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同床
“李慎，你小子，还有心思陪你那小王妃逛园子，不要命了你？我看你比纣王好不到哪去！我就说当初你二人因何一同反京，莫不是早看对了眼？”
敢在瑞王府如此声讨李慎的，也就只有华大夫一人。
下人们各个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抖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们。
华大夫平日说话，能把人气厥过去，今日却说反了。
王爷哪比得上纣王昏庸无道？
他们王爷虽然娶了王妃，衙门里的公务可是一点没耽误，都搬到主院处理案子了。
再说，王妃虽说貌美，那也是不是狐狸精啊？
明薇被说得面红耳赤，华老头啥意思啊？
麻烦您老了解了情况再说好吗？
她又不是狐狸精，她和李慎不过权宜之计，等她目的达成，自然功成身退，把李慎彻彻底底怀给他。
生怕老华头再说出什么危言耸听的话来，明薇忙过去与他见礼，“华大夫说得哪里话，我与瑞王可圣人赐婚，再说，回京路上您也在，我和瑞王那可是半句话都没说过。”
彼时明薇刚重生回来，一堆事等她一点点想明白，何况李慎刚拒了她的婚事，她就是再不要脸面，也不会贴上去。再加上李慎奸佞反派的名声，明薇躲他都来不及。就连和他同路回京，也是被父亲赶鸭子上架。
老华头撇着嘴啧啧两声，一副完全不信的表情，“那你说，你是不是天天让他睡地板？否则他体内怎会有如此重的寒气？”
“……”
明薇差点惊出一身冷汗，老华头这嘴是开了光？
李慎虽没睡地板，不过也差不多。外间的小榻离窗口近，这几日天气降温，她睡在床上，盖了十斤的被子尚且觉得冷，更何况李慎了。
可是，他一个男人，有那么娇气吗？
反正她是不会把床让出来的。
见她不语，华大夫更确信自己没说错，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他身上本就有余毒未清，再加上这次中了毒箭，夜里最怕寒凉。你们晚上……嗯……悠着点。我知道你们新婚燕尔，可也得保重身体，切不可贪凉。”
这话仅他们三人能听见，毕竟事关王爷秘密以及两夫妻的私事，华大夫觉得自己已经很贴心了，说完又翘起兰花指捋了捋嘴边的一缕胡须，“王妃便忍一些时，再给老夫半年时间，保管，还你个生龙活虎的王爷！”
明薇：“……”
即便她早不是闺阁小女娘，听了华大夫这番话，也是臊得面如飞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华老头也太敢说了，有没有想过，她是女子啊！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你们忙！”明薇说完也不待二人如何反应，扭头就走。
再听下去，她非得骚死这不可。
掩月立在远处，不知道三人再说什么，只看见王妃面色通红转身就走，她忙领着几个小丫头追上去，边走边喊，“王妃，你慢点走，等等奴婢。”
望着戚明薇落荒而逃的背影，李慎的唇角不自觉地翘起。
即便大婚当日，她也只是有点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她臊成这个样子。
华大夫，嗯，得赏。
这边，老华头说话再没了顾忌，“笑什么笑，还不跟我到前院泡药浴。”
药浴是李慎回府时就备下的，老华头饭都没吃，就等着李慎在公主那用了饭把他捉过来，之所以当着戚明薇的面，也是说给她听的意思。
也不知小夫妻每日半夜折腾到几更天，王爷体内寒气如此的重。
希望王妃能听见他今天的话吧。
若是往日，李慎泡药浴都是不情不愿，冷着脸不说，还不准任何人伺候。今日，他一直弯着唇角，就连墨渊都感觉到他今日心情不错。
他朝老华头努努嘴，意思是，“到底怎么回事，王爷今日如此痛快地过来了？”
老华头摊摊手，随后又往主院的方向努努嘴，“我怎么知道，不然你去问问王妃？”
墨渊立刻低下头小心地伺候，他哪有那个胆子敢质问王妃，横竖王爷来了，他尽心伺候就行。
李慎脱衣坐进药桶，水汽氤氲，却挡不住他健硕的身体，以及右肩背后那巴掌大的溃烂伤口。华大夫弯腰仔细瞧了一会儿，“恢复得还算好，只是今日之后切不可贪凉。”说完端起药童调好的药膏，仔细地给他涂抹，“这事应该让王妃做，今日我最后给你涂一次。”
李慎闭目凝神，忍受着背后传来的一阵阵蚀骨的疼痛，“一事不烦二主，您老就多担待。”
老华头冷哼一声，“怎么滴，让她给你涂个药就心疼了，这才成婚几日就护上了？”
李慎：“……”
他哪是那个意思，如今他和戚明薇的关系，不好让她帮忙。
“您不涂就算了。”到时候让墨渊涂也是一样。
“就是嘛，帮你涂药也能增进你们夫妻情趣。不过有一点啊，千万不要擦枪走火，这几日你克制一点，等箭毒彻底清了再说。”
李慎闷哼一声，“您老就别操心了，我有分寸。”
涂完了药，若是往常，华大夫就出去了，今日他却又抓住李慎的手腕，诊起脉来。
一只诊完又换另一只，嘴里还不断地嘀咕，“不应该啊，怎会如此？”说着又躬身去看李慎的面色，“到底怎么回事？王爷体内虽寒气逼人，精气却是足得很，与童子之身不相上下！”
他还欲再诊，李慎故作不耐烦地抽出手，“阿姐这几日补汤不断，许是补过了。”他知道自己的借口很拙劣，不过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最后华大夫摇头晃脑地出门，也不知道他信了多少。
明薇回到卧房，盯着外间的小榻发呆。
怎么办？
看来以后是不能让李慎再睡外间了。如果把小榻挪进来呢，可那样，上夜的丫鬟势必会听见声音，每日如此大动干戈，也确实不妥。
明薇又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大床，这张床睡觉太舒服了，她可不想委屈自己，把它还给李慎。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法子，就连掩月都发现她不对劲，“王妃怎么了？有心事？”
明薇摇头，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李慎回来再说不迟，“去准备热水吧，我要沐浴。”
这边，明薇沐浴之后收拾妥当，李慎也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草药香，面色也比平日红润，想来是药浴的效果。
泡过澡的人都会口干舌燥，明薇起身给他倒了茶，递过去，“喝点花茶可以吗？”
李慎在椅上坐了，接过来，“少喝一点，你安置吧。”见明薇迟迟不动，李慎又问，“怎么了？”
明薇指了指外间的小榻，“华大夫今日的意思，你以后不能睡小榻了，你看，我们怎么安置？”
只有一张床。
又不好让他去书房住。
李慎眸色沉沉，道，“不如你委屈一下……”
他话音未落，明薇已经爬上床，动作之快，李慎都未看清她是怎么做到一气呵成的，“床是我的，你休想和我抢。”
李慎咳咳两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睡床，这张床比普通床要宽上二尺，睡两个人绰绰有余。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把我手脚绑住。”
明薇一脸戒备，本以为李慎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到头来还是要和她分床，想到他身上的毒，明薇到底妥协了，“也不用如此，我在中间放条被子隔开就好了。”
这样，李慎就不能过界了。
明薇说干就干，也不喊丫鬟，自己从柜子里抱出一条厚被，几下就卷成个卷，将大床一分为二。
做完这些明薇拍拍手，得意指给李慎看，“王爷，你瞧，这样你就过不来了。”
李慎看了看那足有半尺高的楚河汉界，算是默认。
明薇今日累坏了，也为了避免尴尬，她先睡。
李慎在案边看兵书，过了一会儿，听见她呼吸均匀，起身准备吹灯。忽然想起什么，又找出藏在袖中的布条遮住鼻子。
帐中香气浓郁，李慎留了个缝，索性已经适应了几晚，今日竟入睡得出奇的快。
只是后半夜，苦了李慎。
戚明微这个家伙，嘴上君子，睡相奇差不比。
睡到后半夜，也不知是冷的，还是什么，她得大长腿，一下子就跨过了她亲手设置的楚河汉界。李慎提着她寝衣的裤脚把她丢回去，没一盏茶的功夫，她又把腿砸过来。
李慎：“……”
这还不算，最后，戚明薇直接把楚河汉界丢到床里，自己奔着热源而来，寻到一处滚烫后，如八爪鱼一样抱着就不撒手。
李慎动都不敢动一下，挣脱开几次，她就又寻回来。
因此李慎挺尸了半宿。
次日，明薇一夜好梦，最主要的是，昨晚睡得太舒服了，梦里还有个发热的条形抱枕，让她觉得长安的冬夜可比北地温暖太多了。
身边的楚河汉界已经被李慎叠好，他应该去练功了。
明薇摇铃，掩月领着小丫鬟端着洗漱之物鱼贯而入，“王妃，昨夜下了大雪，可冷吗？”
明薇看着床上多加的一条厚被子，不自然地笑笑，“还好我聪明，提前加了条被子。外面下雪，王爷又去打拳了吗？”
掩月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床上多出来的被子，笑笑道，“王爷一早去了青云司，让王妃不必等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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