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重,要在瑞城多做停留的消息散布出去,并让大人替我向云城段大人递封信,说我将不日启程回永益,云城巡视就免了。大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沈溟回忆着上次梦中惊醒后,天未明就把姜长鹰请到自己房中的事情。事后沈溟觉得自己此事办的唐突,在未有先兆的情形之下找姜长鹰配合自己做局,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姜长鹰居然不疑有他的答应了。每每想起沈溟都觉莫名,莫名可笑,又莫名可亲。但他口中还是故作试探的问:“姜大人是觉得我想称病躲懒,又碍于官位,不想过问官场杂事才答应的吗?”他竹扇轻叩掌心,也没等姜长鹰回答,笑说:“哈哈哈,若是这样也不奇怪,毕竟我沈某人的确是那种在其位不谋其事,沉迷玩乐之人。”
姜长鹰却也笑了:“沈大人沉迷玩乐,这样妄自菲薄的自轻之语,又怎会脱口说出。”
“我……”
“大人应该知道的,用人不疑,大人信我,我也信御史大人!”
沈溟内心知道,姜长鹰信任自己,就如自己莫名信任他一样。为何呢?沈溟没有答案。
——
日出东南,旁映白光。
黄碚见到江出,“指挥史在上边?”
江出点了点头,“在和沈大人说话,人马点好了?”
“好了,不过……”黄碚朝这边扫了一圈,“没看到丁公子。”
“你就别管他了,他不去云城。”
“好歹来送送咱们。”
“他最近良心不在我们这里,你手里拿的什么?”江出看了眼黄碚手中所持之物。
“不足为外人道,我上去找指挥史。”
“你……”
瑞城城楼,沈溟和姜长鹰说着话,黄碚并未走近,二人似有所感,回头看他,黄碚抬手行了礼,才走过去。
“指挥史,”黄碚双手递上一枚发簪。“李家姑娘托我给您的。”
“李家姑娘,她家人将她接走了?”姜长鹰接过发簪,正是那日李墨馨头上那枚。
“是,她母亲李萧氏,昨日夜间便赶到了,还给大人备了礼,被我拒了,倒是那姑娘,把这簪子给我,执意让我给您,我想也不好驳了小姑娘的心意,便留下了。”
“这发簪上的布艺和刺绣……”沈溟看了眼簪子开口道。
这边二人看着他待他说下去。
“没什么,就是觉得别致,又似乎在哪见过。”
“李家刺绣堪称一绝,江南这边有俗,姑娘自小要带亲人亲手做的头饰,父母亲人去寺庙里求得珠玉宝石,成年前用布艺刺绣或盘线织花裹上,佩戴在身上,可保平安。”
“那这姑娘的心意十分贵重啊。”沈溟感叹完,却见姜长鹰神色有异。“姜大人……”
“御史大人。”姜长鹰看着手里的发簪道:“坞城务必不能有事。”
……
“姜某直言,此刻不为军粮,只因为守观澜仓的是我十六岁的大儿子,坞城府邸里,有我姜某人的妻子儿女。”
一枚发簪终于让姜长鹰说出了心底最深的羁绊和牵挂,沈溟目光微动,“此刻,我深感,似姜大人这般,才是有血有肉的英雄。”
姜长鹰微嗔,摇摇头,看向日出之所。“姜某不配谈英雄二字,只不过是为私人情感所牵绊的普通人罢了。”
“那些随意牺牲家人,连至亲至爱都能舍弃者,又谈什么爱国爱民,不过打着大义的旗帜,踩着亲人的尸骨成就自己,骨子里却是期艾小人的假英雄罢了。”沈溟快意说完,不觉对上黄碚的热诚的目光。老实的黄碚顿觉僭越,别过目光,低下头。
“沈大人此番话,我会谨记于心。”
“……呃,这倒不必,随口一说。”
“我觉得大人说得有理,”尽管沈溟又开始打哈哈,但姜长鹰却认真道:“真的英雄大义,当是不畏生死的,论付出和牺牲,都当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大义到极致的,除了不畏生死,还会不矜名节。毕竟名节往往比生死更加重要。但是这样的人,与傻子何异。”
这瞬间,姜长鹰分明感受到了沈溟言语中不经意略带厉色,心下触动。
“沈大人说的这么义愤填膺,非是遇到过?”黄碚好奇。
日未升,清晨露气清凉,沈溟深吸一口,依旧答得轻松而随意:“假英雄没遇到,真傻子倒是有一个。”
——
“御史大人——”
三人循声而望,丁越步履轻盈,正朝这边走来,手里拿着衣物,后面跟着江出。
“指挥史。”匆匆朝自己的主子行了一礼,丁越立马看向沈溟:“御史大人,您穿这么少来这城墙上吹风,是嫌药没喝够吗?”没说完就将手里的披风套在沈溟身上。
江出后脚跟来,还在微微喘着气,他一直守在城下,此刻只略行了礼,旋即一副“真拿他没办法”的模样看着丁越。
迎着城墙上的风,丁越眼角和鼻头微红,却衬得白净的脸上多了几分少年特有的坚毅和温柔。
然而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却婆婆妈妈追着给自己送衣服,沈溟噗的笑出声,还没笑过瘾,几声便咳嗽破喉而出……
丁越无奈的拍扶着沈溟的背脊。
“差不多了。”姜长鹰看向远天淡淡的说。
城垛上,几人闻声而望,顺着姜长鹰的视线,东方,盛日破江,光景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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