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当街弑人皇
还没探清除什么情况，萧观澜已经向前一步伸出一条胳膊挡在了他面前。修无极只盯着那前方，他皱起眉头。
那声嘶吼，像是从皇城之中传来。
街道寂静片刻，突然，一人架着马朝着人群一路横冲直撞过来。众人惊叫着退散到了两边，萧观澜正要揽着修无极退后几步，突然方才那名打修无极眉心坠主意的姑娘冲着那显然已经受惊的马跑了去。
修无极没有犹豫得已经探出去了步子，却听见那姑娘大喊道“皇兄！你干什么呢皇兄！你的马撞到人了！”
他忽得又顿住了步子。
此时修无极才抬眼去看那马上的人，头发散乱面容慌张，却身着明黄色单衣。
他瞬间明白了这人的身份——人皇。
这位九五至尊此刻却丝毫没有万人之上的凌云气势，他在那姑娘面前停下马来，一手握着缰绳，弯下腰一手抓过那姑娘的肩膀。
面容扭曲声音也颤抖到了极致；“菁蓉！楼相要造反啊，他想杀朕！他要造反！”
皇上话音才落，忽然身后射出一支利箭，刺中了马屁股。那马又彻底发狂了，开始不受控制地踢踏摇晃。
“啊！”那姑娘被人皇推倒在地上，眼见那失控的马蹄就要落在她身上，忽然有人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带了出来。
姜菁蓉半趴在地上喘息，她抬头看着方才千钧一发之际救她于生死之巅的修无极。
修无极却早已是冷着脸站到了一边去，并未再看她一眼。
又是一箭。马彻底翻到在地上，人皇也如是。姜菁蓉脸上沁出了泪，她连滚带爬地向着人皇去。还不等她接近，皇城内突然涌现出了一阵马蹄交错声。
周遭的人群再度噤声，都等着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修无极却只是盯着地上的一对兄妹，眼神冷若冰霜，好似能看到其中浓厚的恨意流转。
片刻，一个身着玄色龙袍的男人走在一众兵马之前，慢慢悠悠地向地上的兄妹靠近。
那人一副运筹帷幄势在必得的样子仿佛狠狠地刺中了人皇陛下，他突然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颠簸着步子左右向周围的人群走去呐喊道“楼羽亭大逆不道欺君罔上，他要弑君呐！楼家狼子野心！勾结佞臣！大逆不道啊大逆不道！他要杀朕！他要杀朕！”
楼羽亭看着眯起了眼睛，他抬手向后示意，身后千军万马一瞬间恢复了寂静。唯独他一人在向前，可就是这一人，像是拾起了被那位人皇丢掉了万人之上的气概。
一步步踏地叫人有些莫名地喘不过气来。
“朕是皇帝！”人皇忽得高声道“朕命你们所有人，绞杀奸臣楼羽亭！”
人群又退开了些，唯独将他留在原地。
楼羽亭还在走着，不急不缓，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像是在欣赏人皇的丑态。
满城百姓谁曾见过人皇陛下，不过是遥遥地朝那高楼深处望一眼，看得到个金碧辉煌。而今，这人突然从那金碧辉煌之中跳了出来，就在自己跟前，语气迫切地求着自己救救他。
简直是笑话。
人族还等着被救呢，你倒是先哀嚎起来了。
累积的怨气忽然一朝能够爆发，众人看向这狼狈的人皇，心中却是像出了口经年累月的气。
就在楼羽亭快要靠近人皇的时候，姜菁蓉突然挣扎着跪倒在地抱着他的腿，她脸上满是泪痕“不要、不要......”
楼羽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漠的，不含一丝情愫。
他甩开了她，顺手甩开了剑鞘，剑身银光随着靠近渐渐落在了人皇脸上。
他先是张大了嘴，修无极以为他就要从此晕死过去了。谁想下一刻，他竟跑到了楼羽亭面前跪下。抱起楼羽亭的腿，他开始求饶，显然忘了方才那一番说辞。
见楼羽亭没有反应，他突然伸手指向了一旁的姜菁蓉。
“她！菁蓉还是个公主，爱卿不是一直想做皇亲国戚吗？我将菁蓉许配给你，你想怎么对她都行，或者或者，你若是对我有怨，也可以朝她发，你杀了她也无妨啊......”
话音随着楼羽亭的剑光落地，片刻之后，人皇满口溢血地倒在了地上。
楼羽亭转身向后走去，走到了军队之中。他扬声到“圣上！驾崩。”
一行人迅速上前将死去的人皇尸体带走了，血迹留在原地，姜菁蓉也在原地。
楼羽亭浩浩荡荡地走进了皇城大门，人群在宫门彻底关闭那一刻又开始躁动起来。
修无极往前走去，萧观澜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姜菁蓉。犹豫片刻之后，他还是上前将姜菁蓉从地上扶了起来。
“姑娘……”他轻声道。姜菁容抬头看他，眼中惊魂未定，脸色散落的发丝和着她的泪。
萧观澜被她这一眼看得心惊，这一眼中的沟壑，片刻之间，王朝更迭。
他忽然发觉，这是一位公主。
这是一位在话本里，往往悲惨收尾的亡国公主......
前方又传来马蹄声。姜菁容本能地有些颤抖，她转头看去，看到了一个驾马而来的少年。
那匹马在两人身旁停下，萧观澜抬头看向马上的人。霎时间，他呆滞了目光。他站了起来，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再次看去。
“师、师傅？”萧观澜皱起眉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马上的少年。
那少年却只是淡淡扫过他一眼，眼神又落在了姜菁蓉身上。
“跟我走吧。”那少年道。
萧观澜更是震惊，这少年不光长得像老天师，怎得连声音都如此相似？！
只是还不待他求证，那少年已经伸手将姜菁蓉揽腰带上了马。
片刻之后马蹄声渐远。
“看错了？”他喃喃自语。
萧观澜看着那少年远去的身影慌了神，再回神时，修无极已经走出了好一段路。
萧观澜追了上去。
“平兄，你被吓到了？”他轻声问。
修无极转头看他，萧观澜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修无极眼眶泛红，像是哭过。
修无极静默片刻后才开口道“是我害怕吗？你见着人族当街刺杀人皇，你就不害怕吗？”
萧观澜突然卡壳。他自然是……震惊的，可害怕，却也谈不上。他回头看了看那皇城，心中不由得有些惆怅，前脚才从食人的村子中出来，转眼又见到了人族相残。
他突然抬起头，面色有些难看，“平兄，这还是人间吗？”
孩子气，修无极心想。
修无极转头看他，眼中是没融化干净的冰霜，带着些讥讽的笑意，他道“何不早早回家寻求庇护去。”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他比谁都明白，如今的人间，根本没有一处是安宁的。即便今天还算安然，却也无人可保明天。
“不，我要找到花少主，我要改变这一切。”萧观澜掷地有声，仿佛胸有成竹。
修无极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忽然有些羡慕，却也不敢深想，那些回忆如磐石压身每每想起他都无法喘息，无关好的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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