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6章 新郑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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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席未散，庞煖起身道：“臣知大王志在天下，今楚王背信弃义，杀臣旧主。大王若有伐楚之志，臣请为先锋！”
汉王含笑点头，庞煖心中复仇的怒火已经被点燃了起来，其心可用啊！
赵雍啊赵雍，你不是喜欢诈死吗？那么朕就让你好好享受诈死带来的好处。
他对庞煖道：“庞煖，在我汉国，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朕且封汝为偏将军，前往成都刺史、征南将军吴耕帐下听令！”
“臣多谢我王！”庞煖怀着为公子雍复仇的满腔怒火，走马成都上任去了。
汉王之所以将庞煖派往成都，主要是发挥他上次轻舟奇袭关中的特长，希望他和吴耕通力合力，再来一次奇袭郢都，打楚国一个“黑虎掏心”。
相信凭借着庞煖对楚王的刻骨仇恨，这一拳将会打得十分狠辣！
同时也避免了庞煖与身处宛城的赵雍直接碰面，当楚王与赵雍发现自己弄巧成拙时，为时已晚！
汉王命令端木仲敖，将楚王杀赵雍之事，通过墨家、唐社、锦衣卫的渠道，借助小说家、优伶戏、四联画等形式，广泛流布天下，坐实了楚王轻诺寡信、反复无常的昏王形象。
汉王又下令道：“命令锦衣卫邓陵子，在郢都城中散布消息：赵雍已死，暴鸢欲反……”
“再令老沈走一趟楚国上蔡郡，会一会暴鸢……”
楚国，上蔡城。
暴鸢心事重重地在屋内来回踱步，楚王“杀赵雍而求和”的消息传到上蔡，暴鸢就开始心神不宁、如坐针毡。
同是降将，暴鸢出身不如赵雍高贵，入楚之后的封赏也低于赵雍，显然赵雍更显尊崇。
但是，楚王对赵雍，说杀就杀！
若说赵雍在晋阳之战中让汉军吃够了苦头，暴鸢对汉军作战之狠也不遑多让。
如果某一天汉王要我暴鸢的脑袋，楚王估计眼都不眨一下。
“将军，有人求见。”
“不见”暴鸢心中烦闷，顺口答道。
“呃……来人自称新郑故人，并有见面之礼呈上。”
暴鸢疑惑地回过头，往日自己这个亲兵察言观色、善解人意，自己一个眼神他都能明白其中意思。
今日这是怎么了？怎的如此不开眼？没见本将正烦着呢吗？
亲兵双手高高举起，手心中躺着一支雕花碧玉玦，通体碧绿的颜色，如同一汪绿色的泉水，随着手掌的抖动，仿佛还有涟漪泛起。
暴鸢手臂长出，一把就从亲兵手中抓回了玉玦，反反复复看了数眼，立即大喝一声：“夫人何在？”
亲兵道：“属下并未见到夫人，但持玦之人，却似曾相识。”
暴鸢喝道：“请！快请！”
沈无损青衣小帽，麻衣芒鞋，白须飘拂，满面带笑地走进了堂中：“暴将军，别来无恙？”
暴鸢惊讶地叫出声来：“沈太傅！”
沈无损轻轻地提醒：“将军低声，低声，以防隔墙有耳。”
暴鸢压低了声音，上前一把抓住沈无损的手腕：“闻听太傅献城有功，入汉受赏，缘何出现在此偏鄙之地？”
沈无损道：“专为将军前程而来。”
暴鸢举起手中的玉玦：“拙荆幼子，今安在哉？”
沈无损道：“当初，汉军大兵压境，韩弱丧心病狂，弑君自立，城中大乱。沈某无奈，为阖城百姓计，不得不开城献降。将军家室，沈某自是照拂得当，安然无恙。”
暴鸢疑惑地道：“我曾派出数波亲信回到新郑，并无家人分毫音讯，自忖皆亡于乱兵，而今太傅持玦前来，莫非诳我？”
沈无损道：“其中原委，皆因汉王惜将军人才，故请将军家室西入长安。老夫亲自押车，一路陪同。”
说着，老沈掏出一封信：“此乃尊夫人亲笔家信，将军请过目。”
暴鸢一看信封之上，朱红色的花蕊泥封，正是夫人之物。再拆开信中，字迹娟秀，情意款款，确是夫人亲笔。
暴夫人在信中叙述了前因后果，坦言自己一家不仅没有受到迫害，反而生活优渥，最后写道：
“长安花开，可缓缓归矣！”
一时竟令暴鸢泪目。
暴夫人深知暴鸢心中纠结，没有半句劝降之语，但将万千思绪透过纸张全数溢出，将铁一般的男儿湮没其中。
暴鸢个性强悍，纵横沙场，但夫人却出自平阳世家，精通诗书。
其文采颇令暴鸢折服，在夫人面前，粗枝大叶的暴鸢，乖得就像一只小奶狗。
正因为如此，夫妻二人伉俪情深，你恩我爱，端得一对神仙眷侣。
暴鸢当初在函谷关兵败之后，归途堵塞，只好率残兵翻越八百里伏牛山，进入楚国境内。
未及暴鸢返回新郑，就传来了韩国灭亡的消息。
暴鸢当时心急如焚，立即派出数波亲信，乔装潜入新郑，查找夫人及子女下落。但时适乱世，兵戈扰攘，竟无音讯。
暴鸢想想自己往日对汉军下手之狠，估计汉军入城之后，妻儿不保，遂洒下两行浊泪，无奈投楚。
投楚之后，楚王将其封为将军，驻守上蔡郡，前面是魏韩故土，后面是淮水防线，暴鸢也是被楚王抵在了最前线当刀刃使用的。
但万万没想到，老沈今日突然前来造访，并且带来了夫人子女的消息，暴鸢又喜又忧，陷入沉默。
沈无损缓缓道：“将军可知，赵雍被杀之事？”
暴鸢点头：“略有耳闻。不过是汉王施压，楚王无奈之举罢了。”
沈无损呵呵一笑：“如将军之言，若汉王向楚王索将军之首级，将军该当如何自处？”
暴鸢沉默不语，心里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沈无损继续忽悠：“此事究其根本，皆因楚人背信弃义，言而无信。将军堂堂丈夫，如此国度，岂可久居？”
沈无损继续道：“汉王雄才大略，礼贤下士。赵雍之部将庞煖，见雍之首已诚心归降。”
“且将军乃是明势之人，天下大势，必将归汉，将军何不顺天应时，归降明主，亦慰尊夫人长安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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