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这人怎么走路不看路啊。”

那人装到了瞿夏身上,后者没注意一个趔趄,险些摔个屁股蹲,等到站直了看向那人,正要开口说话,反而先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人,这人的面目着实是狰狞恐怖,黑色的可怖的血痂和血淋淋的嫩肉糅合在一起,面上的五官像是被融化了一般。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脚边,是已经泼洒了一半的水桶。

“阿弥陀佛。不小心惊扰了贵客,是小僧失礼了。”灰黑的僧袍罩着他的身体,他站在围墙的阴影中,说话的声音沙哑难听。

“无事。”瞿心灯拽过瞿夏上下检查了一番,确认她没有受什么伤方道,“你是寺庙里的僧人?”

“是。”对方回答,没有说多余的话。泛着青色的头皮之下几乎能看见淡紫色的血管,还有几处刮伤,像是新剃度的僧人。

“什么时候来寺里的。”瞿心灯问。

“半个月前寺庙里面招募人手,我是从外乡来的流民,为了混口饭吃就来了。”好像是察觉得到瞿心灯在注视,那个解释道。

“脸怎么回事?”

“……前些时候被火燎的。”那人答。

“什么时候?又是在哪里被燎的?”瞿心灯继续问。

“再梅园里头,前些时候发了火。”他道。

“不是说没有人出事吗?”瞿心灯皱眉。

“只是说没有人烧死,但是受伤的不少。”瞿夏附在她耳边道。

瞿心灯挑了挑眉,“瞿夏,看看包里有没有什么治疗烧伤的熬药,取些来给这位师父。”

“谢过这位女施主。”那人垂着头,眼睛任然是盯着地面,他自称是流民,然而礼数倒是周全得很。

“师父的法号是什么?”瞿心灯问。

“文藏。”

瞿心灯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些什么,瞿夏已然将药都拣了出来,递给了这位文藏师父。

“走吧。”瞿心灯朝他们两个招了招手。

“回府了这就?”

“自然不是,这逛了一圈,不还有一个地方没有去吗?”

“哪里?”

“听到刚刚说书策茂是最后在哪里不见的吗?”

瞿夏探个头过来:“在梅园坠崖了?不对啊,我们刚刚从那边过来的……”

她还没有说完,脑袋就被瞿心灯敲了一下。

“欸……少主……”

瞿夏瘪了瘪嘴,跟在她后面脖子缩得和鹌鹑似的。瞿心灯拦下一个僧人问了句,随后便推开了题壁期间供给给文人墨客们的厢房。

“书策茂书先生就是住的这一间?”瞿心灯问,得到坑定的回答之后便推门而入,等到带路的小师傅走后,便在屋内仔仔细细地探查了起来。

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厢房,被褥折叠的整整齐齐,搭理的也感觉,因为出了书策茂这件事情,这里暂时还没有住人,这倒是给瞿心灯她们三个行了个天大的方便。

床榻在里间,瞿心灯站在小沙弥来添灯油是进门的位置,这个角度只能模模糊糊看见里间是躺着人的,其余的看得也不太清晰,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否有记录在卷宗之中,不过瞿心灯是不报希望的。

浴佛日和太后寿辰在即,不管是哪一处想来都不想惹上一身腥臊,朝廷命官失踪这事说小不小,只是无奈的是这书策茂只是这芝麻大小的官职,他的性命自然没有多少人乐意管顾了。

更何况,书策茂背后的水还深着。

瞿心灯倒是有些好奇,这柳淮是怎么与这书策茂相识相知的,这书策茂又究竟有些什么秘密。

明翎见她又在出神,便带着瞿夏一同勘察内室,里头东西不多,桌子上放着书策茂没有带走的些许行礼,其中有几身常服,笔墨纸砚,再就是几个荷包,几块碎银子之类,没有什么异常。

“看这里。”明翎的目光扫过墙角,忽然发现了什么,捻起来一看,竟是一缕头发。

“好姐姐,这不就是几绺头发吗,你捡这个做什么,脏死了,谁还不掉点头发,老爷现在估计也是上了年纪,那头发是一把一把的掉能,厨房里的小年和我说夫人天天逼着他吃六黑滋补丸呢……”

“父亲的头发是白了不少……不对,怎么说到这个上面去了。”明翎摆了摆头,“你们倒是来仔细看看,谁家好人掉头发掉得这么齐整?”

瞿心灯探过头来一看,这一绺头发整整齐齐簇在一起,可不是如明翎说的一般,正常人掉头发哪有这么齐整的。不想是自然掉落,倒像是……

倒像是被剔下来的。

瞿心灯若有所思,目光转到一边的桌上书策茂的行礼上,一件一件打量过去,忽然出声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头少了点什么东西?”瞿心灯摸了摸下巴,对上了明翎的目光。

“少了什么?还能少什么?”瞿夏不明所以。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显然是知道对方和自己想到了一出,瞿夏不明所以,仍在追问。

“夏夏,这个书策茂书先生,他可是个男人。”

“他是男人怎么了?我还是女人呢?”瞿夏反驳到,转而便见明翎轻轻点了点他的下巴,是了,这位书先生没有蓄须的习惯,那在他的行囊中,怎么会没有一把剃刀呢?

“找找去。”

瞿心灯的直觉告诉她,这必然是此案只关键。可是三人在屋内好一阵忙活竟然都一无所获。直到三人即将之时,瞿心灯提议要从梅园那边走,走到半道之时,瞿心灯的眼睛忽然被什么光恍了一下,仔细一看,地上有什么东西亮堂堂的,反射这日头光,捡起来一看,正是男人所用的剃刀,刀柄出,有一个细细小小的“书”字。

明翎不得不服气,这个叫瞿心灯的女人,有时候运气好到可怕。

她讲这把裹着泥土的剃刀小心翼翼的包裹起来,上面沾满了泥土,隐约可见还有些暗红,是血迹。

*

此时回府,正好能赶上瞿心灯晚上喝药。

明翎的手小心翼翼得搭上瞿心灯的脉搏,仍然是十分虚弱。但好在应该不会出现像之前那样吐血三尺的情况了。要知道她那血吐的,给明府一家子可都吓得不轻。

瞿心灯懒懒将手从明翎手上抽回来,一边翻看着卷宗一边问:“怎么样小林将军,摸出什么了吗?”

“哼——摸出来你这里有点大病。”明翎拿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瞿心灯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嗤笑,将手中的卷宗递给了明翎。

“看看。”

后者接过一目十行的看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白纸黑字,结案竟然是已经找到书策茂的尸体,然而上头甚至连家眷认尸都没有记录,只有一句“尸体面目全非,模糊难辨草草带过”。

“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们先看卷宗了吗?”瞿心灯悠悠道,“这里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良莠不齐难以辨认真假,还是先去寺庙里头看一趟方才靠谱。”

“那我们现在去官府验尸?”明翎激动道,随即便见瞿心灯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哦,对,这个姐姐如今身子骨还弱着呢,再者,她们出来虽说是偷偷摸摸的,然而明相和连夫人都是心知肚明,不过是知道瞿心灯虽然疯,但是还是知晓分寸的。要是这个点还不回去,明个她们可就真别想出去了。

“回吧。”瞿心灯揉了揉了酸痛的眼睛,靠在马车上就这么睡着了。等到了明府,她还没醒,明翎也不忍心叫醒他,便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从墙头直接掠进了府中,回到了她的院子了,替她换了身衣裳塞进来被窝里头。

她今天正是累坏了,这样都没有醒,明翎心中不禁有泛起一丝愧疚来。

所幸她床边也有矮榻,就和衣靠在上头温着水陪着她,不知不觉间竟然也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传来轻微的动静,两人竟是同时醒了,睁开眼睛就看见明用溪手上抓着个毯子正要往明翎身上盖。

“醒了啊……咳咳。”

明用溪看上去有些不自然,方才明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明用溪看见她的眼神竟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

是也,明翎一个人在边疆呆了那么多年。战场之上,任何人的掉以轻心都可能致命。他不免感叹起来,一时不知道当时同意她女扮男装去参军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醒了?怎么在这睡着了?”

“父亲怎么来了?本来是想陪阿姐一会儿,没想到就睡着了。”明翎低下头。

“赶快去吧衣服换了,回头你娘看见了又要说你。”明相提醒道。明翎这才发现,光顾着给瞿心灯换衣服了,她自己倒是忘了。抬头飞快看了自家老爹一眼,见后者也没有责怪的意思,便飞也似的跑了。

室内就剩一个瞿心灯还懒懒的窝在床上,见明相没有要走的意思,伸出个手来扯了件大氅披在身上:“爹还什么事情吗?”

“说来也怪,只觉得你是从小便不怕我,翎儿这丫头见到我跑的比兔子还快,你哥哥虽不跑,但对我是敬重多于清净。”明相看着明翎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

“你老是骂她,她嘴笨,还不喜欢为自己辩驳,我是她我也跑。”瞿心灯耸了耸肩,“至于哥哥,您可是连中三元的大才,他一生以你为标杆求学,敬重着你你还不乐意了。”

“阴阳怪气,我也教训你,你怎么不跑?”

“我脸皮厚啊。”瞿心灯满不在乎。

“那你不敬重我?”

“偶尔敬重。”

明丞相笑了起来:“这倒是像你娘像了个十成十。”

“说吧,爹爹找我想问什么?”瞿心灯托着腮看着他。

眼前这个男人已是不惑之年,许是朝中事务操劳,鬓角依然泛起了些许苍白,然而岁月沉淀,他早已褪去昔日的轻浮,周身气派沉稳斐然,怪不得二娘当年非他不嫁。瞿心灯又想到今天在承恩寺里头,瞿夏说的连夫人逼迫他吃荣养的丸药的事情来。

“那个校书郎的事情……你……还是尽量不要管的好。”明相看着她惨白的脸颊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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