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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六月初七,那一日是“芙蕖节”。芙蕖花开并蒂,同根生长,相偎相依,因此,“芙蕖节”象征手足团圆。
当天早晨,华瑶前往东无宫中请安。
当时,东无坐在宝座上,气定神闲,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宫里的奴仆全都跪在地上,其中一人手持木棍,正在狠狠抽打自己的手掌,血迹已染红了衣袖。
华瑶才刚跨过门槛,鲜血溅上了她的裙摆。
她心中一惊,立即停步,又往后退了两步。
东无见状,竟然笑了一声。他咬字极轻:“皇妹。”
华瑶离他三丈远:“臣妹来向皇兄请安。”
东无倚靠着扶手,命令她:“过来,皇妹。”
当年华瑶只有十四岁,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靠近东无。他身后的灯笼都是用人皮缝制的。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忙忙逃离了他的宫殿。
她心想,他若登基,必成暴君。
*
九月末一个晦暗阴天,巩城巡检司再次发兵剿匪。
这一次出征,士兵人数增加了一倍,陆征作为巡检司的通判,必须随军征战。他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却也只能遵守法令。
陆征极少骑马,军队又在山路上行走,马鞍不住地摇动颠簸,越颠越急,越颠越快。他抬袖掩面,快要吐出来了。
谢云潇与他并排同行。
谢云潇问了一声:“陆大人,你的身体可有不适?”
山路两旁的树枝刮擦着陆征头顶的盔甲,陆征抬起一只手,抓住了头顶的盔缨。他流着汗,喘着气,断断续续道:“马背颠簸,山路难行,咱们距离贼窝……还有几里远?”
“大约两里。”谢云潇回答。
话虽这么说,谢云潇的右手已经按住了腰间佩剑,随时都能拔剑出鞘。他左手牵着缰绳,那绳子在他手中似是活的一般,任凭他差遣。
谢云潇所骑的那匹马,也是凉州特产的汗血宝马,千金难买,有价无市。这匹骏马全身漆黑如墨,没有一根杂毛,马蹄踏在崎岖山路上,迅疾如风,像是驰骋于广阔平地之间。
陆征看得出神,耳边“嗖”地一声,传来一阵异动。他浑身一抖,又有一支飞箭擦着他的脸侧划过去了。
此时此刻,风大天暗,潜伏在树林里的盗匪纷纷跑了出来,他们在山丘上架起了一门大炮。
“贼……贼人。”陆征小声指认道。
那些盗匪押来几个青年,剥光他们的衣服,把他们的脑袋塞进炮筒,双脚露在外头。这种打法,谢云潇曾经在凉州的月门沟战场上见过。
点燃炮火之后,炮筒里的人会被炸碎,五脏六腑漫天挥洒,断肢残骸坠地飘落,胆小的士兵看见这种惨状,顿时丧失了士气,只顾着逃跑,敌军自然就获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