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盏盏天灯幻化作点点繁星飘荡其上。
冷泉亭旁傲雪与谢运争并肩而站,两人的天灯在夜色中越飞越远。
他想自己对面前的女子应该有了好感,只是不知道她想要的如意郎君会是怎样?
如此良辰美景,谢运争胸中徒升起一股勇气。
“傲雪姑娘,恕在下冒昧,有句话我想问很久了...”
傲雪不解,黑夜之中,她静静凝望着他。
“像你这般大的姑娘大多都成亲生子嫁做人妇了,不知道傲雪你中意什么样的男子?”
话音一落,傲雪神一时间有些恼羞。
见她面色不对,谢运争立刻就后悔了,他也知道自己如此直白的拿这般隐私的事情问一个姑娘家,实在是唐突冒犯。
但他真的有些忍不住,谢运争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哪里来的勇气。
转念一想,要是傲雪生他的气,从此不再搭理他,那该如何是好!!
在这静谧而焦灼的黑夜中,傲雪和谢运争都陷入了沉默。
她未曾想过那么遥远的事情,她只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不在为奴为婢,获得一丝作为人的自由...
在这般诡异的沉默中,东方府中一个小丫鬟从远处匆匆跑来。
原来是林姨娘醒了,傲雪如释重负,对着谢运争歉意的说了一声对不起,就迅速离开了。
而那个如意郎君的问题就这样无疾而终。
谢运争站在黑夜里,见她毫不留恋的背影,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凌傲雪跟着小丫鬟回了禅房,伺候好林氏用完素斋后,便陪她出门散步消食。
此刻山门外夜深人静,小摊香客早已经所剩无几。
二人拾级而下,感受着福田寺的静谧。
山外的夜空好像比县城的夜空更加漆黑,几颗星子挂在空中,月光透过云层洒落一片清冷。
“咦,姨娘你看那边~”
傲雪指着山门外一处偏僻的角落,那里似乎站着两个人。
只见那女子背对着她们,身着紫色锦袍,一层浅粉色纱衣罩在其上。头簪金桂缠枝朱钗,边鬓两朵绢花,一直金步摇斜斜的插在灵蛇髻中,显得华丽出尘。
那步摇上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辉。
凌傲雪瞬间认出那女子,这不是五姨娘么?
傲雪再去看那与她交谈之人,只见一身玄色衣袍,身姿提报如松,整个面容隐匿在斗篷之中,听到傲雪和林氏的脚步声,瞬间离开。
五姨娘转身,见傲雪与林氏二人,嫣然一笑,道:“下午不见姐姐身影,原来是偷偷躲这赏月来了。”
傲雪连忙行礼,林氏朝前走几步,劝声问道:“刚刚妹妹实在与何人谈话?”
“哦,不过是个府中小厮,妹妹刚刚出来散步时,走到此地发现自己掉了一只香囊,便让他去帮我寻罢了,姐姐莫要多心。”
林氏也不管五姨娘说的是真是假,语重深长的说:“这夜深人静的,妹妹还是带个丫鬟同行吧。”
孤男寡女总是会徒增是非。
“多谢姐姐指点,妹妹就不打扰你赏月了。”
五姨娘娇笑一声,甩甩手绢身姿妖娆的离开了。
林氏看着她那一身价值不菲的打扮,不禁想到了自己也曾风光一时,顿时黯然神伤,再没有了散步的兴致。
众人在福田寺住了一晚,第二日一大早听完主持诵经讲法便收拾东西回了府。
一路奔波自是不说。
傲雪求了林姨娘出门一趟,她想要把自己求的平安福送给姐姐。
这西亭府她拢共也就来过两次,上次她们摆感谢宴西亭浮宵因为府中事务并未出席,这次傲雪登门拜访,也是想再当面谢一谢这人。
傲雪向门房之人说明来意,门房不敢擅自做主放她进去,连忙前去禀明西亭浮宵。
此刻浮宵正在招待衙门之人,听说傲雪登门求见,想到今日之事与她也有关联,立刻吩咐门房领人过来。
傲雪到西亭府大堂时,只见一陌生的捕快正在与浮宵公子说着什么。
浮宵见她出现,立刻对着捕快指了指,“这位就是傲春的妹妹。”
傲雪不懂浮宵所说是为何意,带着一脸问号向两位行了个礼。
陌生捕快连忙把刚刚的谈话再向傲雪叙说了一遍。
原来几日前,琼花观的小道士到衙门报案,说是在下山砍柴的时候发现了两男两女四具尸体。
县令立刻派人前去。
四人倒在一处林中,尸身微微腐烂一看早就已身亡,因为三清山中偏僻,所以死后多日不曾被人发现。
好在山中气温低,哪怕已经到了炎炎六月林子里面依然有冰凉之感,所以尸体遗容保存完整。
幸好山上琼花观小道士下山买米路过此处,这才急忙到金城县衙门报了案。
捕快侦查完现场环境,仵作检查完四具尸身得出结论,这几人误食野山谷而中了毒,最后毒发身亡。
因为西亭府毒杀一事,众人对傲春和凌宗生颇为面善,一番查证后确认这死亡的四人乃凌氏一家。
县令大人知道傲春是西亭府上丫鬟,立刻遣人前来报信。
傲雪听完捕快话语,犹如晴天霹雳。
她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
怀中平安福尚在,家人却已命丧黄泉,何其讽刺!
然而不论她何种哀伤悲愤,都还需要她与西亭浮宵一同前去衙门为傲春等人,验明正身。
“傲雪姑娘,节哀~”
西亭浮宵见她面如死灰,立刻吩咐丫鬟扶她起身,安抚道:“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傲雪不在道自己是怎么出的西亭府,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到的衙门。
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站在了县衙的停尸房中。
四具尸体用石灰处理过异味,头盖白布安静的躺在那里。
仵作掀开白布,傲雪强忍心中悲痛,缓缓走了过去。
“爹,娘,阿姐,大哥~”
熟悉的面容在她面前一一展露,傲雪再也无法承受着突如其来的噩耗,眼泪夺眶而出。
“爹~~”
“娘亲~~啊啊啊啊!!”
她扑在白布之上,放生痛哭。
多年来与他们心生的隔阂和怨恨,随着这一声声呼唤而烟消云散。
脑海中遗忘许久的记忆,似乎突然想起。
爹娘多给的一片麦芽糖,大哥帮她教训邻居臭小子,还有姐姐为她用叶子编的小蚂蚱...
往事一幕幕浮现,傲雪死死握着双手,指甲陷进肉里,她却丝毫不觉痛楚。
谢运争闻讯赶来,见傲雪如此模样,心中怜爱再添几分。
他走上前,轻轻扶住了她的肩膀,安慰道:“傲雪,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一点,我想伯父伯母他们在天有灵也不愿你伤心过度。”
傲雪擎着泪水,双眼猩红的望着谢运争问道:“谢大哥,我爹娘他们真的是误食野蘑菇死的吗?”
谢运争点点头,“仵作再三检查过,伯母他们确实是中毒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