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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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在工藤新一的“强烈要求”下，他和津木真弓被转去了同一个双人病房。
——以“照顾女友”这种荒谬的借口。
……虽然，从他在车祸现场的表现来看，外人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个“借口”。
连仿佛最了解他们两人的两位同学都不觉得。
松成柊和安城里穂甚至纷纷露出了“果然如此”“总算不装了”类似的表情。
津木真弓沉默地看着他安排一切，又在两位好友心照不宣的眼神中将两人送走，最后从床头随意抽出一本书来——都是应工藤新一要求，两人从他幸存的行李箱中拿出来的推理类书籍。
心不在焉地翻看了两页，津木真弓发现工藤新一还没有率先开口的打算，终于停止了阅读。
“那场车祸有什么问题？”
工藤新一正以刚刚一模一样的姿势，靠坐在她旁边的病床上，敲打着电脑键盘，一只手的打字速度却比双手打字还快。
听到了她的问话，病房里敲击键盘的声音顿了一下，片刻后，工藤新一淡淡的声音开口。
“为什么这么问？”
“按照医生的说法，我们的伤势最多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你现在大费周章地把我调到和你同一个病房，总不能是做了一件多余的事。”
旁边病床上的少年似乎露出分毫笑意，想要开口，津木真弓已经率先抢答。
“不要说什么‘热恋中的情侣如胶似漆’这种鬼话——你自己都不信我们是情侣。”
工藤新一于是闭嘴，没有开口。
“还有这个。”津木真弓点了点手中的书。
“这是从你行李箱里拿出来的东西，说明你的行李箱没有和我们一起上车，不然早就葬身火海了——你在下飞机后就去了服务处，预订了把行李箱送到酒店的服务。”
工藤新一没有反驳，只是抛出了另一个可能性，“也有可能是我懒得提着行李赶路，而不是如你推测的那样，‘预判了路上可能会发生状况’。”
津木真弓眉头沉了沉，似乎对这样你来我往的试探有些厌烦。
“但你的行李箱没有自备锁扣。”她直接道。
身为一个本就惯于“挖人隐秘”的职业侦探，不会粗心到对自己“准备离身”的行李箱都不准备锁扣。
只有可能是他在准备行李时，还没有“让行李离身”的打算。
但下飞机后，或者说，在飞机上时的一些事情，让他改变了这个主意。
她靠向床头，缓缓突出一口气，“现在，我不想再听什么顾左右而言他，我需要知道这场车祸的情况。”
工藤新一也靠了下去，伸了个懒腰——虽然这个动作因为只能动一只手，而显得有些滑稽。
但他看上去心情好像不错，面露了一些发自心底的笑意。
“以上这些推理大致正确，只有一点小小的缺漏。”
这下换津木真弓疑惑了：“嗯？”
“你大概忘了，我现在和你一样是‘失忆’状态。所以，关于‘车祸有问题’这件事，也仅仅只是我的猜测……连‘推理’都算不上，毕竟连证据都没有。”
津木真弓怔了一下。
确实，自从她见到他以来，对方敏锐的“侦探”状态让她几乎下意识就忽视了，工藤新一和自己一样，似乎也处于“失忆”的现状中。
但她还是谨慎地反问了一句：“……不是演的？比如让可能隐在暗处的追杀者放松警惕什么的……”
听上去很像是他们这种人会做出来的事。
“听上去很像是我们这种人会做出来的事。”
工藤新一开口的声音和她的心声重叠，几乎让她一下子分辨不出，是不是自己脱口而出了。
他侧头，看着她挑了挑嘴角，“那么，这是你失忆的真相吗？”
津木真弓撇了撇嘴，“就因为我自己的失忆是真的，才让我觉得你的失忆更不靠谱。”
毕竟两个人一起“失忆”的概率也太微小了。
而且按照安城里穂他们的反馈，她在车祸撞击的那一刻就昏迷了，但工藤新一是抱着她走了一段路才晕过去——如果她是脑部受了巨大的冲击才导致失忆，那工藤新一失忆的原因又是什么？
但这个念头只是在津木真弓心中一过，她便说服了自己。
她毕竟还是在游戏里嘛，剧情需要，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她不再纠结，看向旁边的工藤新一，“那么，你研究了这么久的结论呢？车祸真的有问题吗？”
“不知道有没有幕后主使，但根据目前的线索看来，这场意外过于凑巧了。”
津木真弓皱眉：“线索？……你拿到了警局的车祸报告？”
这里不是大阪吗？他们常居的地区是东京，虽然不至于对大阪完全没有了解，但应该也没那么快和大阪警方混熟，甚至拿到这种内部报告吧？
工藤新一端起床头的咖啡喝了一口，随即皱眉，似乎有些嫌弃口味。
“恰好有一位同为侦探的好友，和大阪警方关系不错。”
其实岂止关系不错，服部平次本人就是警局一把手的亲儿子，要拿一份车祸报告，确实不算难事。
津木真弓再次开口：“……你真的失忆了吗？”
不然怎么会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大阪的好友”？
工藤新一扬了扬自己床头的手机，“如果你的朋友也在你醒来后，三秒一次给你打电话打到你想拉入黑名单，相信你失忆后也能第一时间‘想起’他。”
津木真弓：……
“所以你就和他说了？”
这回换工藤新一挂上了有点吃瘪的表情，“最开始我没想和他透露我失忆的事。”
但服部平次作为与他们同负盛名的名侦探，想要从言语间发现这事，也不是什么难事。
津木真弓笑了一下，惹得工藤新一又瞥了她一眼，突然开口。
“针对这件事，我建议……”
“先不要透露我们失忆的风声，我懂。”津木真弓在他开口前，就接了下去。
他们这些年少成名的侦探，虽说是站在正义的一边惩处罪犯，但难保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被人记恨上。
如果“失忆”的风声走漏出去，对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好处——这也是一开始工藤新一连服部平次都打算瞒着的原因。
但津木真弓考虑的事就更多了。
她只是损失了“车祸前”的游戏记忆，但在车祸后回到系统空间，和ai对话，又回到游戏的记忆可完完整整地保留着。
这场“车祸”的原因，很大概率就是因为那个神出鬼没的“病毒”。
但……是谁？又为什么？
而且，为什么和他同在车上的工藤新一也受到了波及，还同样失忆了？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那这次被针对的人，是她，还是工藤新一？
沟通完了两人脑中所剩无几的“记忆”，病房中便陷入了沉默，但好在两人也不是“非要热闹”的人，各忙各的。
津木真弓翻完了工藤新一行李箱中的两本侦探小说，工藤新一则又把车祸报告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下午的时候，服部平次还间歇打来几个电话，两人讨论了一下调查方向，津木真弓则在旁开口补充了一些细节，电话那头愣了愣，随即笑出了声。
“哎呀，这个小姐姐难道就是你在车祸现场‘同生共死’的那位？”
工藤新一瞥了津木真弓一眼，随意“嗯”了一声糊弄了过去。
挂断电话，工藤新一看向津木真弓。
“服部说，如果能确定那场车祸有问题，那明天就能让警局派人进行保护。”
这也是他让津木真弓和他搬到同一个病房很大的原因，在不清楚被针对的是谁前，分开两个房间只会分散保护的警力。
津木真弓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才会有最开始的发问。
工藤新一记忆中没有任何关于“津木真弓”的部分，他的记忆只保留到高一时期，恰好截止在了津木真弓转学来之前。
人类的记忆会习惯加深让自己“惊艳”的那部分人和事，从这个角度来讲，他觉得自己会忘记津木真弓真是无法理解的事。
毕竟只是短短半天的相处中，在他数次有意无意的试探下，他已经意识到她是多么足以让任何人“惊艳”的人。
这不算是正常“失忆”该有的样子，不像是什么“脑部撞击后导致的间歇性失忆”，更像是记忆中被硬生生抠掉一块。
被抹除掉的那部分，就是从高二开始的所有内容——关于津木真弓的所有内容。
两人的晚饭简单地用了医院中的病号餐，护士来给两人的伤口例行换药后，便进入了熄灯的时间。
津木真弓虽然有大致猜到今晚不一定会平静，但没想到这场“不平静”会来得这么快。
夜里十二点不到，睡得迷迷糊糊的津木真弓便被隔壁床工藤新一手机的声音吵醒。
是震动，但频率不一样——至少和她下午听到的，无论是来消息，还是来电话的提示都不一样。
她倏地睁开眼，恰对上了隔壁床工藤新一清明的双眸。
她皱了皱眉，压低声音：“……这是什么？警报？”
下午的时候，他们已经用反窃听的装置在病房里探查过，至少房间里是安全的。
工藤新一撑起身，“警报装置，我让松成学长走之前帮我装在了楼梯拐角的地方，远程控制开启。”
他们的双人病房是楼上的高级病房，整层楼只有两三间，其余两间这时候正空着，所以现在会踏上楼梯、触动警报的，只有可能是冲着他们这间房间来的。
他回身，看向津木真弓，却见她面带复杂的神色，有些奇怪，“怎么了？”
“……不经同意的情况下随意安装这种装置……侦探先生，你犯法了你知道吗？”
大概是没想到津木真弓纠结的点居然是在这里，平日里习惯了安装各种窃听、追踪和定位程序的工藤新一愣了愣。
虽然觉得对方“犯法”了，但津木真弓还是从善如流地撑起身，拿起外套披上。
半晌，她听得旁边一声轻笑，回头时就见工藤新一也正在给自己披外衣。
他的左手和左脚还打着石膏，此刻撑着拐杖，一只手行动也有些不便，身上的外套披得歪歪扭扭的。
但面带笑意的脸庞，却在窗边月光的披洒下显得张扬肆意。
他没有否定津木真弓那句开玩笑似的“犯法”，顺口接了下去。
“那么，只能请你在‘知法犯法’的情况下，做我的‘帮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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