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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好在第二天没有课。
这是谢橙心后来唯一的念头。
事后她躺在商晏的大床上懒懒地不想动，任由他用毛巾浸了温水帮她擦洗，商晏回来躺在她身边，自然而然地又抱在了一起，亲昵地依偎着对她低低说话：“好久没有这样了。”
“闭嘴。”谢橙心觉得害羞，闭上眼睛想翻身背对他。
奈何商晏抱得紧紧的，甚至还低下头要再索要一个吻。
谢橙心拒绝，连忙提起别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
“商晏，你想要个孩子吗？”
商晏面对这个问题真的瞬间严肃了起来：“怎么突然说这个？”
谢橙心就把之前教授跟她说的话说了一遍，然后道：“我其实一直在考虑，但是还是没有办法决定，所以你觉得呢？”
商晏第一反应是：“这种问题你一直在一个人考虑？”
谢橙心有些心虚地不说话。
商晏又问：“那你考虑得怎么样？”
“之前你妈妈也这样说过，家里是不是也希望我们赶快生一个，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就是……”
就是她害怕，生孩子根本就不是一件小事，虽然家里的长辈们总是说得很轻松一样，但她这个年纪，身边总有些同学朋友亲身经历过了，她们在聊天中，总会透露出一些长辈们不会告诉她的、可怕的细节。
谢橙心知道自己大概迟早都要经历，至少商晏家里有条件用钱帮她解决很大一部分，除了身体上的损伤还是要她自己一个人承担……
那么——在连导师都认证较为清闲的研一生，可能已经是权衡之下最好的选择了，至少能让她在毕业之后能够心无旁骛地重新投入工作。
于是谢橙心下定了决心，一咬牙道：“我自己也觉得，如果要生，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她看向商晏，不料商晏思索了一会，微微皱起了眉。
“现在，我不是很想。”
谢橙心没想到他会不想：“什么？”
“嗯。”商晏将她抱在怀里，近到说话时谢橙心能感觉到他胸腔的振动，“既然你导师也说了，研一没有那么忙，不如趁这个机会让自己休息下吧，生孩子不算是休息。”
“但是如果以后忙起来了，就没时间……”
“谢橙心。”
他温柔却严肃地叫她的名字。
“你一直说的是，因为有时间，因为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因为迟早都要生孩子，所以不如现在生，但是你是真的想要一个孩子吗？”
谢橙心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发出一个疑惑的声音。
以前他也觉得结婚生孩子是人生按部就班的事情，一件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影响、又符合大众观念的事，生下一个孩子，丢给保姆和家教，给足够的物质条件，他和商陆就是这么长大的，没有什么不好。
但是，从他意识到自己对谢橙心的感情开始，原计划的按部就班结婚过日子，就无法再像机械运转一样走下去了。
有喜欢的人存在的生活和未来，难免要脱离既定的轨道，变得令人期待起来。
“跟我谈恋爱开心吗？”他问她。
谢橙心还真没考虑，大概，是开心的吧，她的恋爱经历只有那么一段，但是对比起来，至少商晏作为男友，从来没有做过让她不开心的事情。
她点点头。
商晏露出淡淡的微笑：“我也很开心，所以，我们继续恋爱下去吧。”
谢橙心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仍有一丝顾虑：“可是，未来总是要生孩子的吧，商晏，我们很快就要不年轻了。”
如果破坏气氛也需要天赋，这女人一定是这方面的天才。
商晏想咬她又觉得太肉麻，克制地咬紧了牙关，自动过滤掉后半句，对她的前半句话提出异议：“也不是总要生吧。”
“我父母不会同意……”
“你这么听话吗？”商晏质疑。
也是，如果她完全听父母话不再折腾，早在一年前就留在老家相亲结婚了，谢橙心又提醒：“你家也不会同意。”
“我家也不止我一个孩子。”
谢橙心有些惊讶地看着商晏，他露出一个十分坦然的表情。
很好，终是商陆承担了所有。
“谢橙心，你不用顾虑这么多，如果你真的做好了准备，想要一个孩子参与我们以后的人生，那我全力配合你，但是只要你自己不想，没有人能强迫你生。”
谢橙心忽然一瞬间红了眼眶，她在商晏低头看向她的前一刻连忙把脸藏进了他怀中。
商晏了然，轻轻摩梭着谢橙心的发丝，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然后他听到女人闷闷的声音从怀中传来：“真的吗？”
“嗯。”他给她吃定心丸，“你放心。”
“你立字据。”
“……”
谢橙心本来只是开玩笑，结果没过几天她真的收到了商晏的合同，白纸黑字保证了在她自己同意之前不会给她生孩子的压力。她顿时有些愧疚起来，一边还是第一时间在甲方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一边发消息去跟商晏解释。
谢橙心：那个，我不是不相信你的意思……
商晏：（微笑）
谢橙心更忐忑不安了，说实话，她到现在都不确定商晏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微笑已经变成了阴阳怪气的意思。
她把这件事跟来学校找她玩的俞点说了，俞点笑得花枝乱颤，扶着腰走路都走不稳。
谢橙心拉着她防止她笑到地上去，懊恼道：“你别笑了，我知道我干了件荒唐的事，但是这也不能全怪我吧，那句话就是一个梗啊，谁知道商晏一点幽默细胞也没有。”
“没有啊，我不是笑话你。”俞点忙声明，“我是在替你高兴，恭喜你谢橙心，你终于不恋爱脑了！”
“你在说什么啊。”
“众所周知，男人在床上的话是不能信的，一般人也就听听就算了，你倒好，这下他真的无法抵赖了哈哈哈哈哈哈，太厉害了我的宝！”俞点说着谢橙心竖了个大拇指。
这下谢橙心反而意识到了，为什么商晏这么当真。
因为他也知道在那个时候说的话真的很像是一时兴起的甜言蜜语，他不愿被当作那种会在床上画饼的男人，所以才一定要向她证明那句是出自真心。
这人，有时候真的有点要命……
谢橙心捂住热烫起来的脸颊，冷静，冷静。
之后的课程也进入了正轨，宿舍三个人选的课很少重叠，于是每天各自忙碌。苏志远上次拒绝了谢橙心帮她找实习的提议，因为她自己已经主动找了一个项目组跟着，比她们都要更辛苦一些，谢橙心和姜栖时不时还会约着一起吃午饭或者逛逛街，她却只有图书馆、教学楼、办公室和宿舍四点一线。
当然，即使是这样，热心的小苏还是会偶尔关心一下室友们的情感问题，提醒她们不要沉溺于儿女情长，学业才是头等大事。
谢橙心本想着帮苏志远介绍浮生一日的补贴家用，但苏志远拒绝了，她有自己的志向，现在加入的项目组虽然拿不到多少钱，但能帮她引向未来的路。
她是很厉害的人，从来都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谢橙心还在学校里偶遇过时枝，虽然本科和研究生不在一起上课，但食堂和操场就那一个，她有一天下了课走在校园里，路过公告栏，就看见时枝指挥着着三五个同学一起，将巨大的海报贴上公告栏。
“橙心姐。”
时枝主动向她打招呼。谢橙心自从商陆出国之后，就一直没有听说过他俩之间的消息，此时见她喊的是姐而不是嫂子，不免心中有些疑惑，然而时枝瞬间看穿了她在想什么，凑近她小声道：“放心啦，我跟那家伙还没分手，只是觉得在学校喊嫂子有点怪怪的。”
谢橙心惊叹于她的敏锐，同时有点尴尬，假装很感兴趣地看向她们正在贴的海报：“这是什么活动？”
时枝往她手里塞了一张传单：“我们院联合其他几所高校一起举办的“声入校园”高校配音大赛，邀请了知名声优来做评委，欢迎来报名参加呀。”
旁边的同学坏笑着补充：“也包括我们时枝姐的本命！”
“往年这种活动都是艺术院校牵头的，今年时枝姐直接为爱抢到主办权，把活动办在了我们学校。”
“我那是为了向别人证明，除了学习，我们学校各方面都是很厉害的好吗。”时枝故作一本正经，然后又笑得眯起了眼睛，“江澜什么的，只是顺带给自己和大家争取到的一点小福利而已，不为过吧。”
“当然当然，我们时枝姐这格局，佩服啊！”
几个年轻人笑成一团，从站位就能看出明显时枝是他们的中心。
谢橙心看着她，想起了之前每次见到时枝，她都是亦步亦趋跟在商陆身边围着他转，让人几乎没有机会发现，时枝她本身，也是这么一个有着难得的号召力的优秀女生。
她拿着传单看了一眼，江澜的代表作上已经包括了《二十四记浮生梦》这一项，心中十分有成就感。
“看起来不错，不过配音比赛的话，我好像没有这方面的技能。”
“没关系，当观众也是可以的。”时枝笑着拍拍她，“到时候想来随时联系我，给你留票。”
“去吗？”
“不去。”
姜栖看了一眼传单，就还给了谢橙心。
谢橙心注意到她看见传单时有一瞬间的表情变化，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之前不知道他要来吗？”
“知道。”姜栖犹豫了一下，“但我不想让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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