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个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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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侯府极为重视此次的宴席，太后虽然没有出席，却让宫里最受器重的女官代她出席。
今时不同往日，北齐皇族血统凋零，如今战家皇裔仅余太后之子，皇帝年幼一切皆得倚仗太后，这一次，不仅朝中重臣到了，连他国鸿胪寺的使臣也到场了，即使是为的太后的脸面，长宁侯侯爷也依旧赚足了面子。
庆余堂为受邀的宾客，在其中不过尔尔，余老板不过庆余堂几位主事中的一位，他的亲戚就更加微不足道。
这也方便了言冰云和宣八。
“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言冰云说道，“这一路是不是太顺利了。”
“我也那么认为，若真是乙级任务倒有可能，但我们接到的可是甲级任务。”
宣八揉了揉太阳穴，她才服下了藏得隐蔽、没被小厮收走的解毒丹，此时腹中大，“言冰云先不说了，我要去方便。”
言冰云点了点头，“路上小心，记得早去早回。”
“知道了。”
宣八随意问了一位女仆，被告知了茅厕的方向，便匆匆赶了过去。
上完茅厕，她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用手按住了栏杆，一次受了十多种毒，之前的若无其事都是装的，直到这会儿才真正缓和了过来。
她叹了一口气，正打算离开，忽然看见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公子从茅房里走了出来，两人目光相接，均是吓了一跳。
“朕…正、正在使用茅厕没多久，你干嘛这样看着朕……正才要出来的我？”
“不对啊，我没走错。”
宣八抬头，那是女性使用的标志。
“你…不认识我？”
那小公子听她那么一说，脸色才缓和过来。
“你为什么如此慌张，怎么，我必须得认识你吗？”
宣八一步步的靠近小公子，小公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实、实不相瞒，我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你可别跟别人说遇见我啊。”
小公子打直了腰板，恢复了底气，“你又是谁。”
宣八心道，这小公子既然这样遮遮掩掩，那么一定是个大人物，也不知道以庆余堂的程度会不会认识他，既然如此，必然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北齐人，也不能给他一个能查到的身份。
“我是随着大庆鸿胪寺一起来的，因为对北齐很好奇，所以央求父亲带我过来，我替你保密，你也要替我要保密啊。”
“使臣的亲眷啊。”
小公子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我叫窦战战，你呢？”
小公子打量着宣八，不免有亲近之意，除了小师姑，以外她在宫中很少见到不怕她的同龄人，又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免放下了些心防。
“我呀？我叫笆宣。”
宣八眼睛转了转，“窦战战，你知不知道卫锃棠、卫大人。”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言冰云还在原地等着她。
“我遇到了一个北齐人。”
宣八小声的说着，言冰云见此，便附耳来听，“他说没想到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卫锃棠大人不成亲是有理由的，他不喜欢幼女，不过是救一个小女孩的时候被误会了，解释起来又牵扯太多，所以才一直担了虚名，卫锃棠大人是个大好人，比他哥哥长宁侯好太多了。”
“你就为了这个耽搁时间？刚才卫锃棠离席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言冰云无奈，“卫锃棠那样的大人物，我们这个年龄能接触的只有北齐宫中的小皇帝，随便听听就好了，你在茅厕前遇到的女孩的话，不能当真。”
“那怎么办？”
宣八知道自己错过了好时机。
“我向长宁侯府的小丫头打听过了，卫锃棠喜欢一个人去花园，你等下先过去。”
“可以啊，言冰云，你收集情报方面天赋异禀啊。”
宣八点了点头，“那你呢？”
“我刚才观察了一下过来的大庆使团，以为可以有所帮助，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了？”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
言冰云皱起了眉头，“鸿胪寺事关重大，我再去调查调查，宣八，卫锃棠是八品，你找到他，先不要鲁莽，到时候记得来找我，我们一起行动。”
“使团涉及两国外交，比寻找卫锃棠这种可完成可不完成的任务危险多了。”
宣八冷了脸，“言冰云，你是看不起我还是想要抢夺功劳。”
“我只是担心……”
“我不需要这种担心。”
宣八狠狠地挥开自己青色的衣袖，起身就要离开，“你要调开我无所谓，但你也要记得遇到危险来找我，不要鲁莽。”
言冰云听到宣八的话，弯起了嘴角，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调，小声说道，“我知道。”
他余光中瞥见两个大庆鸿胪寺的人，鬼鬼祟祟的离席，于是跟了上去。
…………
“陈院长，陈院长呢？”
影子伸手拦住了要闯进来的宣九，望向陈萍萍。
陈萍萍早料到消息是瞒不住宣九的，他脸上波澜不惊，对影子点了点头，“让他进吧。”
宣九一进门，就发现此时除了三处、五处、八处的处长，所有人都在里面，他愣住了，望了一眼言若海，最后又看向了陈萍萍，“院长，我女儿的事，是你首肯的吗？”
“我还以为你被尊夫人的喜讯冲昏了头脑，完全把自己女儿抛在了脑后。”
“您怎么能让她去北齐杀卫锃棠啊！那可是她的、她的……她敬爱你，甚至超过了我这个父亲。”
…………
长宁侯府的花园非常广阔，四处花团锦簇，中有怪石嶙峋、奇珍异草，绿水绕亭台，无论走到哪都都有兰芷的芬芳环绕鼻间，很是雅致。
宣八习毒，最识草木，知这里的花草比金银还来得珍贵，低叹，长宁侯只是个侯府，便如此奢靡，不知北齐皇宫该是怎样的美景。
此时宴席的氛围正浓，觥筹交错、纸醉金迷，众人皆怕开罪长宁侯，擅自离席的人少之又少，宣八很快就看到了坐在亭子里喝酒的男人，一阵微风吹过，带来满鼻的清芳，乌云也被轻轻吹开，月光漫过庭院，散落在了男人的身上，宣八定睛一看，那是画像上的面容，刚想离开，忽然男人的视线如同疾风，定在了她所躲藏的假山处，他又喝了一口酒，高声呵到，“出来吧。”
宣八一听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卫锃棠八品，自己区区一个五品若是逃跑，指不定死得更快，硬于是着头皮走了出来。
“过来。”
卫锃棠向她挥了挥手，宣八装一副哀切紧张的模样，小步挪了过来，大脑却出乎意料的清醒，飞速的转动着，计算着用没被摸出来的毒药下毒的可能性。
卫锃棠身形高大，宣八站着和他坐着一般高，宣八抬起头，见他有一双清明的虎目，长眉入鬓，望她的眼神，就像望一只兔子，八品就是八品，实力悬殊大到他只要这样看着她，她就动也不敢动。
“这次送上门的，我看着挺舒服。”
卫锃棠喝了一口酒，把酒壶砸到了地上，用手撑着脸，“小屁孩，看来你家的大人不爱你，这可是长宁侯府，哪怕在这里，也要千方百计的也要把你送给我。”
宣八一听这话，就知道送他幼女的人不算少了，卫锃棠狂傲，不认为杀他的人会派如此孱弱的杀手，自己装模样，反而让他以为自己又是被‘进贡’的礼物，心道北齐这群变态，还真拿小孩当礼物，心里直骂娘。
卫锃棠看起来心情挺好，伸手捏了捏宣八的脸，“小孩，你很害怕？”
“我、我仰慕大人，不、不是……”
“呸，少给爷来这套，一个十岁的小屁孩，懂个屁的仰慕。”
卫锃棠松开手，叹了一口气，“老子当年要是成亲了，孩子都该你这般大了，真是禽兽不如。”
宣八愣住，难道他真的不是什么坏人？
卫锃棠说着，望向了宣八，月色洒在他坚毅的面庞，多了几分柔和之色，“稚子何其无辜，你们才是该被大人保护着的，他们何其忍心。”
说着揉了揉宣八的脑袋，“小家伙，回去吧，跟那群王八蛋说我很喜欢你，不希望别人再碰你了。”
既然卫锃棠不喜欢幼女，宣八就知道自己没有能再下手的机会，于是离开，回去找言冰云再做商议。
可是当她到了约定的地点，没有看到言冰云，她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于是进了人群中，还是没能找到言冰云，反而看见了余老板，于是她上前一步拉住了余老板的袖子，刚要开口，怎料余老板一把甩开了她的手，眼神冷漠锐利，不复热切和讨好。她一时怔住，和余老板交谈的人，笑道，“余老板，认识的？”
“哼，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这般不时礼数。”
宣八后退了几步，踩到了自己的裙摆，险些跌倒在地，她心中警铃大，飞快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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