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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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绝教位于无名山上，不过和玄隐山那种深山老林不同，无名山离平州城只有二十里路。至于为什么叫无名山，据传天绝教前身是土匪窝，现任教主姬令怀打败前任教主登上教主之位后随手拉了个人问：“这山叫什么名字？”
那人看着姬令怀脸上尚未拭去的血，“扑通”一声跪下来，战战兢兢地回道：“禀…禀告教主，这山没有名字。”
“噢，”
姬令怀抬手，无所谓地抹掉血迹，“既如此，便叫无名山吧。”
以上内容来源于燕随的三师兄薛彦编撰的《扒一扒那个魔教教主》《草根迎袭：如何登上教主之位》以及《论某教主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等书。
燕随从这几本书里了解了不少关于姬令怀的情报。比如他和孤月山庄少庄主裴言蹊之间的相爱相杀，比如他和前十几房小妾之间的风月史，又比如……姬令怀酷爱骑马。
所以，一个酷爱骑马的人为什么会拉着自己来坐豪华大马车呢？
时间回到一柱香前，做完早课的姬令怀拉着燕随往山门外走，边走边一脸骄傲地说：“阿随，带你去看看我的座驾。”
燕随眼里闪过期待的光芒。他是会骑马的，且天赋不低，但玄隐山那地方就那么大，学会了也用不上。没想到来到天绝教后反倒能畅快地骑一回马，而且听闻姬令怀有一匹叫墨尘的汗血宝马，想来这回能一睹为快了。
于是，当他们到达山脚后，燕随看到了两匹他心心念念的高头大马和……被马拉着的马车。
？？？
为什么会有马车，是男人不就该骑马吗？
“教主，这就是您的座驾？”燕随抽了抽嘴嘴角。
“对啊。”姬令怀骄傲地抬起了头，率先掀起帘子走了进去，“里面可舒服了。”
燕随紧跟其后，这马车外表毫不起眼，内里却是别有乾坤，软榻上铺着厚厚的皮毛垫子，丝丝缕缕的檀香烟从博山炉中逸出，令人沉醉。
时间线回到现在，燕随已经在马车里的软榻上窝了两柱香。姬令怀说得倒没错，这里面确实很舒服得很，并不是刻意吹嘘。只是，对于没骑到马这件事，他还是有些在意。
“教主，我们为什么不骑马？”燕随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姬令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记得昨夜了吗？”
昨夜？昨夜有什么事吗？
突然，燕随想到了什么，脸“唰”得一下红了，低着头没再言语。
昨夜是他们的成婚夜，如果按正常流程，第二天早上确实不宜剧烈运动。
姬令怀瞅着燕随的神色，握拳掩唇。
哎呀，逗兔子可真好玩啊。
马车很快驶入平州城。
“你要置办些什么？”姬令怀问。
燕随捏着下巴，假装思考了一会儿，道：“不如先去锦芳阁做些衣裳？”
锦芳阁是平州最好的制衣店，那日为燕随连夜改婚服的绣娘也是从他们家请的。
“好啊。”姬令怀回答。
临下车前姬令怀掏出了块银色面具戴上。
燕随疑惑：“教主这是做什么？”
姬令怀叹息：“没办法，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姬某人好歹也是个闻名天下的江湖豪杰，出门在外，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还是需要伪装一下的。”
燕随嘴角微抽。
懂了，不就是怕暴露你天绝教教主的身份吗，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锦芳阁的掌柜是个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一见到他们就立刻两眼冒光地迎了上来。
行商最不能缺少的就是眼光，要懂得看人下菜碟。这两人身上衣服的料子可都是上好的云烟细锦，绝对是不愁钱的主儿啊！
“两位公子喜欢什么样的衣裳？”
燕随环顾一圈，开口道：“将最左侧那一列的第五件衣服拿给我看看。”
掌柜笑意不减：“公子说笑了，那一列只有四件衣服。”
“原是我看错了，既如此，便将那第三件拿来吧。”
掌柜将衣裳取下来递给燕随。
燕随拿着走进试衣间，他没急着换衣服，而是在铜镜后面敲敲打打，找出了一个暗格，将信件放了进去。
没错，这锦芳阁正是燕随的三师兄薛彦的产业之一。
燕随来刺杀姬令怀，几位师兄自然不能毫无动作。他们当时预想了好几种可能，其中一种便是如果刺杀未成，意外留在天绝教，第二天就想办法来这里递个信。刚才他与掌柜的那一番交谈，正是在通暗号。
放好信后，燕随飞快地换好了衣服。结果一撩布帘，就见姬令怀一只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挨个指着店里的几件衣服说：“将这件、这件、这件还有那两件不要，其他的都按刚才那位公子的尺寸来一件，银钱不是问题，但事情必须要办好！”
燕随、掌柜：……
掌柜疯狂心动，有钱不赚是傻子，可这人毕竟是大东家的弟弟的朋友，这样薅羊毛是不是不太好啊？
他向燕随投去了一个求助的眼神。燕随抚额，走过来无奈地问：“你这又是做什么？”
“阿随！”姬令怀一把将燕随揽过燕随的肩膀，另一只手举起来喜滋滋地说：“看，以后这些衣服就都由你承包了。”
“这…未免太多了吧？”
“反正花的是我的钱，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恨不得买满满一屋子的衣服，让你每天换十套。”
敢情你觉得这些衣服还不满一屋子是吗？
姬令怀心意已决，燕随拦不住，便由着他去了。
“过会儿有人来付钱，你记得将衣服都包好。”姬令怀嘱咐掌柜。
“您放心，您放心。”掌柜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虽说看在大东家弟弟的面子上只收了八成的钱，但他今天仍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买完衣服后，两人继续逛街。余下的时间里姬令怀倒是没作什么妖，可饶是如此，他们回去的时候也装了满满一马车的东西。
回程路上，姬令怀倚在车壁上闭目养神。燕随手执书卷，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余光一直在偷偷打量姬令怀。
这位凶名赫赫的天绝教教主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到达天绝教后，姬令怀说他还有些事务未处理完，让燕随自己先回院子里布置。
燕随叫了两个侍卫帮他一起拿东西，然后慢悠悠地往回走。不过还未靠近，便听见有人在院门口嚷嚷。
“这是谁的声音？”燕随转头问其中一个侍卫。
侍卫抱拳回答：“回燕公子，这是林清林公子的声音，他是教主的第十七房妾室。”
燕随精神一振。来了，经典的宅斗剧情！
“林公子是什么时候来天绝教的？”
“约莫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这可真是个微妙的时间啊，燕随暗自琢磨着。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便问：“林公子和教主可曾圆房？”
“未曾。”
这便说得通了，林清刚入府，姬令怀便和鬼上身一样不再进后院，林清独守空房两个月不说，恐怕可能还有人将责任安在他身上。若是如此便罢了，结果昨天突然出现了自己，在外人眼里还与姬令怀恩爱无比。有了对比，心理落差自然就大了，难怪他迫不及待地来找自己。
燕随站在原地半天没动，侍卫以为他在害怕，迟疑地开口：“燕公子，可要属下将教主寻来？”
“不必。”燕随睁开眼拒绝了侍卫的提议，一脸的跃跃欲试。
在青州的时候师兄们怕保密工作做不好，刺杀姬令怀前他后院的那些妾室可能会提前得到消息而过来找麻烦。所以三师兄特意准备了《三句话，教你如何成为宅斗高手》《学好这几招，走遍内宅不用怕》《震惊！优秀的宅斗高手应该这样做》等一系列书籍让燕随精读。但纸上得来终觉浅，会用到实际生活中才是真的懂了。燕随觉得，今天就是检验他学习成果的一次好机会。
他带着侍卫走向院门口，只见一面容秀美的青衫男子正在和院门口的守卫争执。男子余光瞥见燕随，立刻冲了过来。
燕随严阵以待。
从这男子冲过来的架势看，不难猜出他正是要使出内宅常见手段之偷龙换凤、先声夺人。
这两招是组合招式。首先，甲需要借装与乙争吵，并通过错位等方式挡住其余人的视线，然后再把乙的手往自己胸口上一按，随即向后倒去。倒地后，要趁乙未反应过来时先发制人，脸上带着三分惊讶三分控诉四分不可置信指着乙怒斥：“你怎么可以推我！”
此时如果能再有个地位较高的人经过，那场面就更加好玩了。
他屏气凝神，一手放在小腹前等着林清来抓，另一只手负在乎身后暗暗蓄力。防止林清等会儿，咦，三师兄说的那个词叫什么？对，碰瓷，防止林清等会儿碰瓷。
五步…四步…三步…两步…一步……林清一把抓住燕随的右手：“十八弟，你十七哥我等你等的好苦啊！”
燕随硬生生止住了将要动作的左手。这诡异的称呼、这诡异的话语，“偷龙换凤”的开场是这样吗？
燕随奋力地将手抽了出来，退后一步看向眼前这人：“这位公子，你是谁？找我何事？”
“啊，忘了还未自我介绍呢，”林清一拍脸袋“小十八，我叫林清，教主的第十七房小妾。”
燕随皱眉：“不要叫我小十八，唤我燕随即可。”
他是真不喜欢这个称呼。在玄隐山时，师父称呼几位师兄都是叫“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到他就变成了“小五”。后来几位师兄有学有样，再也不叫“五师弟”了，而是跟着师父叫“小五”。
他和师父抗议过，还提议让师父再收一个徒弟，这样他就不是最小的人了。结果师父听了之后，大笑不止。良久，才摸着他的头说：“那么，为了让我们家小五的愿望落空，为师便不能再收徒了。”气得燕随三天没理他。
那时他上头好歹只有四个哥哥，结果来到天绝教，林清开口便将他的辈分一降再降，直接从“小五”变成了“小十八”。
燕随深吸一口气。
不行，这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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