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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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后,国公爷与陈氏给后辈们分发压胜钱,铜钱用红绸香囊装着,在手里掂量几下,分量不轻。
除夕当晚应守岁,但碍于陈氏身体不好,需要充足休息,春归堂的家宴在吃过晚膳后便散了,其余的人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守岁。
苏酥与陆无咎并肩离去,正要离开庭院,林氏及时叫住了苏酥。
林氏把苏酥叫到庭院里的玉兰树下,枝叶凋零无几,光秃秃的枝桠盛了白色的积雪远看如一簇簇的白花。
“柳氏再过不久就生了,无咎乃长子,你们也得努努力才是。”
光从洞房花烛夜第二日送来的元帕上可见,她儿子也是个龙精虎猛的呀,怎么大儿媳的肚子就一直没动静呢?
先前在宴上,她就催促过了,可惜儿子是个闷葫芦只会“嗯”,儿媳忙来忙去没有搭话的机会。
苏酥望向黛瓦白墙边的世子,身形修长挺拔,渊渟岳峙,光是站在那儿就是一幅笔触上好的水墨画。
可她也知道,光凭她一个人也不能解决子嗣的问题。
“儿媳谨记。”声音里的为难在寒风中不甚明显。
林氏放过苏酥,苏酥朝在院门前等候自己的夫君行去。
千梨与白苏在前头提灯,照亮青石板小路,两旁草木稀疏。
陆无咎率先开口:“母亲与你说了什么?”
“母亲问了我子嗣之事。”仿佛是她的错觉,身侧之人呼吸间的白雾有一瞬的凝滞。
陆无咎没有应声。
青石板路在前方分岔,左侧的是清辉院,陆无咎举步走向漆黑无光的右侧。
白苏愣了下,赶紧调转方向去右侧道路前头提灯照亮。
苏酥略微讶然,“世子不回清辉院吗?”
“姑且不回。”
他去的是藏书阁的方向,苏酥已经见怪不怪了。
点点疏星缀在深黑夜幕,流云浅淡,空气里弥漫淡淡的爆竹味儿。
苏酥坐在镜台前,铜镜映出的美人两靥生愁,眉间似化不开的霜雪。
千梨打好热水进来,“怎么从春归堂回来你的情绪就很低落?”
她悠悠地叹了口气,“少夫人催我与世子尽快生孩子。”
柳氏快生了,莫说大户人家就是平民百姓也将子嗣看成人生的头等大事,“孩子?要孩子可不是你一个人努努力就能成的,无怪你情绪低落了。”
“千梨姐姐,我该怎么办?”回来的路上她有跟世子提过,世子应该是不愿的。
千梨蹲下身,双手盖住她搭在膝上的手背,微微扬起脸看向她,“苏酥莫忘了我们的身份,玲珑坞里的女谍,二十五岁之前她的性命不属于自己,主子说什么我们就得做什么,没有选择的余地。”
苏酥被她一语惊醒,生活在英国公府太久,日日做着公府主母的事务,她都快要淡忘自己的身份了。
她为什么能嫁给陆无咎?为什么要想尽办法留在公府?为的就是一个任务,一个报恩的机会……
“我想明白了。”她低首,唇角平扯出一抹勉强的笑。
“那你该不是在担忧……那件事吧?”她的情绪显然没有多大改善,千梨欲言又止。
苏酥神色懵懂:“何事?”
千梨急得抓耳挠腮,怎么都解释不清楚,最后还是贴在她耳边说了一个词,苏酥的双颊霎时漫上绯红。
出嫁时,林家没有给她准备避火图一类的册子,苏酥对此也是一知半解,但也听坞里的女谍说过会流血会痛。
“是、是有点儿担心……”苏酥磕磕巴巴地接话。
“你不必太过担忧,也不要太紧张,水到渠成便好。”
千梨安慰她,看起来十分老道,苏酥蓦然问道:“会不会很疼呢?千梨姐姐可知?”
千梨顿时语塞,苏酥的话让她想起数年前的那一夜,她不想交给出任务的那人,便随意拉了一个看顺眼的男人,忆及此耳垂透出薄薄的粉色,“每个人不一样,但我看世子也不是鲁莽之人。”
苏酥诧异地抬眉,“竟还与男子的性格有关?”
“嗯嗯嗯,既然少夫人发话,你也做了决定,那我让下人去烧热水抬去浴房。”她糊弄着转移话题。
苏酥心口打鼓,砰砰得不安,“也不必如此快。”
“万一呢,世子可没说今晚不回院子歇息呀?”
……
藏书阁。
周承晏与府里的下人一同分了辞旧迎新的喜钱后第一时刻来此。
陆无咎坐在案后,似在看书,但盯着一处儿,眼珠没有转动的迹象。
“世子。”周承晏一声如惊落了枝头的霜雪,陆无咎抬眸。
陆无咎没有弯弯绕绕,“那人有消息了吗?”
“有了,前御史重臣贪墨勾结西夜一案查清,声名显赫的景家满门抄斩,景御史的嫡子前大理寺少卿景郁逃出生天,一直下落不明,最近才在京城现身,应是想着灯下黑。”
“不,若是想着灯下黑,官府的海捕文书可接连不断,他回京无异于自投罗网。”
一个被抓捕的逃犯不离戒备森严的京师远远的,还要主动凑上前,周承晏想不明白他的目的。
“他是为了给景家翻案。”
“怪不得他宁愿冒着被抓斩首的风险也要回京。”周承晏恍然大悟。
陆无咎继续问:“人抓到了吗?在何处?”
问到难点上,周承晏纠结道:“没有,被他跑了。”
眼见陆无咎的脸色不太好看,周承晏连连说:“我已经责罚过办事不利的养士了,但景郁实在狡猾,他任职过大理寺,反侦察意识强,多次离他一步之遥都被他甩掉了。”
不久前,陆无咎让他查明景郁此人,周承晏树藤摸瓜,方知景郁现身京师,还与玲珑坞的女谍苏酥、现在的世子夫人有过接触。
大庭广众之下,男子与女子拉拉扯扯纠缠不清,身为女子的夫君怎么猜心情都不会太好。
即便周承晏清楚,这只是一场戏,但假戏也能变真做,不是么?
周承晏保证,“世子放心,我确信景郁已经离开京城。”自然也碰不到苏酥了。
“你回去罢。”
陆无咎少言寡语,心思深沉,周承晏已经习惯,禀报完消息便回了西厢。
清冷的雪光像月光透过窗棂,静静洒落在古朴雅致、饱含墨韵书香的屋内。
陆无咎静|坐良久,面前图纸上早已演算过数万遍的数据头次觉得索然无味。
“世子,子时了。”白苏进来报时。
“……回去吧。”
素雪盖住黛色的青瓦,明净的庭院空旷寂寥,是他所熟悉的宁静。
然而主屋蓄留的暖黄色烛火,打破了他以往二十二年的习惯。
有人在等待他的归来。
陆无咎推开屋门,屋内屋外是两个世界,屋外滴水成冰,屋内温暖如春。
内室里,苏酥正在镜台前绞干湿发,清妩的眉眼,纤长的脖颈,灯影朦胧下有一种撩拨人心的美。
“世子回来了。”她侧过脸,眼睛明亮清澈。
“嗯。”
“热水与寝衣已经在浴房备好了。”
陆无咎没说什么,径自走向浴房,待他沐浴更衣出来,苏酥的头发也擦干了□□成。
吹灭仅存的一盏灯火,苏酥便向东次间行去,除了从戒律院回来那晚,他们没有再同床过。
“小林氏,过来。”
短短五个字敲打在苏酥心尖,直敲得心口蹦跳。
松石青双绣花仙鹤床帏垂坠,掩住床榻上的情形,苏酥不太看得清便立在床边,“世子?”
她顿时被擒住手腕,拉入重重床帏。
后背陷入柔弱的锦被,本该浑身放松,但苏酥脊背绷紧,心如擂鼓。
“今日母亲说的你也知晓了,你是……怎么想的?”
乌云浓厚,无月无灯,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炙热的吐息喷薄在面上。
“我可以,我从未忘却自己的身份,是公府将来的主母,亦是坞主的女谍……”
她换了称呼,不再是世子而是坞主。
她说罢,屋内再度阒然无声。只有系带一点点被解开,仿佛在拆一个精美的礼物,胸前微凉是他华贵的寝衣面料。
乌云挪移,露出稀薄的星光,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她借着星光眯起眼眸,隐约瞧见他肩颈腰肢的轮廓,无不透出力量感。
世子整日在藏书阁读书钻研,也会有习武之人的身材么?是看错了吧?
下一刻,她不禁蹙起眉头,潜意识去捉他的手臂,却只能死死抓住身下的被褥。
他怎么能这样触碰她?脑海里浮现那双玉骨修长的手,平日都是用来执笔绘丹青的。
苏酥两颊升起热意。那热意似潮水涌动,顺着脸颊涌到脖颈与孱薄的肩,落在陆无咎目力极佳的眼里,满目都是春意,枝头成熟的水蜜桃尖上的粉。
尤其是她半眯的眸,似娇似嗔地望向他。
“呜……”苏酥没来得及缓解那份感受,眼睛便被蒙上一层白绸,她按着白绸的边角,凸起的云纹告诉她是陆无咎的腰带。
目不能视,听觉与触觉变得更为敏锐,炙热排山倒海般覆来,她细弱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悬在他的后背,微微的轻颤化在交织的低吟之中。
屋外的红梅翩然落在无暇雪中,倏尔又被绵绵细雪所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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