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管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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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脚账的记账规则是上去下来而非上来下去，你才疏学浅，日后向母亲多加学习，傍晚前都在照月堂学习。”
他语气和缓平静，毫无责怪之意，却分外疏离。
苏酥怔然，无视他语气里的疏离，忐忑的心绪镇定不少。
她没听错？世子不但没有怪罪，言外之意还让她多留在照月堂学习？
技多不压身，与林氏学习管账是一件好事。
“多谢世子指点。”
明明只是纠正她梦呓时的错误，一句话的事，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
跟前的人却像得了什么大恩惠，垂着的眼皮眉眼笑开来，漾起明澈的光。
陆无咎沉于眸底的霜寒被那抹光的温度灼烫，视线居然挪开。
他佯装无事，推开门扉唤人端水。
洗漱过后，两人简单吃过早膳，陆无咎去上衙，苏酥去照月堂，各自忙碌自己的事。
林氏考察昨日教导过她的记账规则，她教的内容繁多，苏酥却都一一记住，流畅地回答。
当年林氏学四脚账的时候，花费了足足五天的时间才将规则大致记住。
她有意刁难小林氏，也想试试她的深浅，是否是有貌无才之人。
因此故意把内容压缩到一天内，弄得她头昏脑涨。
没想到她竟然真的都记住了，要么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要么下了不少苦功夫。
苏酥肌肤皓白，眼底下的一点青色都无比明显，可见她昨夜睡得不算太好。
但林氏可不会心生疼惜，减少内容，让她好好休息。
好在苏酥也是干劲儿十足，不会喊累。
经逢乱世饥荒，她深信惟有牢牢攥在手里的，记到脑袋里的，才是自己的。
纸上谈兵的内容学完，林氏开始以公府里的账目让她试手。
林氏也不心大，一开始就让她掌管整个公府的账簿，将清辉院与翠雪院的交给她打理。
苏酥先是查看了清辉院的账簿，大到每月朝廷的俸禄，换季时新制的衣物，每月的份例，小到每日的饮食，纸笔用度。
账目一清二楚，就像世子的为人一样很是简单。
他与朝廷官员并无多少私交，几乎没有外出饮酒聚餐的开销，开销多集中在购入书卷古籍、文房四宝。
苏酥能想通，司天监掌天文祥异，为避免有人假借天象来妄言人事，因此律法规定司天监的官吏私底下不能与其余官僚、僧道人士，尤其是宗室外戚有往来。
陆无咎的往来关系才会如此简单，犹如一张白纸。
千梨贴心地端来新茶，“喝些浮来青，提点神，慢慢看总无妨。”
苏酥却道：“我很快就能把清辉院的账看完。”
千梨端来的茶受到冷落，但也能理解她为何会如此拼命。
因着上次雪中送炭一事，林氏的态度略微松软，她可不得抓紧，趁热打铁，在公府里站稳脚跟。
半个时辰后苏酥清算完毕，清辉院的账没有问题。
接下来就是翠雪院。翠雪院是公府三娘子陆映襄的居所。
苏酥翻开账本，大多记录了采购胭脂水粉、钗环首饰等日常开支。
然而她发现有一项开支不对，记载的名义是私事，每半月都会支出，少则五两，多则五十两，远远超过翠雪院规定的月例。
苏酥接着翻阅，这样的支出已经持续半年。
“千梨姐姐，你看。”苏酥指出那项不同寻常的开支。
千梨也发觉不对，“三娘子身处闺阁，哪里会有这么大笔银钱的支出？”
苏酥道：“半年那么久，少夫人不可能不发觉。她让我清查账本时，还特意嘱咐我找出账目里的错算。”
林氏明知翠雪院的帐有不寻常，仍要交给她打点。
苏酥细细一品便明了。
与此同时千梨说出她的心声：“或许少夫人是想试试你能不能解决这处错账。”
了解到林氏的用心，才能有的放矢。
苏酥抽出一张宣纸，将翠雪院那笔名为“私事”的款项全部算过一遍，半年来竟然有三百多两的开销。
她思忖道：“现在还不清楚这笔账是下人错记到翠雪院，还是别的缘由。”
嘴上这么说，但她明白公府里做事的下人都聪明伶俐，断然不会犯浅显的错误。
况且即便记错了这项支出，每个月给翠雪院的份例也随着支出有增补。
她更倾向于陆映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需要花费大量的银钱，一直管账的林氏也早有察觉，却拿她无可奈何，最后选择将担子丢给她，让她来解决。
苏酥将心中所想说出，让千梨一起想想办法。
“三娘子到底有什么事情会花钱如流水我不确定。找不到答案，这笔账也不好解决。”苏酥颦眉，陷入两难。
就连身为母亲的林氏都做不到的事情，却丢给她来做。
姜轻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说道：“想知晓三娘子所为何事，直接去翠雪院一趟不就清楚了吗？”
苏酥茅塞顿开，三人前去翠雪院。
抵达翠雪院时，丫鬟热切地将苏酥迎进主屋，与丫鬟笑脸不同的是，陆映襄见到来人，合上手里捧着的书卷，小脸登时板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陆映襄直言。
苏酥有所准备，她拿出一枚锦盒，是盒子里放着一支碧玺花簪。
“近日忙于琐事，现在才抽空来见见三娘子，这算是我的见面礼。”
那支镶宝石碧玺花簪细致精美，碧玺做成的芙蓉花上停落一只翡翠薄片蝴蝶，活灵活现。
陆映襄一眼相中就收下了。
全京城都知晓英国公世子夫人出身低落，一朝嫁入公府，飞上枝头变凤凰。如今她来向世子唯一的胞妹献殷勤也说得过去。
陆映襄想通后，不再如临大敌似的警惕她的到来。
接过花簪后，陆映襄甚至没说一声多谢。
苏酥不以为意，她先与陆映襄闲聊，“三娘子平时可有什么爱好？都做些什么呢？”
她明面上还是大哥的妻子，大哥十分心悦她，否则也不会不顾母亲的意愿，将她娶进门。
陆映襄敷衍回话：“也无甚爱好，就下下棋，看看书，做做女红。”
“那多闷呀，我在江左的时候会时不时出去游玩。”
陆映襄皱眉道：“你当公府是小户人家吗？京城里的贵女哪能和乡下一样，随随便便就出去游玩？”
“我倒忘了，公府是高门大户身在繁华京城，与江左的情况不同。”苏酥莞尔一笑，可笑容里透着隐隐的落寞。
陆映襄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珠，眼睛里充满优越感道：“虽然京城里高门大户里的娘子不能随意外出，但我可以。”
苏酥顺着她的话继续问：“那三娘子平日出门都做些什么呢？”
陆映襄身在闺阁，肯定花不了那么多的银子，唯一能说得通的便是她外出游玩的时候花费不少。有出必有进，账本上却没有记录她买进了什么。
苏酥离挖开真相就差一层薄纱。
然而陆映襄像是被触到逆鳞一般，腾地站起身，厉声道：“原来你是母亲派来的说客！”
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猛烈，苏酥保持一贯的平心静气道：“三娘子，你误会了我不是你说的……”
陆映襄骤然打断她，“你凭什么来管我的事？母亲都管不了我，你凭什么管我？仗着大哥对你的喜欢，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你知不知晓大哥他喜欢的另有其人，根本就不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哈，男主喜欢别人另有隐情，后面会揭开的，咱写的男主必须守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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