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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妍提前了半个小时，背着书包往晴天书店走。
沈诚偏头，透过扇窗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视线跟了她一路，直到拐进门口看不见人，才缓缓收了回来。
他状似无意扒了扒额前垂下的碎发，视线有意无意往入口的方向扫。
不想等了五分钟，也没见人上来。
书店门口到二楼就两截楼梯，怎么这么久？
手上的水笔终于握不住，沈诚起身离开位置，穿过一排排书架往入口的方向走，然后被意料之外一张面孔滞住脚步。
徐浩不知从哪儿知道了她和沈诚在晴天书店补习的消息，一清早就来了晴天书店等她，手里还抱着一个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陶瓷。
见她上楼，徐浩在入口处叫住她，然后就有了现在这一幕男生的吞吞吐吐：“上次的事情对不起，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道歉，听陈星说你喜欢哆啦a梦……”
徐浩说着把那件陶瓷往前推，蓝乎乎的一团。
如果不是听见了他说什么哆啦a梦，李乐妍绝对猜不到这是一只机器猫。
造型……真有点潮。
“是有点丑。”可能是看到她愣的有些久，徐浩讪讪挠下头，语气有些无措：“但这是我做的最好的一个了，你别嫌弃，我主要是不想耽误太久……”
“嗯，知道了，我现在不生气了。”李乐妍视线在徐浩脸上停顿半秒：“礼物就不用了，这只机器猫你自己拿回去吧。”
“你是不是嫌它丑……”
男生语气里的低落太明显，徐浩耷拉着唇角，神情难掩失落。
李乐妍见状不禁抿了下唇，摇头否认：“没有。”
“那你收下它，这是你们女孩子喜欢的东西，给我带回去也不合适。”
“好吧。”话说到这里，李乐妍也不好推辞，伸手接过来把机器猫抱进怀里：“谢谢你啊，徐浩。”
“嘿嘿，你喜欢就好。”男生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氛围好不融洽，如果忽略后来的那道男声的话——
“李乐妍。”
沈诚清冷的声线突兀地响在空气里，李乐妍回头，见他站在书架旁边，不知道来了多久。
一点不知名的心虚悄悄在心底冒出了头，李乐妍抱着机器猫给徐浩告别：“你先回去吧，我去找班长写作业了。”
说完掠过入口走向书架。
徐浩看着女生略匆忙的步伐转了话锋，在后边喊道：“那小太阳，班长，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见啊。”
“嗯。”沈诚点下头以作回应，随即转身回了位置。
李乐妍背着书包过来，就见男生坐在书桌边看书，表情专注，她轻轻拉开一边的凳子坐下：“班长，不好意思啊，耽误了一点时间……”
“没事，我也刚到。”沈诚说完手下的书又翻了一页。
李乐妍好奇，忍不住凑过去看了看：“这是什么书啊？”
“你要看吗？”沈诚说完阖上书页将书推过来：“在书架上随便拿的，还挺有意思。”
听他这样说，内心好奇的火苗更甚，书是背面朝上扣在桌面，李乐妍伸手拿过来摆正，封面上赫然的五个大字引入她眼帘——《善变的女人》。
？？
沈诚今天有点奇怪。
李乐妍盯着男生近在咫尺的侧脸，思绪神游天外，下一秒，脑袋上就被人用笔轻轻敲了下。
李乐妍吃痛，迅速捂住头，沈诚看她面色微冷：“我刚才讲什么了？”
“我……没太注意听。”
“自己再看一遍题。”沈诚把她的作业推了回来。
李乐妍扒过来擦掉原来的错误答案，悄悄用余光扫他一眼，男生脸上表情平静，但李乐妍就是觉得周围有些冷。
还是没开空调的那种冷。
她扯了扯卫衣带子无心看题，不知从哪儿飘进来的勇气把她吹成了一个气球，竟然大着胆子撂了笔转身——
“沈诚，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男生闻言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缓慢地，将视线从竞赛习题转移到她身上，两双眼睛对视的时候，李乐妍心脏狠狠地颤了一下。
！！omg她刚才都说什么了！！
不得不承认，这种被大佬近距离直视的感觉，能瞬间让人‘砰’地一下清醒过来。
气球被针扎破一个小小的孔，却瞬间放掉所有虚幻的勇气。
李乐妍有些绷不住地想偏过头，却在动作之前听他开口：“就因为刚才骂了你一句笨蛋？”
“不是……”
“那怎么觉得我心情不好？”
“……”
李乐妍想摇头，但苦于找不到否认的措辞，最后只得低下头去重新看题。
好在后半天沈诚那点怪异的气场莫名消散，班长心情很好地教她写了一下午题，也没有再骂她笨蛋。
为表感谢，两人一从书店出来，李乐妍就去超市买了两瓶饮料。
一杯蜂蜜柚子茶递过来，女生杏眼微微弯起：“班长，喝点水。”
沈诚没应，半晌，却突然笑了一声，微微荡开的嘴角让那张素来冷淡的面容瞬间生动，李乐妍离得太近，视觉冲击太大，心跳快到砰砰跨频。
整个人怔住，不料下一秒被他的话打回原形：“想让我嘴下留情？”
李乐妍懵圈：“什么？”
沈诚晃晃手里的蜂蜜柚子茶，心情似乎很好，熟稔在她额顶上摸了一下：“是我下手太重了。”
李乐妍呼吸微窒。
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往前走了好一段路，靠近公交站亭的时候，才敢回头看他一眼，机械地挥挥手：“班长，我先回去了。”
然后转身，投币，在公交车后门车窗落座，车辆启动，距离与他越来越远。
直到彻底看不见那道身影，李乐妍绷紧的呼吸才稍稍放松一点。
-
周一，十三中惯例升旗仪式。
一班的教室在顶层，校园里广播声回荡，陈星挽着她的胳膊咬耳朵：“学校不知道又要搞什么活动，今天早上我在校门口看见市政委的车开进来了，问我爸是怎么回事，他还不告诉我。”
陈星的父亲在政.府任职，小道消息知道的灵通一点，但也到底只知道个轮廓，所以这会儿课间不免好奇。
李乐妍对这些事情不太感冒，有人猜测是十三中的新校区批了新地皮，李乐妍没太在意，和陈星聊着天到了操场，在高一一班的位置站好。
照例是升国旗，周遭氛围都很肃穆，结束以后是惯例的学生代表讲话。
高三的一名学姐，主题是珍惜时间。
这与现阶段的她们暂且关系不大，陈星没什么兴趣听，见老徐不在，又在她耳边播报消息：“本来这次讲话，学生会定的人是班长的，但他说这两天嗓子不舒服，学生会就把次序调后了……”
说完没忍住往后扫了一眼，陈星打量完又迅速转回来：“我看班长也不像感冒的样子啊，怎么会嗓子不舒服？”
作为再清楚不过的‘被补课对象’，李乐妍知情的有些心虚：“可能是话说太多了吧。”
陈星：“……”
“也可能吧……”好在陈星对这个话题没太关注，好奇了一下很快又注意到演讲台边正和校长寒暄的领导。
眼睛倏地亮了下，陈星往这边探了探脖子，忙拍了拍李乐妍的胳膊：“记者！！还是奉城电视台的！这是要拍什么啊？！”
此话一出，周围听到动静的学生都往那边看了过去，只不过还没发出议论，就被朝这边渡着步子走过来的徐摩志吓得咽回肚子里。
一班瞬间安静如鸡。
李乐妍也好奇，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干嘛呢？
疑问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有了答案，学生代表下台以后，话筒交由年级主任做了上周学生情况总结，再然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宣布解散，而是由年级主任将话筒带下来递给了守在一旁的市.委.政.府工作人员。
中年男人接过话筒，在一片好奇的目光中站上演讲台，温和沉稳的嗓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男人脸上表情和煦，眉梢眼尾带了点笑：“同学们，在这里耽误大家一点时间，说一件事情。”说完又清了清嗓：“6月11日这天，想必在座的各位同学都不陌生，这是奉城每年中考的第一天。”
“而就在这一天，你们十三中高一年级的沈诚同学，作为准考生，在去往考场的路上，骑车经过栾冰河分级水库遇见两名落水儿童，挺身而出，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了见义勇为、不怕牺牲的高尚品质，并为此挽救了两个或许破碎的家庭。”
话到这里又顿顿，男人的视线在台下一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身形挺拔的男生这里，脸上笑意更深。
“沈诚同学，我想请你上来一下。”
身后的人动了动，徐摩志走过来拍拍沈诚的肩，面上表情和煦，眼眸却不掩骄傲：“去吧。”
男生的校服擦着她的衣角一晃而过，海盐的香气清淡冷沉，周围早已爆发出源源不断的讨论声，陈星也凑在她耳边难掩震惊：“我天——!!这是什么神仙！学校贴吧又该爆了吧，栾冰河欸！那里七月份水都凉得能镇西瓜，沈诚还能下去救人！！我收回以前觉得班长高岭之花的言论，这哪是高岭之花，这简直能在人心上炸烟花了……”
“我看论坛里那些把他说得五迷三道的垃圾评论还怎么立足！”说完还觉不愤，陈星掏出手机就开始进贴吧发评，俨然已经成了沈诚的头号迷妹。
李乐妍就这么静静地听她在旁边喋喋不休，视线却一瞬不瞬追随男生的背影看向演讲台。
沈诚手里拿着红色的荣誉证书，正对着台下奉城电视台的摄像镜头。
他并没有笑，脸上表情只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可站在台下遥遥张望的李乐妍，却鬼使神差第一个鼓了掌，带起台下的一片学生后知后觉的掌声雷动。
她手掌拍得发红，却还是淹没在这片喧嚣里，思绪也跟着放空。
视线隔着遥远的人群，固执地落在他脸上。
明明是阴天。
喜欢的那个男生，却好像优秀到发出了光。
距离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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