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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荷本可以躲开，但她没有，莫名相信他一定不会无动于衷。
晏何争大步走过来，一手钳制住陈木桃的手腕，将原荷挡在身后。
原荷心口像是绷着一根线，已经扯到最大极限。
这一刻终究要来了。
陈木桃惊慌一秒，反应过来自己失态，解释道：“晏何争，是原荷先骂我......”
晏何争根本不想搞清楚陈木桃说的话是否属实，旋即打断陈木桃：“她没说错。”
陈木桃怔在原地，嘴里一直重复着：“你竟然护着她。”
“所以，那个欺负原荷的人。”晏何争气压很低，“一直是你？”
陈木桃忽地上前抓住晏何争的手腕，精神有些失常，解释道：“我没有，不是我，你要相信我。”
晏何争甩开她的手，警告意味十分明显，“再让我发现你伤害原荷，无论是言语还是行为上，我都不会放过你。”
陈木桃瞬间失神，落魄及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吼叫：“你知道原荷是什么样的人吗？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她只是为了报复我才接近你，你看清楚，晏何争，你不要被她骗了，她才是心机最重的人！”
原荷站在晏何争旁边，垂眸咬着唇边的肉，内心无所适从。
这是她第二次面对晏何争，有想解释的冲动，第一次不想他误会她是以反叛老师为荣的学生，这次不想他误会她靠近他包含任何杂质。
只是因为喜欢，她喜欢晏何争，才发生后来的一切。
“你看看她那白莲花的样子。”陈木桃指着人骂，“刚才还在跟我叫嚣，现在怎么不出来了？”
“够了。”晏何争甩开她，“有病就去看病。”
陈木桃狰狞的表情变得失神，眼中续满泪水，“你被她骗了你都不知道，你是个傻子......”
晏何争忽略掉陈木桃发疯似的自言自语，扯着原荷离开。
两人从花圃中穿过，并肩走在操场上，踩着塑胶跑道上的落叶，都没有开口说话。
晏何争打破了沉默，看了眼旁边脸色苍白的女孩，声音很闷，“你没事吧。”
“晏何争。”原荷倏地停住脚步，侧身面向他，仰着脖颈认真说道，“从始至终，我从来没有四处炫耀认识你来满足那可笑的虚荣感，更没有把你当成泄私欲的工具去报复任何人，我现在站在这里和你说这些，只是因为我...”
原荷在情绪最激动时，止住了声音，眼尾泛红。
晏何争怔松着，这好似是第一次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他追问：“因为什么？”
原荷鼓起的勇气还是降了下去，她不敢说下去，怕打破他们之间模糊不清的关系，怕他们的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更怕影响他参加竞赛。
树叶沙沙作响，微风将两人的校服吹得鼓起，男人看着沉默了很久的女孩，也沉默了很久，最后，他说：“原荷，我相信你。”
*
决赛前半个月的周一，晏何争并没有来上早读，照理说，他要准备竞赛，迫在眉睫，不会无故缺席的，原荷看着前面空荡荡的座位，没忍住问了季李。
季李将头从竞赛卷中抬起，“他没跟我说。”过了几秒，他又说，“他不跟我说正常，怎么也没跟你说。”
“应该是有什么事儿吧。”原荷又瞥了一眼晏何争的座位，书桌上还摆放着翻开的书籍，看起来走的时候挺匆忙。
“关键时刻请假，他这是当逃兵。”季李语气有些古怪，“不知道的还以为害怕跟我比赛呢。”
原荷盯着他，直到季李心虚地移开目光，原荷才说：“你跟他是朋友，你清楚他是怎样的人，晏何争不会无缘无故缺席培训，更不会当逃兵。”
季李有点羞愧，移开视线。
“那你好好备战竞赛，祝你顺利。”
季李看着原荷的背影，突然叫住她，“原荷，你发自内心祝福我吗？”
原荷回头，眼神真诚，“当然，真心的。”
季李忽地问：“如果我赢了晏何争呢？”
“竞赛是全国性的，你不该把晏何争看成你的假想敌，你们从来不是对手，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是。”
季李神色黯淡一瞬，“我知道，可我从来没赢过他，总是略次于他，人人都知道全校第一的晏何争，谁在乎第二名是谁呢。”
说着他自嘲地勾了下唇角，“一想到他也要参加竞赛，我压力大到睡不好觉，他快成我的梦魇了。”
他顿了下，又说：“你说他突然缺席培训，如果到头来他还是得了竞赛奖，我努力这么久还是输给他，这样是不是显得我更没用了。”
原荷语气带着安慰，“不会的，季李，你很优秀，每个人的步调不同，我们没见过晏何争之前付出的努力，只是看到了他现在的轻松和风光。但你相较于很多人，已经很优秀了，而且你有一个特质，是其他人没有的。”
“什么？”季李征询。
“跟这样的梦魇相处，你仍旧心城。”原荷笑，“说实话，你还是担心晏何争的，但就是嘴硬，季李，你和晏何争是惺惺相惜的，而且晏何争说过，没有你，他也没那么多劲儿放在学习上。”
季李眸光微动，“晏何争真这么说？”
“当然了，他很欣赏你。”
跟原荷交流过后，季李觉得心胸被打开了，身心轻松很多，他勾了下唇，朝着女孩的背影喊：“原荷，谢谢你。”
*
原荷问了许多人，没有人知道晏何争请假的真正原因，她也问过靳建设，他说晏何争是夜里被接走的，他的爸爸只是说家里有事，需要他在。
原荷隐隐不安，每过一天，这种不安感就会加剧。
她每天都会整理晏何争的书桌，将分发下来的试卷叠整齐，放在他书桌里。她不敢让晏何争的书桌上落灰。每时每刻都期待他突然回来。
可半个月过去了，晏何争还是杳无音讯。
那天，体育课结束后，原荷作为值日生，去整理体育器材，她刚打开器材室的大门，便闻到一股塑胶味道。
她将唯一一扇窗户打开，微风透过窗纱吹到器材室，味道散开了些。
原荷将篮球排球归类，放在特定标签的架子上，又拿起门口的拖把，沾过水之后，打算准备从里往外拖地。
她拿着拖把拐进最里面的过道，忽地看到一个人躺在一绿色软垫上，她内心一颤，手中的拖把倒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人像是听到了，翻了下身子，平躺着。
原荷缓慢走近，看到唯一一束光打在那人的脖颈处，突兀的喉结滚动一下，原荷突然觉得熟悉，心中跳出一个念头。
光中似乎有浮尘飘漾，原荷不敢呼吸，恐怕惊扰到他，静谧的器材室，原荷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她缓慢往里走，穿过各种器材障碍，终于看到了那张熟悉的侧脸。
少年的头发没有打理，随意划过冷白的眉骨，他瘦了好多，侧脸更加立体，眼下淡淡一层青色，骨感中透着一丝颓靡。
晏何争回来了，原荷心中炸出巨大的惊喜，又看到他有些萎靡的状态，她的欣喜转为担忧，她静悄悄地走进，没有打扰他。
原荷挡住那束光，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晏何争没有睁开眼睛，忽地开口，声音很低，“你来了。”
原荷微怔，“你怎么知道是我？”她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算的。”他薄唇微动。
大概是算出今天轮到她值日，原荷睫毛轻颤，她本想问他为什么突然消失，可是看到他这么疲惫的样子，原荷瞬间心软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
“为什么不回班？”
晏何争的眉心皱了一下，他的声音又磁又哑，“想躺一会儿。”良久，他又说，“好累。”
原荷没问发生了什么，她缓缓蹲下，想看更清楚一些，发现男人的眼睛下有团青黑，下巴上冒出几个青茬。
他穿得便装，卫衣休闲裤，却显得一点不轻松。原荷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不知道他躺了多久，但有一点，他很痛苦。
他微微侧了下身子，口袋里掉出来一个银质打火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器材室异常明显。
两人同时睁开眼睛，晏何争眼皮疲惫，没有焦点似地盯着前方。
原荷轻轻地将那枚银质打火机捡起来，攥紧在手心。
过了会儿，晏何争看着真的很疲倦，缓缓闭上眼睛，原荷怕打扰到他，将那枚打火机放进他的口袋里。
而后，看到他的头发凌乱地搅着，鬼使神差伸出手，放在他的眉骨前，顺了下他的头发。
晏何争的呼吸声很均匀，看着像是睡着了。原荷走上软垫，下压出一个凹陷，她坐在他旁边，守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原荷坐得腰有些酸了，看了眼旁边的晏何争，他仍旧闭着眼睛，但眉心拧着。
原荷揉了下自己的腰，也缓缓躺下来。
刚躺下，旁边的晏何争突然伸出手掌，覆上她的腰肢，将人捞了过来。
原荷心口一滞，撞进他怀里，她的发顶贴着他的下巴，眼前是少年的胸膛，原荷双手蜷缩着，不敢乱动，声音有些颤抖，“晏，晏何争。”
“嗯。”晏何争回应，声音像是恳求，“就抱一会儿。”
他就真那么抱着，没有下一步动作，原荷渐渐平复呼吸，她轻抬了下头，从那个刁钻的角度，仍旧觉得他长得真好看。
两个躯体紧紧贴在一起，器材室外边时不时有人走动，每次出现脚步声，原荷便紧张起来，脚步声渐渐消失，她便松一口气，她很害怕有人推门而进。
不知过了多久，原荷觉得照在晏何争脖颈处的阳光都暗了许多，她的肩膀也酸痛起来，她动了下。
“别走。”晏何争将人搂着更紧了些，禁锢在怀中。
“我不走，晏何争。”原荷说，“我只是想换个姿势。”
原荷心脏跳得很快，颤颤巍巍抽出放在胸前纤细的胳膊，犹豫了下，反抱回去，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脊背。
下一秒，晏何争开口：“那天你没说完的话，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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