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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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猛一脸表情扭曲地瞪着天花板。
江友晖坐在床边，一脸担心宠溺，围着粉红色围裙，左手捧着所谓的“爱心粥”，右手举着勺子，还“啊”一声，就像在喂养婴儿。
“阿猛，来，啊，吃一口。”
“恶心死啦，老头！”
江猛一把掀起被子盖在了脑袋上。
从江直树坐在他身边，让他起来喝粥（真过分诶，病人都不亲手喂一下），到江纪子赶回家，代替了江直树的位置（好歹是漂亮阿姨，喂一下还是可以的），最后就变成了噩梦一般的老头。
“阿猛，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喝下去才会好啊。”
……天哪，谁来救救他，把这个恶心的老头拖走，越远越好。
江友晖虽说在许多方面都觉得算不上是一个称职合格的父亲，在儿子年幼的时候经常丢下他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家里，儿子生病时却不得不要去参加会议，但能够尽心尽力的时候，一定努力做到。
他在江猛房间内的沙发上几乎是半睡半醒了一夜，隔半小时换条湿毛巾，早上出门前又是煮好了粥，匆匆赶去公司。
经过一夜，江猛的体温暂时维持在了37.9c，感冒与咳嗽仍无法停止，江直树干脆替他请了假，又捎带上了他自己的份。
江纪子买好了菜，又是嘱咐直树一定要照顾好阿猛，才出门去上班。
活奔乱跳的小鬼可能有些难处理，但躺在床上的小鬼安静，忽略表情的话甚至有些脆弱。
江直树拿了一本书，坐在小鬼床边的椅子上开始看书，小鬼看看天花板，看看窗外，又转过脑袋看江直树，显然无聊极了。
“你在干嘛。”
“看书啊。”
江直树没有抬头看他，随口答道。
“你就这样照顾一个虚弱的病人啊？”
“难道你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吗？”
江直树啪的一声合拢了书，朝着小鬼微笑，
“原来阿猛要听摇篮曲才睡得着，那让我想想……”
“屁叻，谁要听摇篮曲。”
“那就乖乖睡觉。”
小鬼就是小鬼，生病还不安分，他虽然两只眼睛都盯在书上，但是还能感受到小鬼无趣地在被子里翻动折腾。
“无聊死了，啊——你在看什么啊，念给我听。”
小鬼用着一贯的命令语气，气势稍稍减弱，或多或少有些撒娇，江直树应了一声，就顺着他看到的那一行往下念。
“所有的生活变化都会产生压力，当然其中一些更容易引发压力。改变或许还会对你的健康造成危害，幸福取决于你怎么想，而不在于有些什么……”
他看的这本书是《津巴多普通心理学》，内容对于小鬼来说可能有些无聊，在读了大半页后，小鬼居然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呆在他的被子里——江直树抬头一看，发现小鬼睡着了。
头发乱死了，这个年纪的小鬼都只知道要设计造型，越弄越花哨。
他帮小鬼盖好被子后，离开了房间。
江猛醒来时，他的房间内充盈着一股舒服的香味。
江直树仍旧坐在他的位置上，捧着那本书，床头柜上多了一个砂锅，盖子周围还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窗帘拉了一半，房间隐约有些昏暗，暖煦，安静，他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心情莫名地平和。
“醒了？”
江直树放下了书，从沙发上拎了个靠枕递给他。
小鬼看起来好了很多，没有说话，披着衣服坐了起来。
他打开砂锅盖，舀了半碗粥。
江纪子发短信嘱咐江直树不要单煮白粥，一定要放点盐，或者加个鸡蛋拌一拌，瘦肉末跟青菜都可以适当放些。
江直树执行的一丝不苟，做菜原本就难不倒他，他也不是第一次下厨，更何况只是简单的青菜瘦肉粥。
江猛习惯性地伸手要接碗，然而对方却没有递给他。
“手塞进衣服内，不要着凉。”
这个就是第一次了。
江猛下意识地探过脑袋去，咽了一口后才意识到江直树在喂他。
江直树的表情认真严肃极了，每次只舀三分之一勺，然后吹温，递到他嘴边，就好像他某次经过生物实验室门口，看到江直树做实验一般。
他有些恍然。
没有老头那样叽叽喳喳，令人恶心的肉麻话语，江直树甚至都没有说什么，在喂了他半碗粥后，开始自己低头喝粥。
喝完粥后又是量温度和吃药，感冒药的药效来的很快，江猛躺回床上，感觉睡意又侵袭了他。
他昏昏沉沉地，眼睛半眯半睁，隐隐听到了某个曲调。
江直树的声音有些低沉，他哼着不知道哪个版本的摇篮曲，在看到江猛睁开了眼睛望向他时，露出了笑容。
真是难得一见。
不是两人针锋相对时虚伪的笑容，不是准备好报复他的笑容，而是让他安心的笑容。
江直树，这一定是上天派来专门镇压他。
江直树正穿着江友晖那条围裙煮粥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他关了火前去开门，然后遭到了无情的嘲笑。
篮球社内几位主力队员全部到齐，队长尚源伊带着篮水果和一群相互“嘘不要吵到病人”的队员们进了屋。
可能是经过一下午的睡觉好转了不少，或者是听到了楼下格外熟悉的叽叽喳喳，江猛拖着拖鞋，揉着一头乱发，睡眼朦胧地从二楼走了下来。
“吵死了，知不知道病人在休养啊。”
江直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找了温度计递给江猛示意他塞好，然后继续回到厨房，开始煮第二锅的粥。
客厅传来了亲切的四人组被拍脑袋的声音。
“为什么你们也要留下来吃饭啊。”
江猛的抗议声很快被淹没在众人对江直树难以遏止的景仰声中，原来天才不仅能考满分，能打篮球，还会做菜，这么厉害的江直树居然被江猛霸占了，真可惜，啧啧。
体力还没有恢复满的江猛根本打不过精神十足的队员们，连尚源伊也忍不住开始调侃，说江猛是不是躺在床上装可怜，非要你留下陪他，而后还没等江直树回答，江猛果然以下犯上，跳着意欲去打尚源伊。
“差不多，乱跑，发烧，不肯去医院，还装可怜。”
朝着他露出平和笑容的江直树消失了，日常那个腹黑毒舌的天才又回来了，尽管天才此时还穿着粉红围裙，但一点都不妨碍他浑身散发出可怕的气息。
“可是那天下雨，阿猛好像说是你没有带雨伞……唔唔唔！”
阳平被江猛一掌捂住了嘴，拍到沙发上。
江猛的表情看起来恨不得把多嘴的阳平吃下去，阳平可怜巴巴地看向江直树寻求帮助，而此时江直树看起来笑容有些加深。
“原来阿猛时关心哥哥所以才出去的啊。”
“……少来了！没有！我楼上去了！阳平你这个碎嘴巴！”
江猛一头扎近自己房间内关上了门，众人在楼下呵呵哈哈闹了一阵后也纷纷离开，离开前各个都到他房间门口告别，江猛在里面吼了一声滚，众人也坚决把这行为看是小孩子害羞闹脾气，觉得直树男神真是辛苦。
江直树收拾完了碗筷，而后收到了江纪子说今天要加班的短信。他将牛奶煮热倒在碗中，关了客厅的灯，留下玄关处的一盏，走向二楼。
江猛靠在靠枕上涂抹着什么，房门半掩，江直树敲了敲后推门而入，江猛顺手将素描本塞回了枕头下。
“把晚上的牛奶喝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江直树的语气似乎更加温和了，温和到让他有点不习惯。
在他喝完牛奶后，江直树又坐在他床边看了半小时的书，而后从隔壁他自己的房间抱着被子，放在了沙发上。
“你晚上要睡这里？”
“对啊。”
“……干嘛睡沙发啊，床那么大，过来咯，怕被我传染哦。”
“怕你空间不够滚下去。”
“啰嗦死了，要不要过来。”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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