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四】
白云城的上上下下都对陆以明不正经的样子早已习惯了，现在对他偶尔正经一下的为显得十分惊奇。
此刻的陆以明正带着晓月在镇子上购置新年的年货。
陆以明身为教主陆危楼门下的弟子，从小就有学习到中原文化，所以对中原的春节也有几分了解。为了不让叶孤城寂寞的（？）呆在白云城过枯燥的春节，陆以明就拉上了晓月和几个下人出来买年货。
但陆以明的正经显然持续不了多久。
“陆公子，麻烦你不要再看着哪家的东西好吃了行吗。我们是出来买年货的。”
晓月没好气的白了眼又要转进一家饭店去的陆以明。
“哎呀，吃也是过年的一项嘛。你们家城主平时吃得那么清淡，偶尔也要来点刺激的嘛。”
所以这就是你想要煮特辣火锅的理由吗？城主绝对会劈了你的。晓月对着陆以明翻了个白眼。这简直是刺激过头了吧喂！
晓月简直可以想象出城主大人见到麻辣火锅时的表情和那时陆以明逃命的麻溜程度。她实在不明白陆以明三番两次惹怒城主到底意义何在，天底下难道还真的有人会嫌自己的命太长吗？
对此，熊青年陆以明则表示调戏冰山的乐趣你们这些鱼唇的中原人怎么会明白呢。
叶孤城站在白云城城楼上，冷风吹得他如雪的长袍猎猎响，他望着远处的海平线，目光辽远而沉静。
“叶孤城，晚上我们吃火锅吧。”
人未到声先至，陆以明一个轻功飞上城楼，笑嘻嘻的对叶孤城说。
而叶孤城只是淡淡的瞥了眼这一天不死就浑身不舒服的青年。
“哎叶孤城，你吃不吃辣啊？火锅是多加肉呢还是多加菜呢？我觉得肉比菜好吃还是多加肉吧balabalabala……”
“陆以明，你还要在我这呆多久。”
叶孤城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带着冬季的寒气。
“怎么？你要赶我走啊？”
陆以明皱眉，他在白云城呆了这么久，叶孤城难道终于嫌他烦了吗。“我可是无家可归诶，连你都赶我走我就真的没地方去啦。你堂堂白云城城主该不是连一个人都养不起吧？”
叶孤城看着青年苦着脸露出被抛弃的喵咪般的表情，心中微动。他当然不是养不起一个人，就算是十个，一百个陆以明他都养得起，但这不是养不养得起的问题，他只是担心陆以明继续呆下去会影响到他的计划。
南王世子可是越来越迫不及待了。
“我记得，你和花满楼是朋友。”
“花满楼当然是我的朋友。但我不喜欢住在都是花的地方，太多的花香会使鼻子失灵。相比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的白云城。”
“你不是总嫌白云城太过冷清？”
“所以我就更不能走了，你不觉得冷清的白云城需要一个热闹的我吗？”
陆以明冲着叶孤城邀功似的眨眨眼。
就像一个男人太寂寞了，所以女娲才又创造了女人；就像黑夜太过寂寞，所以夜空中才会挂上明月。
陆以明觉得，上天一定是看叶孤城太寂寞了，所以才让他来到这个时代遇见他。
所以，他不会离开的。
叶孤城，既然你已经走出了留下我的第一步，接下来走进你心里的九十九步，就由我来走吧。
像是想通了什么，陆以明勾起唇角，带着笑意的声音语气如同往日里一样半真半假。
“叶孤城，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白云城的上上下下都感觉到自陆以明离开的那天后，他们的城主大人身上的气压明显的变得微妙了。
唉，可惜了，没有陆以明，恐怕是一辈子见不到城主大人吃麻辣火锅的表情了。晓月一脸无聊的打扫着陆以明的房间。虽然不知道陆以明为什么突然走了，但是他这一走，这白云城又是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冷冷清清。
唉，再也听不到那个死青年大呼小叫了。晓月又叹了口气。
白云城里没了陆以明，叶孤城倒是不用再担心什么时候看着南王世子给他寄来的信突然有人闯进来，或者有人像只聒噪的鸭子在他身边一天到晚吵个不停。
叶孤城练完剑，站在海边巨大的暗黑色礁石上，神情莫名。
入冬的海风夹着海水的腥咸吹得人面颊生疼，就算是早晨，天也是灰蒙蒙的，海边晨雾微微沾湿了外袍。脚下是猛烈拍打着礁石的海水，不知疲倦地涨涨退退。
叶孤城面对着广阔的海平线，思绪却难得的飞远。
他想起那天陆以明弯弯的眉眼，想起那招朝圣言的过分绚烂。
“大圣明尊琉璃体，今生朝圣只为君。”
他放着朝圣言的时候，声音透着一缕莫名的坚定，像是承诺，像是誓言，带着叶孤城所听不懂的情绪。
着实是留在身边讨厌，不在了却又怀念。
果然，像陆以明这种麻烦的人，就算是走了也不让人省心。叶孤城微微觉得心里有什么在发生着变化，或许，是早就在变化。
所以说，习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那个名叫“陆以明”异域青年肆无忌惮的闯进白云城里明明才没多长的时间，却在此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叶孤城还记得有一次他在这海边练剑，不安分的陆以明从附近的渔家借来船和渔网捕鱼——那青年似乎对鱼有着异常的执念，饭桌上最爱吃的菜也是鱼。结果为了一条大鱼不小心落水，他也是那时候知道，那个恣意妄为的青年居然是不懂水性，被他轻功提上岸浑身湿淋淋的样子实在让人发笑。
也许，应该等过完年再让他走的。
只是白云城主不知道，当一个人开始想念另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心里便已经有了那个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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