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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垣听到是他妻子,勃然大怒,他尚未来得及穿好衣袍便极力翻身而起,朝方才那声音的方向打去,打空几拳后姜垣找到了高泠,便拽着他的衣襟不松手,狠狠朝他脸上揍。
高泠刚开始并未还手,吼了一声后,与姜垣抱成一团撕打起来,浮图塔孤立于天地暗夜之间,任凭二人如何拳脚相向,也无人来将他们拉开。
终于,他们没了力气,二人并排仰躺在地上。
方才撕扯之时,高泠无意间抓掉了姜垣遮眼的布绸,一直握在手里,此刻伸了伸胳膊手一松,那布绸丝滑地落到了姜垣的脸上。
尽管这里黑咕隆咚且只有他们两人,姜垣仍是第一时间摸着在脸上系好,他缓缓地说:“我要出塔去,我要把我妹妹带走,我不能让我妹妹跟了你这么一个懦弱胆小之辈,若今日是有人欺负她,你就像老鼠一样藏在暗中,一动不动?”
“朕不同意,芸芸是朕的,谁都不能带走。”热泪顺着眼角落在冰凉的地上,高泠睁眼盯着屋顶,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于是他闭眼不再看。
“你的?”姜垣冷笑了一声。
因默泪堵塞了鼻孔,高泠只能用嘴去呼吸,在一声声粗喘中,终于,高泠又开口了,“是,我本有机会阻止,可我迟疑了……我想文君如果和你在一起了,我就可以解脱了。”
“解脱,你将她当什么?”
“起初我认命了,芸芸成了仁宗帝的皇后,我……三年前,在北定,差点儿就熬不过来了,是文君日日用药把我救回来的,我爹娘死了,弟弟死了,北定皇帝不见我,唯有李耿收留我,李夫人待我好,文君待我好,我感激他们,李耿提出要我和文君成亲,文君也愿意,我当时又一心想摆脱姜芸的影子重新开始,便同意了,没成想,这是我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噩梦……”
“我本就是李耿的侄子,又成了他女婿,自然而然同他绑在了一起,李耿借我的名义害死我的两个皇兄,以我之名屠东定城,然后再以天道之名处死我,这样痴傻的太子高吉就能名正言顺继承皇位。”
姜垣打断高泠,“一直以来,都是李耿自己想掌权,痴傻高吉更易控制,所以不惜杀了你这个亲侄子?”
“不,看似如此,其实太子高吉是你姑姑姜琰和李耿的儿子。”
姜垣猛然坐起来,“你说什么!”语气里满是质疑和愤怒。
高泠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无论你信不信,此事我已经证实过了,南征胜利之日,本是李耿为我定的死期,我不能让这天下落到李耿手里,所以将计就计于建康建立新朝,与北定相抗衡,我本想等南北归一之后,安排好谨之、安排好你、安排好芸芸,将皇位禅让给赵旦,然后,我去赎我的罪孽。”
不等姜垣问,高泠继续说:“我杀了我的孩子,我知道李耿的阴谋之时,我和文君已经有孩子了,三个月了,当时我于虎穴之中,只觉身边之人都要害我……是我亲手熬的堕胎药,亲自喂了她喝下,事后想想,是我太冲动了,虎毒不食子,我……还有屠城那日,我本可以阻拦,但我晚了一步,就那一步……”高泠说着,浑身开始发颤。
终于姜垣知道了高泠那些不合理行为背后的答案,他只觉全身都被浸泡在漆黑冰冷的水底,他听到高泠的声音从远方浪潮般传来。
“我十分痛苦,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我一日日走向死亡,芸芸在我身后死死地将我往回拽。如今我怕了,我想活下来了,我想同她一起活,但我如何面对文君,如何面对芸芸?我不能告诉文君我们的孩子其实是我亲手害死的,我没脸说,自那以后,我再无法同她做夫妻之事,我提出和离,她不同意,文君于我有恩,我对文君有愧,我既想为她找个值得托付的人,又想把她放在身边来保护,但,恰恰她的痛苦,全是我给的……我谁都想顾,到头来,谁都顾不了。”
相比高泠日日被折磨得渐趋麻痹,姜垣显得更理智些,“你当真不爱她?”
高泠怎会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刑场之后,我的身体每况愈下,到了北定文君她一直照顾我,我感激她,我喜欢她,她也是个极好的姑娘,李耿将她嫁给我,于我而言,是个不错的选择,我知道我与芸芸再无可能,便同意了……我想芸芸,便把对芸芸的所有情感都倾注到了她身上。”
“你用那些法子推走我妹妹的时候,如何那么果决?”
此话又一次戳中高泠的痛点,他心脏疼的似乎停止了跳动,“正因为我把那些法子用到芸芸身上,所以我才知道了那是大错,但何尝,文君不是日日被我折磨?我不同她做夫妻之事,我能感受到她心里很苦。你们所有人都在问我为什么,我在刑场被人救下,可我从未从死亡边缘爬回来,我有罪……退之,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休妻,无子、不忠,哪一项罪名都够了。”
“那些都是因为我,我此前写过休书,她因此还动了自尽之念。我绑着她,她永远不可能再幸福,我放开她,她还有幸福的可能。”
“怪不得方才你不阻拦,你真是……”姜垣说不下去了。
“卑鄙是吧。”高泠说着也坐了起来,最后看了眼衣衫不整的姜垣,“我得走了,我去看看文君,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高泠说着挣扎着爬起,往那门口走。
姜垣光膀坐起,对着门的方向,说:“陈焘,存人先存己,你若想救苍生,先救你自己。”
高泠出塔后,再度将那塔门锁好,他不知此刻是什么时辰,但见秋夜寒气湿重,湖面水雾迷蒙,他头重发昏,浑身疼痛,弱不经风般,几次差点跌跪到碎石上。
寒雾中,湖边散立的几座石灯,微弱地照着,寂静无声的天地间之有高泠一人,他觉得灯光像是暗伏在那的鬼妖的眼睛,他们一个个等待着来取他的命。
高泠恍恍惚惚地走回正阳宫,先是自己推开前殿的门,点了一盏灯,伏案窸窸窣窣写了休书,折好放入袖里,继而往后殿去。
从花格断后看到,内殿点着微弱的灯,李文君在榻上侧身朝里躺着,高泠以为她睡了,待他走近,李文君轻轻地翻过身子,半坐了起来,她头发湿漉漉的,胸前、后背的中衣也都湿着贴在身上,她带着哭腔问:“你去哪了?我都找不到你。”
高泠看到她眼睛红肿,是哭了,这会儿泪珠就顺着脸颊滑下,两人对视着,李文君忽然睁大了眼睛,端起床头的灯朝高泠照去,昏黄的光抚出他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你脸怎么了?怎么弄的?”
高泠努力展开愁容,笑说:“不碍事。”
李文君深出了口气,“碍事你也不告诉我,你什么都不告诉。”
她说着便下了床,像是要去找药,高泠看着她的背影,手伸入袖里要把休书拿出来,可这时,他眼睁睁看着李文君左右摇晃着晕倒在了地上。
高泠急把她抱起,摸了头才知道她全身在发烫,于是派人去找御医,问了外头守着的侍女,原是李文君从外面回来之后就要洗澡,且不让人跟着伺候,到现在头发还湿着,高泠让宫女为李文君换了干净衣裳后,把她靠在自己怀里,给她擦头发。
这时李文君已经醒了,她捏着高泠的袖角,问他:“方才,为我换衣服,你躲出去干嘛?我到底是不是你妻子,为什么你突然就变了,你知道你怪我连个孩子都保护不了,好端端的就那样没了,你是不是一直怪我?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你别这样对我了。”
高泠手中原本干爽的手巾此刻已被染得半湿,他又让人换了一块,然后让宫内的人都退了出去,“文君,现在,你是不是很痛苦,觉得同朕在一起,一点都不快乐。”
“你还记得我们刚成亲那会儿吗,我俩每次沐浴完,你都会像现在这样为我擦头发。子清,我们以前很幸福啊,只要你愿意,我们能比以前更幸福,只有你能给我幸福快乐了,我父亲现在是你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我母亲也不要我,我只剩下你了,你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我改就是了,我向你保证,我们再有孩子了,我一定拿命护他,不让他出任何意外。”
“你没有错,是朕的错,朕左袖里有张纸,你帮朕拿出来。”
李文君掀开高泠的宽袖,从中拿出那封休书,透过昏暗的灯光,高泠让她打开来看。
“朕替你写好了,朕冷落你两载,折磨你两载,煎熬你两载,今夜,你休了朕吧,日后朕给你寻个好人家,保证让你幸福快乐。”
李文君紧紧攥着那封休书,颤抖着音儿问:“是因为姜芸吗?是她让你这样做的?我跟你说过了,我不做皇后,我就想待在你身边,我可以什么名分都不要,明日我去跟皇后说,求她把我留下来,哪怕是做你的侍女也行,我知道,你俩有情在先,我是后来的,因为我的插入,坏了你俩的姻缘,对不起,对不起……”
高泠抱住她颤抖的身体,说:“此事跟姜芸没有关系,你没有对不起朕,是你救了朕,是朕对不住你,朕不让你走,宫里你想住多久住多久,朕永远不会赶你……朕给你个郡主的封号好不好。”
李文君听罢,将手里的休书撕了个粉碎,她挣扎着要离开高泠的怀,可高泠用双臂紧紧地抱着她,她因发热浑身无力渐渐没有力气挣扎,她在他怀里大哭,她嘴里不断说着“我不休夫”。
李文君哭累了,瘫在他怀里睡着了,御医进来隔着帘儿把脉,开了方子煎药,高泠喂她喝药,给她换额头上的手巾降温,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李文君全身冷了下来,高泠这才扶着她平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安置好后,上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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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禀事的几位臣卿走了之后,刘慎将整理好的奏疏呈给高泠,“北定那边的人来信儿了,北定联同羯族的对战已结束,怕是修整一段时间后,就要着手南征。”
高泠捏了捏眉心,异常疲惫地说:“北定与大槊之战刚过,定不会很快行动,倒是李将军,怕是私底下会有动作,沈将军之前那支军队,有不少拥护李将军的兵将,还是要小心些。”
“奴婢这两日安排下去,让各军队都严格防范。”
高泠胳膊支案,为了延缓头疼,握拳狠狠锤了几下头,他常如此头疼,什么汤药都不管用,只有着敲锤的法子能稍稍缓解些。
咚——
禀完事离开的刘慎听到这声音又走了回来,因看到殿内只有福岁一人在,便直接问了,“您这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高泠抬眼瞧了他一眼,“磕的。”
刘慎听高泠如此说,示意福岁先出去守着,“这可不像磕的,像是被人打的,这宫里敢轮拳头揍你的,赵旦算一个,李小将军算一个,再有就是,姜垣。”
“还和以前一样,什么都瞒不住你。”
“我那日打听了,并无人看到退之出宫去,后来我和释慧在浮图塔里见到他了,我那才知道释慧是退之请来的,他跟我说了他是自愿留在塔里的,还让我帮忙瞒着,你们……”
高泠此刻没精力理会刘慎是不是还知道些别的,只是说:“别问了,朕今日不想说这些,头疼的厉害。”他用指尖点了点那堆奏疏,“这些事就交给你了,昨夜文君生病了,现在不知情况如何,朕回去看看。”
高泠说着起身要走,刘慎于他身后叫他,“陛下!”
高泠征了下,回头等他说话。
“奴婢听说您安排福岁到近身伺候了?”
“方才站在门口的小太监?朕瞧着他机灵,便安排过来了,怎么,夺了你的爱?他太稚嫩,根尚未立正,同你接触那些政事太早,容易出差错,留朕身边几年你再调走。”
刘慎听高泠如此说,便没在多说,目送他离开。
高泠还未进殿的时候就听到了李文君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咳得很凶,高泠跟着心中疼得发紧,他对李文君有着特殊的感情,李文君为了他,先后同父母决裂,孩子没了之后,他心中的愧疚感越来越重,这会儿快步走入殿内。
走近一看,瞧见自幼便跟着李文君的那个小丫头青黛在哭,高泠见了大怒,“哭什么?人好好的,你在这哭什么?”
青黛吓得跪在地上,回:“陛下,奴婢知错了,御医方才说了,王妃这只是风寒之症,喝几剂药就好了,奴婢只是看到王妃方才咳得厉害,心疼王妃,请陛下责罚。”
靠坐在榻上的李文君晃着细弱的手腕,一张苍白脸像是一夜之间瘦了一圈,“你吓她做什么?她就是心疼我……”说着,又是抚胸一阵剧烈的咳嗽,那丫头跪着向前把手里的痰盒递上去,只见李文君咳完,那丫头赶紧给盖了上。
李文君瞧了一眼高泠,又对跪着的青黛说:“你下去吧,别怕,陛下不会罚你的。”
青黛提了裙弯腰要退出去,高泠叫住她,指着她手里的痰盒,说:“拿来。”
她并未有要给之意,只是看向李文君,高泠瞧见了,一把从她手里夺了过来,他打开看到那一团团黄绿的痰里夹在着红血,高泠继续问:“王妃咳多久了?”
“您走时候没多久,王妃就醒了,醒了之后便开始咳,太医开了药,已经喂下了,许是药效还未到……”
高泠皱眉,让那小丫头出去,他复而看向李文君,李文君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上带着苦涩的笑,高泠无奈地走近,“你啊,痰中有血而已,还打算瞒着我不成,就是因为昨夜受了寒,过两日就好了,别害怕。”
听了高泠说这话的李文君,为了忍哭,只能撅着嘴抬头说:“你像昨夜那样抱着我可好?”
高泠坐下抱着她,轻抚着他的头发,只听李文君说:“我不怕,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子清,我不中用了,你还记得我没来的时候托人给你的那本书吗?你看了没?”
“怎么了?”
“你今晚去皇后那里吧,我没见你去过,你不用顾及我,你去吧,咳……咳咳……咳咳……”
高泠感受到李文君的肋骨在激烈地振动,在李文君咳完之后,他下意识地去揉抚,女人虽然在病中,可干渴枯竭已久的身体遇水立即有了反应,高泠接收到了这反应,赶忙松了手。
“朕不去,朕就陪着你,陪你养身子。”
“等我好了,你能疼我吗?”
“文君……”高泠没说出后面的话。
“我这病,怕是要病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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