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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也慢慢浮起了热意，愈来愈盛，遂伸手拨弄了衣襟，取得几分凉意才安适些许。

然好景不长，他的胸口变得沉闷，心浮气躁起来，黑色的字恍惚飘过他的眼，脑中却无法集中心力思索。

裴循起了身，既然坐下来静不了神，那就给自己找个事情做，于是他开始整理书籍。

今日阳光明媚，温暖和煦，适宜晒晒书，以防冬日雪水生潮发霉，裴循正要抱着书放在室外铺晒，没想到与裴纤昧迎面相对。

裴纤昧被那几乎与雪白衣袍融为一体的雪色锁骨夺去目光，一时间不由停滞了几眼，裴循察觉到她的视线，不动声色抬了抬怀里的书籍遮去意外露出的春光，“昧娘？”

裴纤昧是第一次听见他这样唤她，脸上陡然浮出笑意，走近了他，细长浓密的睫羽被骄阳晒成了琥珀色，与瞳孔如出一辙，愈发衬得眼波清澈透明，“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裴循言简意赅，“晒书，你寻我有事？”

隔得近了些，裴纤昧听出他声音喑哑，有些干涩，抬手用手背覆上他的额头，但身高不太够，只好踮起了脚尖，触及灼热烫意时，面上惊讶难掩，“哥哥，你是不是发烧了？发烧了还要亲自动手做这些事情吗？”

裴循有些不太适应这般近距离的触碰，黑睫不自然地颤动，偏了头后喉咙轻滚，“无碍，应当是昨夜吹了冷风染了风寒罢了，一会儿就能痊愈。”

裴纤昧皱了柳眉，担忧之意甚浓，“哥哥可有叫府医？我立刻去叫他来给你看看？”

说完话，她就要转身付诸行动，裴循手里有东西不能伸手制止，只好扬了声，喉间只觉滞涩无比，“昧娘。”

裴纤昧回过身子，冷白的脸在阳光下覆上一层暖黄光亮，“哥哥，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裴循失神了一瞬，蓦然失语，心口仿佛被即将到来的春日唤起萌芽，但他毫无察觉，低了眉眼，“赵柯已经在煎药了，你不必白跑一趟。”

闻言，裴纤昧收回了踏出的脚，原路走回他的身边，平摊双手，神情郑重诚恳，“哥哥生了病就是病人，应当好好休养，不该劳心费力做这些事情，为何不吩咐侍女来做？若是哥哥不放心，就由我来帮哥哥吧，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绝对不会伤到它们一根汗毛。”

他是读书人，又是年少出名的探花郎，定然是爱书如命，才不愿意假手他人，她虽不如他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却也明白其中道理是个惜书之人，断然不会笨手笨脚使其破损。

裴循没有将书册放到她手里，淡淡启唇，回到最初见面的话题，“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裴纤昧看向山下的方向，如实告知，“外祖母从江南送了些特产过来，母亲让我给哥哥和姐姐都送一份。”

裴循颔首，“今夜我会去向母亲道谢，今日身体不适，不方便待客，你先回去吧。”

裴纤昧，“此事不急，等哥哥风寒痊愈后再去也不迟，而且我也不需要哥哥接待我，我可以替哥哥做事，就当——就当是礼尚往来，昨夜哥哥深夜送我回来，今日我就投桃报李帮哥哥晒书吧。”

她的神色坚定，让裴循好似看到了那次雪夜里她拔刀割绳的场景，也是现在这样，娇小的身躯下是固执而坚持的灵魂。

鬼使神差地，裴循抒了一口气，“那就有劳昧娘了。”

裴纤昧嫣然一笑，眉眼弯弯像极了那夜的月钩，隐有狡黠之意，“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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