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晚饭结束后，洛千涧让司机送了沈冬宜回学校。
到了校门口，司机叫住沈冬宜，把放在副驾驶座的袋子递给了他：“沈同学，三少爷说，明天晚宴需要着正装，担心时间紧张您来不及准备，便让人从他的衣帽间里拿了一套没穿过的，您将就穿穿。”
沈冬宜一愣，下意识想要婉拒，但犹豫几秒后，他接了过来：“谢谢……千涧真是心细。”
司机闻言也说：“可不是吗，三少爷性格最好了。”
沈冬宜拎着衣服袋子，百感交集地走在校园内。
洛家城堡的气派，连番茄炒蛋这种家常菜都比寻常做的可口、其他菜肴更是精细，处处可见的雅致奢华，不断转乘的公共交通绝对无法比拟的豪车软座，放在衣帽间里穿不过来的新衣随手送出……
一幕一幕，沈冬宜抿了抿唇，接着又想起了几次见面中洛何风看他的目光。
主要是初次见面那回。
当时洛何风目光闪动，盯着他的脸堪称冒犯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虽然神态恢复了正常，却接着邀请他去洛家。
虽然当时的邀请，打的是探望病中的洛千涧的名义……
但洛千涧也说过好几次，说他大哥性格冷淡、根本不是主动的人……
沈冬宜咬了下唇。
……
第二天下午上完课，时间已经六点了。
在校门口上了车，洛千涧看了看沈冬宜：“你怎么没换衣服？”
沈冬宜抱了抱书包：“在学校里穿得那么正式有点奇怪，我就先把衣服放在书包里了。而且我看千涧你也还没有换正式一些的衣服，所以想待会儿你换的时候我再蹭下更衣间换。”
洛千涧轻笑了声：“我没打算换衣服，正装礼服穿着束缚得很。”
沈冬宜愣了下，看了看洛千涧身上很是休闲的穿着：“可是……可是不是说需要穿吗？”
“社交礼仪上的确需要，所以我大哥也会穿正式一些，其他人应该都会？反正你不用担心在里面太突兀。”洛千涧无所谓道。
“那千涧你……”沈冬宜悄然松了口气，又关心地疑问，“就这样去不会不合适吗？”
洛千涧活脱脱一个二世祖的语气回道：“又没人敢说我。”
沈冬宜愣了愣，然后慢慢点头：“哦……真羡慕千涧你能这么随心所欲。”
洛千涧莞尔。
上辈子二十六岁猝死，死因不明，死前最新的体检报告一切如常，所以重来一世，这辈子洛千涧也不知道能怎么预防，说不准还是会英年早逝。
不肆无忌惮随心所欲一些，都对不起上辈子活在一圈智障人士中的自己。
晚宴好戏即将上演，洛千涧现在对沈冬宜这个未来大嫂十分有耐心。
他笑眯眯地回答：“没事，你别担心，待会儿到了地方，我和司机下车，你可以直接在车上换衣服。”
沈冬宜定下心来，点了点头：“好，那等下就要麻烦千涧你们等我一下了。”
洛千涧慢悠悠回答：“不要紧，慢慢来。”
洛何风提前把晚宴场地发给了洛千涧，约好了直接在目的地见。
洛何风到得晚了几分钟，他下车的时候只看到洛千涧和司机站在车外。
“千涧，怎么站在这里？对了，你不是说要带那位沈同学一起来吗？”洛何风上前。
洛千涧回头看了眼带防窥功能的车窗，说：“冬宜在换衣服。”
洛何风愣了下，下意识跟着看了眼防窥车窗，然后避开眼神，目光又落到洛千涧的穿着上，他不禁皱眉：“千涧，你这穿得太不正式了。”
洛千涧一身黑白，配色上瞧着倒和正装相差无几。白色修身内搭，外加了件薄且宽大的黑色刺绣外衫，简单，但穿在洛千涧身上格外相得益彰。
黑色压在外面，衬得洛千涧素来温润的气质略显锋利起来，但精致的容貌压得住这份锋利，只叫人在黑白这样普罗大众的搭配中也一眼惊艳。
惊艳归惊艳，但不是正装，也非花哨些的礼服，放在宴会厅里难免突兀，尤其是他洛家三少爷的身份，又罕见地出席宴会，本就少不了注目。
“但是很舒坦。”洛千涧回道。
洛何风见他完全没有换衣服的意思，眼下也已经到宴会场合外了，揪着衣服说事不合适，也不是洛何风的性格。
洛何风：“算了，随你吧，好在也不怪异。”
话音落下，洛千涧他们来时坐的那辆车后座车门打开，换上了正装的沈冬宜从车上下来。
他本就有些紧张，一下车就看到洛何风也已经到了，就更紧张了。
“千涧……洛大哥，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我这样穿好像有点奇怪……”沈冬宜拘谨地说。
沈冬宜穿的是洛家专门为洛千涧做的衣服，量体裁衣，小到每个细节都贴合洛千涧的身型，沈冬宜虽然和洛千涧身量相仿，但这衣服穿着还是难免不大合身。
乍看倒也看不出多不合适，但沈冬宜作为穿上的人，体感自然更敏锐一些，又本就紧张，于是表情更拘束了。
看着他这样，洛何风无端又回想起了记忆里的少年……
“看着挺好的。”洛千涧说，“我们进去吧？”
洛何风回神，颔首说好：“进去吧。”
沈冬宜跟上。
宴会厅里大多数客人都已经到了。
洛何风走在前面，一行人刚进宴会厅，没过一会儿这宴会攒局的主办方就迎了过来：“洛总来了，蓬荜生辉，蓬荜生辉！这两位是？”
洛何风伸手介绍：“舍弟洛千涧，在家中排行第三，年纪不小了，带出来历练历练。还有这位是舍弟的朋友，沈冬宜，一起过来长长见识。人多，见笑了。”
“洛总这话可太客套了，三少爷和三少爷的朋友愿意过来做客，荣幸之至，荣幸之至。”主办方笑道，又对洛千涧热情寒暄。
洛千涧客气回应，社交礼仪上暂时挑不出毛病。
话过了主办方，洛何风继续带着洛千涧和沈冬宜跟其他人寒暄——洛家势大，所以主要就是别人主动过来打招呼，洛何风遵循本性地冷傲但不疏于礼节地回应，再介绍一下身边的洛千涧和沈冬宜。
而无一例外的，人们会和洛三少爷洛千涧特意多交际几句，却不会过多关注附带的沈冬宜，即便沈冬宜穿着更为正式、和同样着正装的洛何风更像是一起的。
沈冬宜从最开始的紧张但跃跃欲试，一路变得别扭消沉、勉强维系着脸上的笑意。
“洛三少爷这身可真潇洒，我其实也不喜欢穿礼服，紧得慌，但没办法，不敢忤逆爸妈哈哈哈。”
说这话的人是钱家大少爷钱子遇，他年纪和洛千涧相仿，此时说话语气活泼、拉近关系的意向很明显。
钱子遇是和他爸钱总一起来的，同行的还有钱家另一个儿子钱子陵。
钱子陵就比较沉默寡言，在钱总的催促下才开了口，跟洛何风和洛千涧打了声招呼。
“我听说钱家二少爷是最近才回到钱家的，今天一看果然，钱二少是不如钱大少外向，看起来和钱总这个爸爸都不怎么熟。”洛千涧突然回话。
刚才还无懈可击的社交礼仪，现在被洛千涧自己丢掉了，开始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钱家父子三人都霎时沉默。
周遭其他关注着想过来和洛家人打招呼的宾客也暗自称奇，没想到“初来乍到”的洛三少爷不仅提了钱家不大乐意多说的这事儿，提及的话术还是这样戳人心窝子的。
洛何风和沈冬宜也是一愣，意外于洛千涧突然这么“没礼数”。
洛何风正要开口，那边钱大少钱子遇自己接了话、若无其事地回答：“二弟的确是最近才回家的。洛三少别看我和二弟长得不完全一样，但我们的确是同天出生的双胞胎，可惜我们出生的时候出了事，二弟被奸人偷走了，前段时间才终于找到。二弟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吃了不少苦，刚回家还不适应，慢慢就会好的，谢谢洛三少关心。”
话到这里，但凡不是有意和钱家过不去，此时也该说点圆场的话了。
可惜，洛千涧就是有意让钱家人不痛快。
他挑了下眉：“是吗，双胞胎啊，这长得不一样的双胞胎倒也不奇怪，不过……我怎么听传闻里说，钱大少和钱二少其实是同父异母呢？”
钱总和钱子遇再度变了脸色，钱子陵倒是反应平平。
洛何风想要叫停：“千涧，这样说不……”
洛千涧却不理他，自顾自说了下去：“听说是钱总年轻的时候出轨，钱夫人发现后跟钱总闹离婚，但是正好查出来怀孕了，所以表示决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再给钱总一次机会，但是要求钱总和情人分手。”
钱总和钱子遇都想打断，奈何洛千涧搞事情热场子的意志非常坚定，话茬不停。
“而那个情人被甩之后，也发现自己怀孕了。情人偷偷生下了孩子，碰巧生产这天和钱夫人在同一个医院，因为怨恨和嫉妒，就趁人不备偷偷调换了两个孩子。”
“情人和钱总的孩子就是如今的大少爷、从小在钱家娇生惯养地长大，钱夫人和钱总的孩子被情人带回家虐待、从小到大都艰难得很。”
“前段时间那个情人病重，回忆年轻的时候开始后悔了，觉得对不起钱夫人的孩子，也是想见见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钱家。”
“钱家虽然确定了真太子，但假狸猫已经养出了感情、舍不得赶走，干脆就充作双胞胎了，是吧？”
洛千涧心满意足地说完，看着钱总和钱子遇要掉锅底灰的脸色，又轻啧了声：“瞧我，八卦得很，对这些传闻记得格外清楚，钱总、钱大少和钱二少别介意啊。”
钱总和钱子遇咬牙切齿，但是碍于洛家的地位，也不敢骂回去、和洛家闹得难看，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然后寄希望于洛何风这个洛家新一代当家人能管教管教自家弟弟。
然而，洛何风并没有当众管教洛千涧的意思。
虽然洛何风也觉得洛千涧这口无遮拦得过火了，但是钱家算什么，哪里值得他当众落自家人的脸面去给钱家赔不是了。
所以洛何风只是无奈地说：“千涧，太八卦了。”
洛千涧轻笑了声。
沉默寡言的钱二少钱子陵也笑了下，突然开口：“洛三少挺有趣的，听你说话如沐春风。”
洛千涧谦虚地弯了弯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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