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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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来，每当我在山中信步走过，寻找泉水或者采摘野果，我时常会想起李白的那首诗：

“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

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

自从来到这颗行星，我还没见过一个这里的人类。山里的景色就好像中国古代水墨画中的一样，峰峦叠嶂，苍翠掩映。我们住在一座小丘半山腰的山洞里，有完善的睡眠和生命保障设备。从样式上判断，我觉得这些并不是沉默者制造的东西。

明通常会站在山洞外不远的悬崖上，对着另一侧倾泻而下的瀑布，整整一天一动不动，好像在冥想。他听不到我说话，即使我想和他交流，也不知道如何开始。如果可以，我很想问他，云星现在的情况如何了。可尽管我心急如焚，却也毫无办法。

根据湿度和温度判断，这里的纬度应该不高。现在大概是春季，清晨的露水还伴着一丝凉意。每天出发前，我会让零分析附近的地形，找到一条合适的路线，来一次惬意的远足。但我从未请求过更多信息，或许零的数据库里也并没有。她曾经建议对整个行星进行一次快速扫描，我却觉得对于一个还处于中世纪的世界来说，这有些不公平，甚至会使这里失去神秘感。既然沉默者一直沉默，探索这个世界已经成了我唯一的乐趣。

可随着我的活动范围不断增大，依然看不到一丝人类文明的痕迹。但这里气候宜人，植被丰富，如果附近有平原，我想应该会有人类居住。也许是沉默者故意选了一个远离人烟的地方，但他带我来这里的目的，我还不得而知。有时我甚至想，也许我们是在逃命吧。

直到过了几天，当我清晨醒来，又一次静静的和沉默者一起站在悬崖边等着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几座山外的地方，正有股烟袅袅而升。此刻几乎没什么风，那烟很淡，向天空形成一条细线直到散开不见。早上也并没有过雷雨，所以我想，那一定是炊烟。零迅速帮我规划出了一条线路，我去拿上了那台趁手的便携能量清障设备，这样遇到树木荆棘密集的地方可以很快开辟一条道路。沉默者依旧毫无反应，但我想他的大脑应该早已感知到了附近有人类活动。可既然他没说什么，我就先自己去一探究竟吧。

不到十里的山路现在对我来说已经很轻松，翻过了两座小山，距离目标已经只有几百米的距离。那是一个小山谷，炊烟升起的地方正在谷底。为了安全起见，我决定从侧面的高地接近去观察下情况。

小心翼翼的爬上了侧面的山坡，我顺手折了几根有树叶枝条编了一个头环戴上，就好像小时候电影里看到的游击队员。又半蹲着缓缓穿过了一片树林，我终于看到了那石头垒起来的简单灶台，以及旁边坐着的一个女人和孩子。

怎么会这样？我心里嘀咕着。这两个人看上去显然是一对母子，父亲应该是去附近寻找食物或水了。他们的穿着看上去很像是地球上缅甸老挝的民族服饰，孩子在熟睡，母亲警惕的不时向四周瞭望。此时如果我贸然出现，会让这对在休息的母子受到惊吓。当我正在犹豫该怎么办的时候，零主动发出了预警：

“有人在你身后7点钟位置30米用弓箭瞄准你，有89%的概率击中你并造成致命伤害。”

我嗖地吓出了一身冷汗，还好身体没敢乱动。他此刻一定觉得我这样窥伺，是意图对那对母女不利。如果再动弹的话可能有大麻烦。而我手中的能量清障器虽然可以防身，却也会一瞬间让他蒸发，更会违反最高星际准则！我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却又一时不知所措，只好装作不知情，继续伏在山坡顶上想办法。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那个人一直张弓搭箭瞄准并慢慢接近我，而看看此时附近的地形，除了从山坡上跳下去，我已没有任何其他退路。山坡大概有十几米高，很陡下边还有石头，可能会因此受伤，但我此时似乎已别无选择，唯有铤而走险了。

正要起身，一个声音突然在脑中响起：

“越是落后的文明，越是危险。这个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么？”

我知道这是明，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正想滑下山坡，身后那个人竟然大声说起话来：

“仙神在上，请饶小人不死！”

我听了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识的回头一看，那个人此刻已经双膝跪在地上，一副虔诚的眼神望着我，真的像是在祈祷一样。

这时我才是意识到，救我的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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