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豪洲花俶
事实上，那天与王子黛吃饭，为了防止事情谈崩，乔若凡真的叫了狗仔来，作为双重保险。
没办法，谁叫她是一个机会主义者。
和王子黛很久没见，如果没能打动对方，她们深夜聚会通过狗仔镜头传出去也是一样，只要舆论发酵，能影响到节目组选人时的判断就好了。
当简诚意外出现在镜头里时，当事狗仔也非常惊讶。
他本来都要收工了，却看见乔若凡迟疑一下，朝简诚走去。
狗仔也愣了一下，暂时把自己收到的指令抛到脑后，心一横。
不管了，那可是影帝简诚！先拍了再说！
——万一能发生什么事呢？
乔若凡这时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叫过狗仔的事，朝简诚迈出一步，一是好奇——大街上半夜突然出现一只熊猫，你不稀奇？二是——为了宁晓薇探探口风，豁出这张老脸去！再三，说不定过两天拍节目还能见到，提前打个招呼也很合情合理，最后，她是一个机会主义者！
简诚官方身高一米八五，这人穿着一件黑风衣，身形修长，头上戴了一顶巨星标配鸭舌帽，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一眼望去脸糊成一片。到这时，乔若凡不敢确定这就是简诚本人，但她还是决定相信自己刚才的惊鸿一瞥，朝他走去。
走的越近，那张脸越发清晰起来，好像从大屏幕里跳到眼前。
就是简诚！
乔若凡首先注意到了那完美的头骨和轮廓，她想到自己私下里管他叫男版王子黛，一点没错，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张脸天生适配大屏幕。他高高的眉骨下方是一双古典的长眼，又薄又窄的眼皮搭配轻微的下三白，像两片锋利的柳叶刀，目光凌厉的同时具备东方的神秘神韵，大概能够理解他在西方受欢迎的原因。
如果乔若凡没记错，他今年已经三十五岁，没有过度保养的脸上呈现微微下散的线条，反而显得有种疲惫的魅力，像在冬天的早晨匆忙洗了个冷水脸那样。他的嘴巴略宽，与男人味的下颌相得益彰，形状格外精致，尖尖的嘴角，像大型猫科动物一样微微上翘，点缀在皮肉贴骨的脸上。
他现在看着乔若凡一步步靠近，没有挪动脚步。
“抱歉冒昧了……您是简诚吧？”乔若凡心里泛着嘀咕，“我是……”
“乔若凡。”没等她自我介绍，简诚已经先一步说出她的名字，“你好，我是简诚。”
“你好你好。”
乔若凡受宠若惊，朝简诚伸出手，简诚愣了一下，然后与她相握。
他左手提着明然小厨的打包袋，竟是影帝深夜觅食！
乔若凡又激动了，这是……连一个助理也没有？宁晓薇赶紧上啊！
简诚看见她迟疑的目光，主动解释：“我家里人想吃，这家不外送，幸好就住旁边的小区，我就来打包了。”
乔若凡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长长答应一声：“哦……”
“我认得你，”简诚又道，“咱们之前一起参加过选秀节目，我刚刚还以为我认错了，不知道要不要来打个招呼。不过你可能不记得我……”
乔若凡忙摆手：“记得记得。”她真受宠若惊了！
“你不怕被人认出来吗？”反而是简诚问她，“你的车还没到？”
“没有没有。”乔若凡不知道为什么一连串叠词往外蹦，顺势套近乎，“我也住这附近——你也住豪洲花俶吗？”
估计是简诚太平易近人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段对话会发生在他们之间……又是住处又是“家里人”什么的……简诚好像没有保护隐私的概念。
“不是，”简诚温和地回答，“我住锦绣名苑。”
乔若凡：……
“不好意思，我家里人还在等我，我就先走了。”简诚很有礼貌地道别，压根不知道乔若凡此时在想什么，想了想，竟摘下自己的鸭舌帽递给她，“不知道你家有多远，不然还是打个车吧。戴上这个，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了。”
乔若凡恍恍惚惚接过鸭舌帽，感觉像在做梦：？
“很高兴见到你，下次再见吧。”
他冲她摆摆手，戴上风衣里卫衣的帽子，转身离开，朝着乔若凡回家的反方向、名叫“锦绣名苑”的老小区走去。
*
乔若凡回到家里，火速打电话给宁晓薇，告诉了她刚才遇见简诚的事。
宁晓薇压根不信：“你究竟喝了多少？”
乔若凡提高声音：“他住锦绣名苑欸！”
“他是不是被人绑架了？宁晓薇，听我的，你现在马上去救人，签约有望！”
“他那个什么‘家里人’，使唤的动他半夜去买吃的——他不是隐婚了吧？”
宁晓薇：……
“锦绣名苑怎么了！”宕机归来，宁晓薇只想说，“放二十年前也是a城的超豪华盘啊！”
“只是连我都住豪洲花俶……”
宁晓薇在电话另一端翻了个白眼。
“大姐，你只是咖位小，又不是缺钱！”
“……”乔若凡心里先是感到刺痛，然后道：“啥意思，简诚还能缺钱？”
“……我倒也不是那个意思。”宁晓薇道，“我分析啊，他可能刚刚回国，还在过渡期间，暂时住家里呢？这也就解释了他说‘家里人’嘛。”
“他常年在国外，可能还没和国内接轨，不是都说，国外的艺人很平易近人嘛，只把艺人当作一个工作而已。”
此话有理。
“不过听你说他连个助理都没有，太惨了，我要哭了。”宁晓薇沉痛表示，“对此我代表星慈负有一定责任。”
乔若凡还想跟宁晓薇详细说说简诚这个人，可是那边宁晓薇已经着急挂机，估计是要连夜去做招徕简诚的方案去了。
乔若凡意犹未尽地挂断电话，微博的提示闪个不停，活久见的盛况，毫不意外是她和王子黛的合照。
宁晓薇发来一个链接，是她和王子黛聚餐的热搜，什么也没说。
乔若凡回她一个【耶】的表情，意思是：哈哈，计划成功，又给她蹭到了。
时间已然迈入等消息的第二天，但乔若凡自信，《我造星途》的其中一个导师席位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
她拿着简诚送给她的黑色鸭舌帽出神，过了一会放在手指上转着，又想到刚才和简诚短暂的相处，那个人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他当她是大明星欸。
*
助理许云云在工作第一天晚上做了噩梦。
其实上班路很舒适，跟领导没说上两句话，下午三点就下班了，还是早上的mpv给她送回家去的。
可能就是一切太顺利了，导致她的心理负担太重——人呐，就是贱！还有谜一样的老板乔若凡带给她的精神压力。
虽然她目前的职务是助理，但是她加入星慈的初衷一直是——当经纪人！从乔若凡当着几乎整个节目组的面大方承认整了鼻子，此等惊天之举，对她无异于晴天霹雳，人都愣在当场。
她想着要是自己手下未来有艺人这样做该怎么做，大脑一片空白……要不还是死了算了。
隔了不多久，还是“晓薇”给了她提示，让她请在场节目组所有人喝下午茶。
她直接花掉了一个月的生活费，一整个下午都晕晕的。
回家路上，一个不认识的人私戳她——来自冰岛的serendipity。可惜她没有给人备注的习惯，看着那个头像，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个姐姐是她前几天参加公司培训时加的，好像已经是工作了好几年的职业经纪人了，她记得好像是姓宋。
不过许云云看到她的名字下面，星慈的认证已经没有了。
serendipity：云云，你是不是在当乔若凡的助理？
云云：【可爱】宋姐，咋了？
serendipity：哈哈，听说了，就想着来关心关心你。
serendipity：我之前也当过一段时间。
云云：【紧盯】是这样嘛？
serendipity：对啊，别提了，那段时间简直是噩梦。不过幸好，我现在已经离职了。
许云云与serendipity聊到很晚。对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产生了强烈的不安。根据serendipity的说法，她在乔若凡那里受到不公平待遇，向公司内部反映，结果反遭解雇。因为保密条款的限制，恕她不能透露更多。
许云云忐忑不安，得知乔若凡过去两个月已经换了三个助理——这本身已经足够说明什么。
许云云网上冲浪，补全了早些时候乔若凡的个人介绍，后期更是“误入”乔若凡的黑粉超话，差点一夜没合眼，啥感觉呢——这里活人好像比真粉多。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许云云眼下青黑，来到豪洲花俶报到。
管家给她开了门，电梯直通三十六层，出来就是乔若凡家，整一层，五百平。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许云云瞳孔地震。
乔若凡穿着一身瑜伽服，正在入户走廊上等她，她素颜时眉毛和睫毛都糊成淡淡一片，衬得她的头发格外乌黑。
“若凡姐，早上好！我叫许云云，是您的生活助理！”
乔若凡揉着太阳穴，昨晚喝的酒让她还有一点头痛，放在许云云眼中，看起来却像是极度不耐烦的样子。
“你不是应该九点上班吗？”
许云云：……
她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没事，进来吧。”乔若凡在前面带路，沿着入户走廊走了好远，才正式进入乔若凡家。
豪洲花俶是a城现今首屈一指的顶级豪宅，两年前开的新盘。坐拥城市中心的黄金位置，装修豪华，配套齐全，安保严密，是无数大佬新贵的聚集地，从三十层往上，只有一梯一户的楼王户型。来之前许云云尝试在租房软件上查询这里的租金，出来的结果一片空白。
乔若凡在娱乐圈的地位客观上算三线水平，在影视寒冬政策收紧后艺人收入普遍跳水的如今，乔若凡又不搞什么直播副业，能住的上这里简直匪夷所思。
许云云经过一晚上的补课知道，乔若凡这个人的背景颇为神秘，在4d组合解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出现在公众眼前，直到两年前开始加入《挑战星期六》，渐渐多了些曝光。有八卦说，她早早傍上金主，背后贵人颇为支持她的演艺事业，可惜她自己不争气，如今也只能勉强维持在三线的水平，在综艺节目上插科打诨混个脸熟。
serendipity特意问她，乔若凡现在是不是还住在豪洲花俶，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隔着屏幕，许云云好像能感受到对方的冷笑。
serendipity：看来她和她金主还没分呐！我之前也去过那边，那里房子只卖不租，是她金主名下的产业。
许云云不懂对方为什么那么肯定。
serendipity：我正好看过房产证，户主名字叫李万华，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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