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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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德二十一年夏，彭城下起了罕见的大雨，文人墨客们惯例的扶山诗会被推迟。
然而，待暴雨停歇、乌云散去。前来参加诗会的读书人却离奇失踪，官府派人前来一探究竟，谁知扶山周围已布满毒瘴和机关，官兵们尚未深入，便已暴尸荒野。
再后来，秦玉池在此建立了血枯岭，曾经如世外仙境一般的扶山却不复存在，只余草木凋零、鸟兽尽散的残败之象，无人敢擅自闯入。
而如今，三十多年后的今天，秦晋也准备走和秦玉池当年一样的路，借暴雨之势毁掉这个被秦玉池一手建立的血枯岭。
“可恶，”风莹儿一拳砸在墙上，“秦晋这小人还真是半点活路都不打算给我们留啊。”
燕随咬紧牙关，就算能用内力使水不沾到身上，屏息穿过毒瘴，但他们方才都经历了一场恶战，筋疲力尽、内力所剩无几，恐怕走不出血枯岭。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那个什么四象封印阵，结果又来了这么一出。”
“这秦晋今天铁了心要取我们性命了是吧。”
“诸君倒是想想办法啊！”
“你说的倒是轻巧，自己怎么不寻出个解决之法出来？”
一群人又叽叽喳喳地吵了起来。
“聒噪！”姬令怀身形如电，只见一道残影掠过，吵得最狠的那几人便被点了哑穴，发不出声。因为是姬令怀点的，其余人也不敢替他们解穴，吵闹的场面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姬令怀望着秦玉池，目光如炬：“秦掌门，我想，你应该有办法解决眼前困境吧。”
秦玉池点头道：“教主请随我来。”
萧绎背着秦钟，紧随其后。所有人也运起所剩无几的内力，跟在秦玉池身后。
秦玉池带几人来到了他的药房。
明窗净几、竹榻茶炉。房内右侧小案桌上供着一个古铜香炉，炉内香烟馥郁；左侧是一排长长的药柜和一盆被放在架子的黄金藤。
他走到药柜处，拉出了某个抽屉，伸手朝里动作了一番，只闻“咔嚓”一声，药柜从中间分开，露出了一扇暗门。
“这个通道只有我和秦钟知道，秦晋追不过来的，教主请放心随我来。”秦玉池略显沧桑。
萧绎疯狂点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姬令怀点头，一行人陆陆续续进了暗门。
密道很黑，外面又是大雨，浓重的土腥味钻入鼻中，不时还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弄得人心惶惶。
“啊嚏——”燕随揉了揉鼻子，密道里凉飕飕的，他这几日本就没休息好，有些受不住。
姬令怀宽厚的大掌伸过来握住他的手，热意源源不断地从手心传来。
燕随微微一愣，用力想要挣开，但姬令怀不让，在他手心轻刮了两下。
“阿随，乖，别动。”姬令怀低声道。
“教主，你刚才已经用了许多内力了，怎么还来传内力给我，不过就是有些冷而已，我还没有这般弱不禁风。”燕随有些不是滋味。
姬令怀带有薄茧的指尖温柔却又坚定地插入燕随指缝间，没有回答他的话。
阿随，你什么时候才能毫无芥蒂地接受我对你的好呢，姬令怀略带苦涩地想。
两人的动静虽然已经极其轻微，但是密道本就狭小，走在前面的秦玉池还是注意到了。
心心相印、琴瑟和鸣，姬令怀对这位燕公子倒是真情实感。
或许是老了；或许是秦晋做的事太令人心寒了；又或许是因为等会儿要去的地方，秦玉池竟觉得有些累了，累到他不想再动了。
“师父！”萧绎见秦玉池向前倒去，想伸手扶，但他背上还背着秦钟，腾不出手。所幸风莹儿离得也近，拉住了秦玉池。
“喂，老毒物，你怎么了？”
风莹儿边说边为秦玉池把脉，不知道看出了什么，她眼底闪过了轻微的诧异。
“我师父还好吗？”萧绎紧张地问。
“他……”风莹儿顿了顿，继续道，“过度劳累罢了，没什么大事。”
萧绎稍微放下心来：“那就好。”
“不过……”风莹儿抬头看着正渗水的密道上方，“诸位最好屏住呼吸，我们得加快速度了，这滴下来的可都是秦晋弄的毒水。”
秦玉池当年借大雨令掺了剧毒的雨水自山顶向下流淌，毒死了不少山禽野兽，秦晋效他之法，也想弄死血枯岭内的所有人，就算他们如今躲入了密道，但这毒雨水也会顺着土壤的缝隙渗入。
众人皆是神色一凛，快步向前。风莹儿和一名血枯岭的弟子共同架起秦玉池，走在队伍前面。
“老毒物，你可别这会儿死了啊，不然我怎么救秋儿。”风莹儿咬牙切齿道。
众人在黑暗中摸索了大半个时辰，总算窥见了一丝亮光。
拨开挡在出口的藤蔓，眼前光景清晰起来。暴雨已停，这里是一处幽静的山谷，溪水在岩石间流淌，山涧中的花在雨后显得格外娇艳，散发出淡淡的芳香，阳光透过树梢洒在湿润的苔藓上，不时还能听见一两声蛙叫。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这才是陶公诗中所说的桃花源吧！”某个人不自觉地陶醉其中。
其余人的神情也不对劲，逐渐痴迷。
风莹儿拿出银针，一甩袖，几十根银针精准地插入那群人的穴位。
“呵——”风莹儿嗤笑，“一群废物。”
燕随蹲下身，看着脚边那粉嫩的花，“是它吗？”
“燕公子好眼力，”秦玉池已经醒了，不过还是虚弱地靠在弟子身上，“那是千仞花。”
“千仞花？”姬令怀将燕随拉到身后，其他人也是退避三舍。
“这玩意儿不是早就灭绝了吗。”姬令怀正色道。
弘顺五年，医圣洛九昭在某处深山发现一种红色的花，具有麻痹之效，取名千仞花，洛九昭以此花研制出了药效极佳的麻沸散。
然，好景不长，有心之人意外发现此花不仅具有麻醉效果，更能使人上瘾、沉溺于虚无缥缈的幻境中，因此他们用千仞花大肆牟利，普通百姓承担不起高额的费用，开始卖女求荣，卖子求财，民不聊生。
所幸发现及时，弘顺六年初，周武帝对千仞花展开了清剿，不少官员也因此乌纱不保，这场可能动摇国之根本的劫难被控制在了极小的范围内。
没想到百年后的今天，在西南的这个小小山谷里，他们竟见到了如地狱恶鬼的千仞花。
姬令怀语气沉沉，：“秦掌门，这里究竟是何处，又怎会千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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