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妍视线牢牢锁定在她爸的微信头像上。
感觉呼吸有点紧。
不过是用她摔进藕田的照片换了个头像而已。
也、没、什、么。
冷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冷静不了！
陶瓷碗放在桌面上，李乐妍看着她坑娃的爹很是愤愤：“爸，你怎么能用这张照片当头像呢！”
“不可以吗？爸爸觉得挺好看的啊。”李坪同志说着还点开了详图观赏：“说实话，爸爸看到你这个样子，就想起当年和你叔叔在工地搬砖那年头，当年……”
不想听她爸缅怀往事，李乐妍态度坚持，一定要李坪同志换回原来的荷花图。
男人当然不干。
父女俩就这般僵持着，最后谁也不肯让步，但女儿老盯着自己玩手机也不是个办法，最后李坪同志想出了个折中的解决方案：“我把照片发给你妈妈好吧？要是她觉得可以我就不换。”
“不行！”
“那免谈！”
“爸！”到最后李乐妍还是纠结着松了口，毕竟思绪峰回路转，想到当初的荷花图可是曾书燕女士最喜欢的，被朋友圈里的人洗脑，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
这下贸贸然知道李坪同志背着她换了头像，怎么说都应该站在自己这边！这般想着李乐妍也有了点底气，退到旁边看老父亲发照片。
李坪同志慢吞吞在相册里找到照片，然后——在她的注视下，操作非常行云流水地把照片发到了，班群。
？？是她眼睛花了？
老父亲也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啊，妍妍，我好像发错地方了。”
-
李乐妍蒙在被子里，曾书燕女士的声音隔着棉被传来：“我说过你爸了，照片也都撤回来了，两分钟内没多少人看见的，下去吃饭……”
小山丘一动不动，李乐妍想就这么撅过去算了。
她已经社死到不想待在这个星球了。
但星球上的曾书燕女士耐心告罄，扒拉开被子把她揪出来：“再有这事你就直接来找我，我帮你收拾他！看把我宝贝女儿委屈的……老东西！”
呜呜呜世上还是妈妈好，李乐妍决定暂时忽略一下被曾女士专..政的岁月。
-
这场短暂的乌龙后，国庆假期也一晃到了尾声，收假那天去学校，李乐妍怀着忐忑的心情到教室。
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几个女生热情地和她打完招呼，李乐妍笑着回应完，卸下书包到位置上补作业。
数学卷子实在太难了。
七天假期发了十五张卷子，她紧赶慢赶都还是差了一张。
现在刚落笔写下一个选项c，陈星就在她旁边落座了，女生扎着漂亮的马尾，探着脑袋过来戳她：“补作业呢？”
李乐妍点点头：“嗯嗯。”
“你这么认真啊小可爱，作业都是自己写的，我都是昨天熬夜赶的奇迹！”
“假期无聊就写了。”她抿唇。
陈星咂咂嘴，摸摸她脑袋：“真是好孩子呢。”
说完又似想到些什么：“不过作业可能不会太较真，我听说十三中的老师放假都去旅游了，月考的卷子还是今天才上机阅的。”
闻言表情微微一滞，假期太长，她都快忘了还有月考这回事。
晚上陈星的话语应验，徐摩志进来就把化学的选择题誊在了黑板上，然后让她们拿出试卷开始讲题。
许是因为成绩还没出来，全教室都听得很认真。
两节自习课占完，最后一道化工流程题也推出答案，李乐妍用红笔改掉一个方程式，陈星凑过来感叹：“天啊，小可爱你是什么神仙，一篇卷子就只错了一道方程式？！”
“也没有，有些答案记不清了，就没改。”她挠挠头。
陈星看她的眼神喜滋滋：“哎呀呀那也很厉害了哇！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化学这么好！”
“以后我做不出来的题你可得教我！”
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李乐妍脚踩着桌底横杆弯下唇，将卷面整理好夹进书页，继续低着头写那张没做完的数学卷。
女生认真的模样落在沈诚眼里，抹白皙的天鹅颈一晃而过，在往上，是碎发旁边微微泛红的耳尖。
这么厉害吗？
小太阳。
后面几天都是各科老师在评讲试卷，十三中出成绩的效率很慢，时间越往后推，教室里的氛围也越加躁动，身为年级学习最好的一个班。
李乐妍深深被班里的氛围给弄紧张了。
焦虑体现在女生无措绞着衣摆的指尖，李乐妍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面前课桌上摆着已经批改过的数学试卷。
满篇密密麻麻的红笔字迹几乎叫人瞪大眼睛。
李乐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数学听得模棱两可，连在考场的时候也很恍惚，但可能是其他几科给了自己太过良好的错觉。
以至于在接受现实的反差时心底会有一阵很大的怔忪。
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耳边的窗户就被人推开了，门外的男生在说话：“班长，徐老师让你去办公室拿成绩条。”
话音甫落，教室里瞬间就炸开了锅。
一道道视线整齐往后看过来，李乐妍背脊微僵，一时间忘记动作。
她不敢转过去，心底的某根弦却好似被人捏了起来。
她听见后面传来响动。
沈诚起身离开座位，临走前微点下颔朝窗外带话的人示意，视线却在不经意扫过那片红笔字迹，动作稍稍怔了一下。
眉心跟着微敛，起身离开后门。
男生离开以后，李乐妍后背都没有放松下来。
沈诚去了很久，回来时带回了一叠成绩条，按座位依次发放，轮到她这里的时候，男生的眼睫垂了下，将成绩单折叠好压在她桌角。
似乎是想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后门就又来人叫他：“班长，徐老师说还有一本竞赛资料没给你，让你过去拿一下。”
“嗯。”
话题被迫截断，临走前，沈诚又往她的背影上落去一眼。
李乐妍没发现。
事实上，女生此刻正握紧着拳心，头微垂着，让人看不清情绪。被恰好路过后门的徐浩看见，勾了个板凳在她课桌边坐下，男生脑袋凑过来：“李乐妍，你怎么了？”
李乐妍摇摇头，没说话。
徐浩凑得更近，余光瞥见桌面一角的试卷，摸了摸鼻子：“嗐，多大点事啊，我数学才考48，我都没伤心呢。”
可是她只考了37……
说完见女生还是没有反应，徐浩有些莫名：“这都安慰不到你啊？”
“那行吧，我给你看个东西，保准看完就笑了。”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戳戳点点。
李乐妍听见他这样说，终于抬起头来看他一眼：“什么？”
“咯。”徐浩说着把手机递过去，是图库里的一张照片：“我特意保存的，惊喜吧？”
照片是刚从藕田里出淤泥而全染的她。
见女生没有反应，呆呆地盯着屏幕上的照片，徐浩还有些意外：“这你都不笑——”
话还没说完，李乐妍眼泪就滚下来了。
让人气恼的照片和令人羞愧的成绩一股脑压下来，让女生本就泛红的眼眶此刻突然变成泄了闸的水阀。
眼泪一串串往下滚，李乐妍抬手抹了两把，匆匆跑出教室，与刚从对面办公室出来的沈诚撞了个满怀。
脚下步子失衡，被他护着站好，沈诚抬头，后面紧跟着从教室跑出来的徐浩，眉心不由一敛，沈诚脸色往下冷，声音也清寒——
“你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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