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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宋去去走到身前，许流芳才抬头看见她。
见到宋去去之后，小嘴一扁，盈满眶的泪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宋去去怜悯地抱住她，轻抚后背安慰。
许流芳将下巴放在宋去去的肩上，闭上眼，想闸断泪水，却是越不想流泪，泪流得越多。过了好一会儿，许流芳才渐渐平静，止住了泪，泣不成声地说道，“谢谢你！”
宋去去点点头，抱着她继续站着。
再过了一会儿，许流芳轻轻推开宋去去，用衣袖擦干眼泪，指了指前方亮着红灯的急救室，“他在里面！”
去去看了一眼许流芳指着的房门，感觉那道门就似阴阳两界的分隔线，有些害怕地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我一接到消息就来了。”许流芳道：“也没有告诉家人，怕他们担心。”
“对方的人呢？”
“交通逃逸。”许流芳恨恨地说道，“撞他的人没找到。”
许流芳是初次碰到这种情况，而宋去去以前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接下来两人大眼瞪小眼，手足无措。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去去机械地问道，“我们不能进去吗？”许流芳摇头道，“不能。”宋去去又问，“现在情况怎么样？”许流芳再摇头，茫然道，“不知道呀。”
“不用担心吧，应该不会有多大的问题，”宋去去安慰道，“你看他一直以来都顺风顺水，吉人天相，肯定没有什么大问题。”
“唉！”许流芳叹了一口气，“并不是那样，他近段时间就像变了一个人。”
“怎么会？”宋去去还记得前几天同学会的情景，朱佑铭豪情万丈，一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派头，难道事情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吗？
“近来，我问他要钱，他不给我，以前可是每个月都固定给我钱的。这次他回来休假，我又找他要，他不但不给，反而叫我将股市里的钱都退出来给他。”许流芳神情复杂地看着急诊室，“可是我股市里也没有多少钱，现在又正是股价低迷的时候，一卖就亏，我不愿意，为此，他还跟我吵了一架，除了同学会那天说了几句，他其实都没怎么理我，每天都喝得醉醺醺地回来。”
怪不得同学会的时候，许流芳有时神情复杂。宋去去好奇地问道：“你们也要吵架？”
“以前不怎么吵，就算吵也不过夜。但最近，唉，”许流芳颇为后悔地说道，“其实，我或许应该听他的，将股票卖了，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
“迷信了吧，”宋去去劝道，“事情已经发生，还纠缠在‘当初如果’这样的逻辑上，其实是没有意义。”
“道理我都知道，但就是忍不住要去这样想，”许流芳喃喃地说道：“你不知道，其实我也不是不愿意卖股票，但看他当时对我的态度，就算愿意也变得不愿意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嗯！”许流芳出了一会儿神，突然低声说道：“去去，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梗在心里，不敢对人说，但现在看来，我应该说出来，你帮我参考一下，行吗？”
“什么事？”
“我觉得，”许流芳字斟句酌地说道：“佑铭的收入有问题。”
“别说了，”宋去去看了看左右，还好没有人听到，赶紧抓住许流芳的手，“别说了。”
“不，”许流芳固执地说道：“我怀疑他出事，就是跟那些事情有关。他有一段时间经常拿现金回来，不是工资，他的工资卡在我身上，那些现金是另外的钱。很多的钱，他偷偷地存在一个箱子里，我都看到了，可是我没有问，也不敢问。那次他找我要钱的时候，我再去看，那些钱就都不见了。你说是什么事情，能够得到那么多现金，又需要用那么多现金。”
“不知道。”宋去去皱眉，以她的职业敏感性来说，她或许猜到些什么，但只是猜测，没有依据的事情，不能随口下断语。
就在这时，走廊那头走来一个捂着肚子，毛线帽低低压着眉头的女人。两人停止交谈。那人走到楼梯口，似乎准备上楼。但再看了他们几眼后，忽然走了过来。
待走到跟前，两人才认出是柳烟，她额头上冒着微汗，还有些气喘，“你们怎么在这里？”她问。
“佑铭，他，他被车撞了，”许流芳又开始流泪。
“被车撞了。”柳烟皱眉看了看左右，“是谁撞的？”将怀疑的目光看向宋去去。
“不是她，”许流芳赶紧说道，“肇事逃逸！”
“哦！”柳烟冲宋去去勉强一笑，转头关切地问许流芳，“查到是谁吗？”
“没有，”许流芳黯然道，“通知我的人说，只看到车，没有看到人。我想，只有等一会儿见到佑铭了才知道吧，你来这里是？”
“我晚饭后肚子就开始痛，实在受不了了，”柳烟捂住肚子的手一直没有放下，道，“就到医院来看看。谁知到了医院就痛得没有那么厉害了，正不知该不该去看。”
“还是去看看吧。”许流芳道，“要我陪你吗？”
“不用，”柳烟摇头，“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快去吧。”许流芳催道，“都这么晚了，早看早好。”
待柳烟走远，“你还不知道吧。”许流芳有些苦涩地说道，“柳烟是佑铭的初恋情人。”
“不知道。”宋去去上学的时候，对班上的事情不甚了了，因为她是走读生，不像许流芳他们住校。走读生能够知道的信息通常都不多，再加上去去那时也只跟学习较好的几个同学说得来些话，平常都一门心思学习，哪有闲心关心其他。
“虽然最后佑铭和我结了婚，”许流芳说着说着，泪就掉了下来，“但我知道，他有时还会想起她，有一次我听他梦中喊过她的名字。可是我问他的时候，他怎么也不承认。也不知她今天是真的肚子痛，还是知道佑铭被撞了。”
宋去去心想，感情的事真复杂。
就在这时，急诊室门上的灯熄灭，房门打开。一个医生擦着汗从急诊室里出来，面无表情地问道：“谁是朱佑铭的家属？”
“我是！”许流芳脸色苍白，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但还是企盼地问道：“请问……”
“很抱歉！”医生道：“我们已经尽力，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
“回去？不，我要见佑铭，我要见佑铭，他没有事，他肯定没有事，是吧，医生？”许流芳扯住医生的衣袖祈求道。
“他已经走了。”那医生似乎已经见怪不怪，温和而不失坚定地说道：“他走了。”
就在这时，那群醉汉乱糟糟地走了过来，那个被伤着手臂的人已经包扎好，还在那里大叫：“我还能喝，你们要不陪我喝酒，以后大家就不是朋友了，我告诉你们，今晚不陪我喝酒的人，以后都不要找我喝酒了。”
被许流芳扯着的医生冲那群人怒吼，“这里是急救室，你们来做什么，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
“啊哈，”有人点头哈腰地连声叫道：“对不起，对不起，医生，我们走错了。”在那群人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宋去去突然看到那群人中，似乎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可是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医生。”许流芳跪倒在地，扯着医生哭求道：“请你救救他，救救他。”
“抱歉！”那医生挣脱许流芳的拉扯，说道：“我们已经尽力，请节哀。”
“我要看看他。”许流芳又扯住医生道。
“他现在的样子，”医生叹了口气，“不适合见，明天吧。”
“佑铭！”许流芳向急诊室的大门伸长双手，似想将朱佑铭从里面拉出来，随后“啊”地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流芳！流芳！流芳！”宋去去抱住许流芳，连声叫道。可是许流芳牙关紧咬，两眼翻白。吓得宋去去大叫：“救命啊，医生，快救命。”
那医生几步走回，看了看许流芳，温言说道：“没关系，让我来。”说完抱起许流芳放到隔壁病床上，在她头胸各处按压了几次，许流芳突然长吸了一口气，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宋去去忽然看到柳烟不知何时到了门口，失魂落魄地扶着门框，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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