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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潦草。流言如野草,无风自长。他获罪丢官之事即便没有向外人吐露,也禁不起村里人七嘴八舌的推敲和散播。
因此成婚那夜,家里其实除却他从镇上请来主婚的傧相和操持婚仪的那些人,并没什么宾客。
他本想向她道歉,没想到却突然出事,不得不匆匆离开,并未和她说上话。
沈清衍仍记得六年前的她。
当年那个梳着丱发的小丫头并不太敢同他说话,只是偶尔跟在先生身后、怯怯地偷看他。
与人交谈时也总是目光闪躲,语气过于温软,似乎习惯了退让,而这种退让贬损了她的光泽,使她看起来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直到那日在孙家重逢,他发现她五官长开了,桃腮杏脸,蛾眉曼睩,灵秀姝丽的眉眼中只能依稀看出幼时的轮廓。不仅如此,她还敢大胆地与孙丰年争辩,为自己争取,那时他就已察觉她的性情似乎与从前有了很大变化。
而今夜她独自深夜出门为他请郎中,已经让他彻底确信她比起年幼时已全然不同了,如今的她遇事果敢,大胆,不再畏缩怯懦。
他将她看作恩师之女,与胞妹清蘅一般无二,只觉颇感欣慰。
屋内昏暗无灯,月光如霜色溪流般从支摘窗下漫过来,勉强照出床榻上沈清衍的轮廓。
那夜婚房里的喜烛早已被收起来作收藏,傅媖循着记忆摸黑去点如今房中的那盏油灯。
那灯与她在孙家时屋里的灯并没什么不同,只一只半旧的土陶碗作盏,里头是麻蒸裹了脂膏,又捻一小撮棉线作引子,如此拼凑出一盏极为简陋的油灯来。
昨夜见时她颇感惊讶,觉得不像是沈家人会用的东西。
因为光亮太过微弱,傅媖腾出一只手来虚虚罩着,生怕它又灭了。
她缓缓走到床榻边,高擎灯碗,昏黄的灯影照出一张惨白的脸。
沈清衍双目阖着,呼吸微弱,如果不是看出他胸膛还在急促地起伏,傅媖几乎要以为他已经断了气。
傅媖见他这副模样,急忙唤了声阿翁,“劳您快替他瞧瞧,如何了?这伤可危及性命?”
陈见山放下药箱,转头在床边坐下,解开他衣襟,去查看沈清衍身上的伤口,一处处看完,又细细摸着他的脉搏。
傅媖见他久久不说话,想起后世对中医看诊时那些反应的调侃,一颗心顿时高高悬起,捏起一把汗。
直到她快要按捺不住心头的恐慌询问出声时,陈见山才转过脸来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万幸,都没伤在什么要命的地方。你们年轻人底子好,等这热退下去,身上的这些皮外伤都不打紧。”
傅媖这才从胸腔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与沈清衍在此之前非亲非故,即使现在也算不上有多深的牵绊。可就像沈清蘅所说,他去孙家提亲确确实实帮了她,救她于水火。
因此她确实十分盼望沈清衍能平安无事。
可这口气还没舒出太久,陈见山就又跟着道:“只是他似乎还受了撞击,肺部有挫伤,得仔细将养一段时日,不然将来恐落下喘疾,酿成大病。”
那便是可能会留下后遗症,算不得小事了。
傅媖抿起的唇角又压下去,连声应是,将陈见山的话牢牢记在了心上。
陈见山肃容从竹箧里取出平刃刀、长钳和剪刀,在巾帕上一字排开。他拾起平刃刀,刚准备动作,忽而瞥见身侧站着的傅媖,顿了顿道:“媖娘,他起高热是因身上伤口处理得草率,有化脓迹象。阿翁得替他除去腐肉,重新包扎。这般场面不太好看,你去外头替阿翁烧些水,一会儿送进来吧。记得用凉水兑一兑,水温不要太热也不要太凉。”
傅媖眉心微动,这个时代似乎有类似麻沸散这样可以麻醉止疼的药物,但因为造价高昂,使用得并不普及,至少陈见山作为一个乡村郎中,应当没有这样金贵的东西。那便是要将沈清衍伤口上的腐肉生生剜去。
临走前,傅媖又看了一眼榻上的沈清衍。许是他面色本就白皙,加之身上有伤,此刻脸色白得像张白纸,没有丝毫血色,叫人看着就忍不住同情。
希望他是真的昏睡过去了,若是醒着,不知一会儿该有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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