。
她回到刑府的时候,环儿正在收拾她的衣柜,将她的衣服一件一件叠放在一起。
“这是做什么?”
“奚小姐,你回来了。”
她朝里走去,不止环儿在打包衣物,里面的丫鬟们正在收拾各种各样的东西。
“这是在做什么?”
“哦!”环儿站起身来,“王妈说,四小姐回来了,占了五爷的卧房,五爷怕你不待见,便叫你暂时去王妈的院子住。”
“这可是五爷的原话?”
环儿瘪了瘪嘴,“不是,五爷只吩咐了让你搬到王妈院子,是王妈吩咐我,叫我将话说的漂亮一些,不要叫你多心。”
她虽乐得躲清静,可这是否在表明,五爷已经准备将她弃了。
“五爷呢?”
“在书房。”
“四小姐呢?”
“还没见四小姐从房间出来,约莫是还没起呢!”
环儿见她脸色不好,于是小心翼翼的问:“奚小姐,喻小姐怎么样了?”
她心里惊了一下,而后敛了敛泪水,不想被人察觉,“我去找王妈。”
在她转身的瞬间,眼泪潸然落下,她一路顺着楼梯下楼,一面走一面抹脸上的泪水,终于在门口处抑制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没过多久,千城在门外叫她,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站在她面前,他手里拿着文件,脸上还带着彻夜未睡的胡茬。
她急忙收住了泪水,一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五爷下令抄了钱家。”
她哽住,“什么时候?”
“刚刚下令不久。”
“什么由头?”
千城默了默,干脆的说了两个字,“谋反!”
“与大小姐的事有关?”
千城点头。
看来真如书凰所说,钱家父子与徐家脱不了干系,她早已看清了这一点,看清了五爷与大小姐之间的关系,看清楚了钱家的位置,所以她早就为自己做好了打算,一旦钱家出事,她便立刻搬走,只是她没想到,如今只是她一个人。
她又忍不住流泪。
千城见她流泪,没什么话可安慰的,只能颔首,而后便带着文件进去了。
造化弄人,当真是造化弄人,明明考虑到书凰生产在即,刑五爷才没有即刻处置钱家,可这却偏偏害的书凰难产,命运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残忍?
她失魂落魄的走到王妈的小院,王妈又将她曾住过的那个房间重新收拾出来,她看着那间质朴的房,门口有一个衣架和一个脸盆架,脸盆架上有一个铜盆和一张毛巾,迎面是一个棕红的大衣柜,衣柜旁是一张棕红的书架,上面陈设着书籍和摆设,拐过来是一张单人书桌,然后是一张小床,小床上还铺着深蓝色碎花被子,与她曾住过的时候无异,她的心突然开始放松下来,就像找到了一个自己的角落,不必在乎任何人,不必见到刑五爷,不必思考任何事情,只是在她的角落里待下来。
王妈悄悄将屋内的人驱散出去,将她拉到里面,“这几个月,你先在这里住着,待到战事平息下来,四小姐彻底有去处的时候,你再搬回去。”
“搬到哪里去?”
“洋房!”
“我还要搬回去吗?”
“自然。”
“为什么?”
王妈叹了口气,同情的抚了抚她的肩,“公叔已经将那边的事告诉我了。”
她看着王妈的脸,不自觉被她眼圈的皱纹吸引,自从那次撞墙之后,王妈老了许多。
“你不要多想。”王妈说:“如今郴军跟高家正在开战,四小姐的身份特殊,她虽是刑府的四小姐,可她毕竟也是高督军家的媳妇,一切还尚不好说,五爷叫你搬来这,也是叫你少与她见面,我们尽量离她远些,你也可少些麻烦。”
“如果她不来找我,我便不会去找她。”
“你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与她独处。”
“我累了王妈。”她疲惫无力的说,她感觉自己再也支撑不住,很快便要倒下了。
王妈哀伤的看着她,“我听说喻小姐从钱家搬出来了,这是个了不起的决定。”
三个失了孩子的女人仿佛在这一刻达到共鸣。
“你且安心休息,喻小姐那边就由我来照顾。”
“王妈,女子的选择权到底在谁手里?为什么上天给了我们生育的能力,却没办法让我们自己选择生与不生呢?”
王妈默默的看着她,略微有些颓丧,“我不知道女子的选择权在谁手里,总之不在我们自己手里。”
是吗?她默默的叹道:“是的!”女子的选择权不在自己手里,在世俗的眼光里,在繁琐的规矩教条里,在众人的唾沫星子里,总归不在自己手里。
王妈似在为这无奈的现状感到抱歉,歉疚的笑了一下,走出去将房门合上。
她已经无力思考更多,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好像随时会坠到地面上去。
傍晚的时候,环儿将她在洋房的东西送过来,又将现在的房间好好装点一番,待到房间收拾完毕,王妈派去书凰那的人也刚好回来,那人说书凰那里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暂时不缺任何东西。
她的心由此安定下来,忽然觉得就这样站在窗前,守着院子里的花开花落也挺好。
第二日,奚山时报依然传来捷报,高督军府受不住奚南与湖州的双面夹击,正在节节败退,如此一来整个东南的局势便明朗起来,赵督军没有反叛,或许是同五爷一起做了场戏,那么她可以大胆猜测,赵夫人与她的孩子或许也没有死。朔城失利,冯督军被捕,奚南接管了朔城的军队,虽正在同高家开战,但战况乐观,恐怕不久便会拿回朔城。东南四省已有三省在五爷手中,李督军一省虽已独立,但成不了气候。只是万没想到,大小姐设下这一个局,原想着是一场血雨腥风的生死之战,五爷却因为一个意外的插曲,不费一兵一卒化解了危机。
只是不知道,五爷与大小姐这对姐弟又要如何处置?
三日后,刑诀正式在报纸上刊登了与高敬轩和离的消息,以自己十年无所出为名,结束了与高敬轩长达十年的婚姻关系。
王妈听到这个消息时不觉意外,一边晾晒衣服一边说:“高三公子人虽笨了一点,但是个好人,头些年我曾见过几次,为人很和气,对谁都是笑呵呵的,对四小姐又好,又听话,只可惜四小姐不懂得珍惜这份福气。”
四小姐给人感觉很奇怪,说不出的奇怪,看她的眼神里总是意有所指似的,叫人心中不安。
“高督军家可是有三个儿子?”她问道:“为什么偏偏嫁给幼子?”
“这就不得不说到老帅了,四小姐自幼跋扈,不如大小姐亲和,原本作为老帅幼女,四小姐应该被留在老帅身边,享尽宠爱,完全可以嫁给东南之地任意一位高官,用于笼络郴军内部,可老帅却偏偏将她嫁到东南之外,还是个小军阀家的幼子,既不是长子,无继承权不说,还不十分聪慧,男子的高度决定女子的一生,说的直白一些,也就是将四小姐丢出去了,省的她再生事端。”
“如此心高气傲的四小姐可受得了这个?”
“受不了也要受着,没有人敢违背老帅的决定。”
“那她这次回来,可是同高三公子讲清楚了?”
“我瞧着不像,恐怕高三公子自己,也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四小姐如此强势?”他们正说到这,适逢公叔刚刚回到府上,她们的谈话就此止住。
公叔走进院子,将药箱放到石桌上,知道她关心书凰的情况,只喝了一口水便开始解释,“喻小姐的情况无需担心,假以时日便会恢复。”
她放心下来,“那她状态可好?可爱说话?”
“喻小姐很会保养自己的身体,并不需要费心去担忧,她虽少言,可是头脑很清楚,不喜欢过多的叨扰,甚至连她父母也没见。”
她走时在书凰的住处留了卫兵,就是怕有人打扰,书凰与她的丫鬟住在那里并不安全,如今看来,倒是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她既稳定恢复,我便不过多担心了,我无法日日出去,就劳烦公叔替我照料书凰,如果她有什么要求,或者有什么话想说,也请公叔告诉我。”
“请求倒是有一个,喻小姐叫我代为转述。”
“请说。”
“喻小姐说,钱公子被抓,生死未卜,无论五爷打算如何处置钱公子,请暂且缓缓,给她些时间,她还有些事情,要找钱公子说清楚。”
“她可说了,是什么事情?”
“倒是没有。”
她握紧手中的汤婆子,暂且也想不出书凰有什么事情要办,便应道:“待我转告书凰,我定会办妥,请她放心,安心调养。”
王妈忍不住在一旁偷笑。
她默了默,没有应答,看来晚上,她还要是要去找五爷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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