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吃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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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院子里放着上百包茶叶，统统都已经分包安装好了，今年定茶的客商来的很多，并且指明找周宁德来定这些茶，周宁德盘算了一下这些茶，连同山上待采摘的部分算一算正好是今年接下的订单。

周旭拿着算盘正在算账，他算出了一笔数据，“大爷，这些客商下的订单正好和今年收成的数差不多。”

周宁德大喜，“这么说来，不用特意外出去找客商了？”

这可是往年没有的事情，往年的时候周宁德还会特意北上去寻销茶叶，倒不像现在，茶叶居然这样快就销售掉了。

周旭道：“还有一些客商，说茶叶定完了，若是采摘了还有多余的记得通知他们一声，连电话也留下来了。”

“今年竟是有这样大的好事，果然冲喜一冲，连运气都变得好了。”周宁德兴奋地搓手，这些茶叶里还有的是通往国外的客商，“一定是明儿，他在国外交际好，所以连国外的人都知道我们玉门毛尖好。”

“可不是嘛，咱们玉门毛尖不比其他茶叶茶。”周旭也是欣喜。

周宁贵外头回来了，他穿的很是清闲，只打量了一圈院子便道：“大哥，盘茶呢。”

“可不是么。”周宁德心情好了就连说话也温和了些。

满院子里飘着茶香，虽说暴雨还有老太爷重病影响了周家，可从收成上来说今年算是一个丰收年，周老太爷又是感叹，“多亏了明儿，逸明呢，在哪里。”

周旭道：“大少爷今天在齐雅阁没有外出，他在看书呢。”

“好，好。逸明毕了业还能这样认真，不愧是我周家的好儿子。”周宁德不知是几世修来的夫妻才能有周逸明这样乖巧的孩子。

“可惜了，要是在过去逸明可是能做大官的。”周宁德又是一番夸赞。

这声夸赞连周宁贵都听不下去了，“确实可惜了，大哥，逸明他准备找什么样的工作？要不要托齐芳帮忙找一找关系？”

“我家逸明这样高的学历还用找关系么？”周宁德直接拒绝了他，论圈子总是齐芳在深城的要大一些。

在二十多年前的时候三房要娶沈清的时候老太爷是第一个拒绝的，没人听过沈清家族是什么样的背景，只当做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家族罢了。当时就连她嫁进来的嫁妆都是不够看的，自然被大房二房看不起了。

可到后来，沈清出钱把自己莲园修葺了，在周家里装的是最好的，还自带了车子和司机，谁也不敢小瞧这一位三房媳妇了。

谁也不知道沈清背后，只知道他们家是开钱庄的，就在省城里，这家只是分号，在其他地方还有一家在。

只是土财主的女儿，也就没人看的起了，周家在前朝早期的时候还出过三品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瞧不起商家的孩子也是正常的。

周宁贵讪笑一声，他并不在意周宁德的话，“大哥，账簿理好了吗？方便给我过目一番吗？”

周旭闭着嘴没有说话，周宁德见状训斥道：“以往叫你看的时候你偏不看，现在要记账了你反倒要看起来了，且等一等，明日你在看，今天周旭还有些账目要理。”

周宁贵也不着急，“行嘞，明日我让齐芳到你那里去取。”

齐雅阁是一栋独立的小楼，没有旁开的院落，这是长子才能住的楼宇，是从前的时候周宁德住的小楼。周宁德成婚后便住进了桂园，而周逸明八岁的时候独自居住在齐雅阁。

长子的期望总是大一些的，小的时候是周宁远亲自教学，还有沈清会教导一些洋文给周逸明，等大了不需要教学了，庄晓梅第一个让远离的就是三房的人。

周逸明端坐在窗前，用鹅毛笔在纸上写着信，明明是能打电话说清楚的事情，他偏偏要用写信来解决，也许是因为在国外久了，写字能够有一种思乡的感觉。

他写完了第二封信装进了信封里。

两封信都是寄给上海的，不同的地址，不同的人。

他嘱咐佣人，“这两封信要小心，千万不可寄丢了。”

佣人应声，他接了信就离开了，可他并没有直接去寄信，反而去了桂园里，桂园中庄晓梅正在看着账本，她拿了信拆开看了没有什么东西这才放心把信让佣人寄过去。

周逸明站在齐雅阁的楼顶，他从这里视线极好，这是全周宅视线最好的地方，从这里看可以看见周家任何角落，佣人从齐雅阁出去了，就去了桂园，随后才走出周家的大门。

门扉轻响了两声，周逸明已然回去了自己的房间里，他冷声道：“进来。”

应彩萍端着一碗刚出锅的馄饨进来，这馄饨馅是特制的，里头是豆腐和肉，肉比往常要多上许多，她将馄饨放在了桌上，低声道：“你说要吃馄饨，我就给你送来了。”

周逸明没有说话，他紧抿着唇，他并没有说要吃馄饨。

可他还是过去了。

里面放了葱，香油，还有少许的醋，飘香四溢让人难以自持，他尝了一只，只道：“多谢。”

应彩萍又是低着头，她的衣服很素净，还有些洗的泛白，不知小莲从哪里出来给她的，周家没有分拨姨奶奶的衣服给她，倒是小莲好心，从自己旧年的衣服里找了几件出来给应彩萍。

“我……先走了。”应彩萍显得十分局促的样子，还不等周逸明开口她就先跑了出去，一路小跑出了齐雅阁，还不忘看看四周里有没有别的人在。

周逸明看着桌上的馄饨久久发神。

这是在他出国之前的时候，他小时候也喜欢吃应彩萍包的馄饨，时常和沈清偷偷溜到小角门那里去吃。走之前他和应彩萍告别，等回来的时候再去吃她的馄饨。

可是现在？

小角门还是那个小角门，可没有了少了一个馄饨摊。

别的馄饨摊是还在的，可别的馄饨摊里，却没有她这样一份味道。

他吃完了所有的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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