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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和教官，警察和罪犯……他们间终于有了眼神交流。
永川清河打量他们的眼神很奇怪，仿佛是隔着玻璃观察什么珍稀动物，这让诸伏景光感到几分不舒服。天羽泽又按了按遥控器，玻璃重新由单面转向双面。
然后，他把他们带出房间。三人站在走廊里。
“他的身份在来前你们应该知道了，绝大多数情况下，永川清河是安全的。”天羽泽说道，“但是，嗯……凡事无绝对，必要的警惕心得有。我相信你们能应付得了他的。”
“明白。”
两人点点头。降谷零看上去跃跃欲试地想问更多东西——
“你们在干什么？”
意想不到的声音忽然从天羽泽身后响起，诸伏景光越过这位公安前辈，看见了倚在墙上的永川清河。
“他怎么出来的？！”诸伏景光听到一旁的降谷零因为诧异而问出声。
“当然是被放出来的咯。”永川清河耸耸肩，“我不可能永远呆在那面玻璃后，你以为我是什么，全息影像吗？”
“事实上，你应该等我领你出来。”天羽泽无奈地说道，“这样不符合规矩。”
“差不多得了——你们在干什么？”永川清河继续不依不饶地追问，他狐疑地望向天羽泽。
“在给新人交代注意事项。”天羽泽泰然自若地回答，好似他并没有背着说对方的坏话，“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他们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永川清河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但表现得没那么咄咄逼人了。
“所以就找上我吗？真是麻烦……”永川清河嘀咕道。
“呃……你自己出来了也好，本来今天的计划就是让你们在正式训练开始前见一面。”
“刚才已经见过了。”
“近距离接触也有必要，你们可以聊聊。我还有些事，十分钟后回来。”天羽泽回答。
然后，这位带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前辈匆匆离去，把他们留给尚不熟悉的永川清河。
不知为何，诸伏景光嗅到了一丝熟悉的不靠谱。和之前那位一言不合把他们甩在电梯里的、上一阶段的前辈如出一辙。
永川清河将两只手揣进上衣口袋，然后向他们走来，绿眸里仍是满不耐烦的神色。
他在离他们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
对陌生人来说，这是个相当不愉快的距离。
距离拉近后诸伏景光注意到更多细节：比如很浓的烟味；头发油腻，卷曲，长而凌乱；脖颈上还戴着条时髦的黑色chocker，被衣服半遮着，站姿看上去很放松，但肌肉紧绷。
永川清河比诸伏景光想的要年轻，甚至可能比他们大不了多少。
“曰本人？”永川清河问道，看向降谷零。
降谷零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不过他还挂着礼貌的微笑：“对，我是曰本人，永川先生。理论上我的档案上应该有这个。”
很好，第一句话就踩到降谷零的雷点，不过很多人第一次见到零都会有类似的疑问，有时候好奇心让他们意识不到这样不礼貌。诸伏景光思忖，或许他可以说几句，打个圆场……
然而永川清河的下一句话证明他根本没有友好交流的意愿：
“是吗？真看不出来，这么一说，我还有点好奇那帮家伙招人的标准究竟低到——”
后半句话永川清河没说完，降谷零没有任何犹豫，一拳打了过去。
和警校不同，针对卧底的特殊训练在严格纪律之下是冰冷的丛林法则。有时候教官和学员的会面更像丛林里两只狼相遇。
互相嗅闻，打量着眼神、肌肉和爪牙，龇牙低吼甚至打一架，只有势均力敌或相差无几才能让双方满意。退让和隐忍是行不通的。
在之前的学习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被教官们“刁难”过，只不过永川清河的招数格外恶劣。
在降谷零的设想里，永川清河会顺势和他过两招，在了解路数后停手，可能还会欠揍地来一句“就这点技俩完全不够”，这样他们才算真正认识——
然而永川清河没有防备，那一拳狠狠地打上他的胃部。
“嘶……这就忍不住动手了？”永川清河痛得倒吸一口冷气。他后退几步，弓下腰，黯绿色的眼睛泛起泪花。
降谷零没料到是这种情况，他尴尬地停手，意识到自己预判失误：永川清河很有可能是“文职”。也就是说，对方或许并没有与他们过招的拳脚。
感受到一旁的诸伏景光投来“干得漂亮”和“下手怎么这么狠”兼有的复杂眼神，降谷零上前几步。
“呃，抱歉，我——”
降谷零的道歉还未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永川清河忽然发出刺耳的狂笑，他猛地往前一扑，攥住降谷零的衣领。降谷零猝不及防之下仰倒在地，被永川清河压在身下。
后脑勺磕在地上，降谷零痛得眼前一黑。
永川清河没停手，他腾出一只手抓住降谷零的金发，把对方脑袋半拎起来，打算往地上再磕一下。然后似乎意识到后脑勺会磕出人命，改变策略，狠狠往旁边一掼。
降谷零的脑袋撞上墙。
“砰——”令人牙酸的巨响。
这一连串动作发生得太快，只有短短几秒。被吓到的诸伏景光终于反应过来，他急忙上前，试图把永川清河与降谷零分开。
期间永川清河一直在狂笑，尖锐刺耳到不像人类能发出的狂笑，这已经算得上精神污染了。
至少干扰到诸伏景光，他脱手了好几次都没把两人扯开。
“怎么，你觉得揍了我后还能全身而退呢？”
在狂笑的间隙，永川清河喘着气说道。
诸伏景光的动作只是部分干扰到他，永川清河拎着降谷零又往墙上撞了一下。
鲜血已经顺着降谷零的额角流下来。诸伏景光意识到这家伙是想给零开个瓢——
由不得多想，诸伏景光一脚踹向永川清河腰部。
他几乎用了十成力，但产生的影响微乎其微。永川清河依旧像水蛭一样牢牢扒在降谷零身上，同时完成了第三次攻击。
该死的。
而就在战况焦灼之际，诸伏景光忽然听到极细微的“嗞啦”声。永川清河的脸色忽然变了，飙出一句极脏的脏话。
他不由得停了手。
降谷零趁此机会把永川清河踹开，后者撞在走廊另一侧的墙壁上，蜷缩起来，吓人地抽搐着，像是忽然犯了什么急病。
电击装置。
诸伏景光忽然反应了过来，他感到一阵反胃。
过了五六秒，这家伙的抽搐才停止，却又开始了断断续续的狂笑，甚至笑出生理性眼泪。永川清河用手捂住脖子，准确说，是捂着脖子上那条黑色chocker。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你们还挺有意思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已经让诸伏景光联想到人被折磨拷打发出的惨叫声了。说句实话，他至今没遇到过这种局面，诸伏景光忍住生理和心理上的厌恶，决定先不管永川清河。
他迅速上前，查看降谷零的情况。
降谷零在诸伏景光的搀扶下坐起身。血已经顺着脸颊流到衣领，他表情痛苦，但看上去并没有被磕出大毛病。
“怎么样？”
“该死的……混蛋……我要杀了他……”
至少降谷零现在是没机会弄死永川清河了。
不知不觉中狂笑已经停止，接替响起的是脚步声。诸伏景光侧过头，看见天羽泽急匆匆地往这边跑来。
“你们……你们这是——”天羽泽语无伦次。
“啊，近距离接触而已，你说的。”
永川清河耸耸肩，打断天羽泽。他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一只手仍捂着脖颈上的chocker。诸伏景光注意到没注意的一点：
在之前的混乱中，他把永川清河左手的衣袖拉上去了，露出的一节手臂上疤痕新旧交错。
天羽泽胸口急促地起伏，他愤怒之极，却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过了几秒，才找回语言：
“诸伏，你先带降谷去医务室，在二楼，一出电梯就能看到。”
“至于你，”天羽泽狠狠盯着永川清河，“给我滚回你的监__禁室，现在！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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