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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长凳,德贵冷的直跺脚,虽然刚才嘴上犟着自己会坐飞机,但是这深更半夜的,人这么多,自己身上又带着巨款,哪敢真的坐飞机,万一让人抢了偷了可就什么都没了,记得上次村里刘家二小子进城打工,刚下车就让人偷了钱包,灰溜溜回家了,这世道乱着哩。
思虑再三,德贵能想到的,只有萧艺一个,只能给她打个电话了。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萧艺被吵醒心里暗自咒骂着,想好好休息一下怎么这么难,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德贵,只能硬着头皮接起,语气尽量缓和道:“赵叔叔,怎么了?”
德贵叹气道:“被赶出来了,在机场呢,快冻死了。”
“什么?”萧艺惊讶道:“不可能吧,我哥和嫂子怎么会这样对你。”
德贵吸溜着鼻涕,着急道:“你能不能来接赵叔一下,这么晚了,我实在没地方去了。”
萧艺忙道:“好好好,你别着急,我这就过来。”
接到德贵,萧艺正准备带他出去,德贵心疼道:“机票一千多哩。”萧艺又帮他退掉,德贵这才肯走。
街上行人格外少,这么冷的天气大都在家里待着,只有夜晚,街道才如此空旷,完全不用担心会堵车。
萧艺漫不经心开着车找酒店,德贵早就跟她无话不说,这会儿也不怕家丑外扬,将那会儿发生的事情反复说了两遍,就差声泪俱下。
送德贵进了房间,萧艺‘愤愤不平’安慰道:“我嫂子也太过份了,赵叔你也别难过,先在这里安心住下,我改天去帮你打探一下情况。”
德贵感激涕零,又是一番道谢,萧艺离开后,德贵打量着房间,很是满意,刚才听前台说套房一晚就要一千多,萧艺实在太大方了,直接付了十天的房费,不愧是个大老板,人美心善。
整夜,萧艺都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既然德贵这么爱财,那如果瞬间让他一无所有了,他必定会想尽办法再拿到钱吧,这样一来,不信他林路不多心,自己也可以撇清关系,一举两得,呵呵。
阿宁正心烦意乱,这个萧艺,让自己找几个赌徒,她不可能知道爸爸经常赌博啊,怎么就那么确认自己能找到呢,阿宁本想一口回绝,毕竟林路已经走了,自己暂时也算高枕无忧,奈何萧艺居然提起上次的事,如果不答应就把上次的事告诉林祥鹤,这可是大事,林祥鹤知道了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阿宁只能半推半就答应。
一早,萧艺就去了德贵的住处,顺便拎了早餐过去,为德贵‘想办法’。
“赵叔叔,您觉得红丽对你好吗?”萧艺试探着,德贵道:“要是有你一半好也不会把我赶出来了,传回老家我早被旁人笑话死了,这种白眼狼不如当初不把她养大。”
萧艺眸子里透出一丝精光“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你说,你说。”德贵大口嚼着肉包子。
“多简单,你就说你要的钱是红丽给你出的主意不就好了。”
德贵咀嚼着食物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又咽下去,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抬头道:“这样不好吧。”
“这您就不知道了,”萧艺道:“我哥对她可是情深意重,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在乎那点钱,而且这样一来,你再开口,不也顺理成章了吗。”
德贵点点头,她说的确实有道理,说红丽需要钱,自己可就好开口多了,毕竟按照这个情况来看,红丽以后也不像能给自己养老的,喜庆以后有了孩子自己还得多帮扶,现在多弄钱才是正事儿,反正林路对红丽也确实好,这点小事儿他肯定不计较。
萧艺见他默认,又忙道:“但是有一点,你要跟我哥说,这事情千万不能让我嫂子知道,至于具体怎么说,你自己想想。”
“行,谢谢你了闺女。”道完谢,德贵又疑惑:“你为啥一直要帮我?”萧艺眼眸一转,微扬嘴角,脸颊的梨涡也深深陷了下去:“我跟您说过,我这人就爱和老人家打交道,而且我们也算亲戚。”随即,萧艺又收敛神色,同情道:“说实话,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看您可怜,年纪这么大了,女儿不孝,儿子坐牢,我真的没见过您这么惨的。”说着说着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德贵重重叹息,她这后一句说的是不假,自己现在确实没个能依靠的人,有儿有女,现在却一个也指望不上,还要劳碌奔波,给牢里的儿子拼命弄钱,还有比自己更惨的吗?不过这么一想,也就说的通了,像萧艺这些大老板,心底善良,因为同情而帮自己也没什么稀奇的。
林路正埋头搬货,手上的口子被风一吹,有些许疼痛,无心顾及其他,只想多送几次货,就能多挣点钱,干了这么些天,林路也总算明白底层人的生活,竟如此艰难,自己的同事是个又高又壮实的北方男人,每天就中午仅仅吃两个冷馒头就着咸菜,偶尔奢侈点吃个十块钱的盒饭,家里两个孩子还有双方父母,竟然都靠他和妻子打工那点微薄的收入来养活。
林路也从来不曾了解,现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吃不饱穿不暖的人,自从自己做了这份工作,每天在外面抛头露面,都觉得是莫大的耻辱,但是再看看别人,也就觉得没那么苦了。
世人皆苦。
接到德贵的电话,林路第一反应就是德贵又在打什么主意,他当然相信红丽,德贵真是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开始造谣自己的亲生女儿了。
“爸,”林路气道:“你没什么重要事儿我就挂了,我这里挺忙的。”
听林路的语气丝毫不相信,德贵忙道:“等等,你别挂,你知道为什么红丽要把我送走吗?就是怕我说出去,我女儿我了解,她就是太爱面子,想要钱又张不开口,才和我商量,让我这么做的。”
说着德贵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信,钱还在我身上,我这就给你寄过去。”
林路的心狂跳起来,坐到车里,疑问道:“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德贵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我就觉得说清楚以后也不会招来没必要的麻烦你说是不是?”
林路沉默,德贵又道:“这事你可不要跟她说是我说的,她自尊心强,要是被拆穿了肯定又闹的鸡犬不宁。”
‘嘟嘟嘟——’林路挂了电话。
萧艺忙问:“怎么说?”
德贵道:“悬,但是我估计不会说,哪有女婿出卖老丈人的。”
萧艺笑着从包里拿出几百块放到桌上:“赵叔叔,您今天就自己吃点东西,我还有事儿,要是闷的慌了你就告诉我,我带你出去解闷。”
“好,好,”德贵喜笑颜开收起钱,又面露难色道:“你说林路能主动叫我回去不?”
萧艺道:“放心吧,依我对他的了解,他很孝顺,不可能置你于不顾的。”
整个下午,林路心事重重,德贵说的是真的吗?红丽为了钱居然自导自演这样一出戏?可是在一起将近四年,林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红丽是这样的人。
有些时候,有的事情,真的不能多想,越想越理不清。
难道亲爸会造谣自己亲生女儿吗?不过德贵这样的人也真不好说。但是,林路又想着,但是自己现在身无分文,而这件事,也就是从自己仅剩那点钱之后开始发生的,红丽难道真的眼见自己没钱了,就要尽量多套一些然后甩了自己吗?那么以前,她演的也未免太好了些。
林路很是烦躁,再也无心工作,请了假早早回到家,他迫不及待想问红丽是不是真的。
一进门,红丽从厨房探出头来,眉眼皆是喜色喊道:“回来啦?快来帮我剥蒜,等下我们吃排骨咯。”
林路脱下工作服,进了厨房,埋头剥蒜,红丽笑着跟他分享今天的趣事,林路忽然抬头道:红丽。”
“嗯?”红丽应道,眼里依旧满是笑意看着林路,对上红丽双眸的一刹那,林路道:“没事儿没事儿,有蜘蛛。”
“啊!!!”红丽尖叫着跑出厨房,蟑螂自己都没害怕过,唯独害怕这长满腿的小东西。
林路自嘲的笑笑,红丽的眼神干净,纯粹,一向敢爱敢恨,德贵说的那种龌龊事她是做不出来的,自己真是,几年了还差点因为风言风语误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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