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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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馆里，喜庆哆嗦着卷起袖子，胳膊上遍布针孔，满目疮痍，他让旁边的兄弟帮他按住胳膊，拿起注射器慢慢扎进了血管，注射完后，喜庆终于停止了颤抖，躺在床上慢慢闭上了眼，他太困了，几天没合眼，已然撑不住了。

旁边床上的小兄弟瞪大眼睛盯着喜庆，生怕他睡过去再也醒不来了。

不多时喜庆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骨瘦如柴，脸上疙疙瘩瘩没一处光滑的地方，脸色苍白，映的黑眼圈越发突兀，他自嘲地笑笑，满脑子都是英子那会儿说的那句话，没用的男人，没用的男人…

你这么看不起我，嫌弃我赚不了钱，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男人，喜庆想着，便独自走出了门。身后，小兄弟喊道：“哥，你干什么去？”喜庆也不理他，浑身散发着戾气，目不斜视往黑暗中走去。

小巷深处，唯有一支烟头忽明忽暗，喜庆叼着烟，静静地等待着。远处，一个女孩披着雨衣，打着手电筒走了过来，喜庆瞅了她一眼，又低下头自顾抽着烟，女孩看见一个男人黑灯瞎火站在墙边，本来有些害怕，但看着男人没理她，她又着急回家，便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啊……救命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寂静的黑夜。

鲜血顺着雨水淌了一地……

正逢周末，红丽陪着奶奶吃午饭，两人正聊的开心，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红丽微愣，自从有了微信，好久没有人给她打过电话了，难道是林路吗？

红丽起身去外套口袋里翻出手机一看，有些失望，原来是德贵，不过她也有些疑惑，德贵怎么会突然打来电话，呵呵，绝对不会是来求和的，红丽猜想，反正德贵打来的电话肯定没好事，不过她还是接起了。

果不其然，德贵在电话里惊慌失措，直喊着：“出大事了，出大事了红丽。”红丽道：“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德贵声音有些颤抖道：“你弟弟，把人杀了。”“什么？”红丽震惊道：“什么时候的事？”

桌旁，奶奶关切问道：“没事儿吧？”红丽摇头，回了她一个歉意的微笑，便回了自己屋子。

德贵道：“就昨夜里，抢了人家十几块钱，那个女娃娃反抗，喜庆就把人杀了……”

沉默，叹息……

德贵忽然语气急促道：“红丽，你帮帮你弟弟，爸求你了。”

红丽依旧沉默无言，德贵焦急道：“喜庆的朋友们来家里说了，现在赶紧给喜庆做一个精神病鉴定，人就能没事，红丽，爸实在找不到关系去医院开证明，你让林路去弄一份出来。红丽，你说话呀，红丽，爸就这一个儿子，咱家不能绝后啊。”

“我和林路，已经分手了。”

嘟嘟嘟——

红丽挂了电话，调成了静音，任由手机一直震动着，她慢慢蹲下，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心里一阵酸楚，喜庆能做出偷鸡摸狗的事她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丧心病狂到去杀人，红丽忽然觉得头痛的厉害，喜庆生在这样的家庭，接受着畸形的教育观念，终究还是毁了他啊。

整个下午，红丽再未踏出房门半步，她心里实在堵的难受，却无能为力，不能为那个死去的女孩做些什么。更为德贵感到悲哀，都到这种地步了，他还想着救喜庆，呵。

夜，红丽拎着酒瓶子摇摇晃晃回到家里，这生活太他妈压抑了，红丽此时好想，有个人能来抱抱她。

借着酒劲儿，红丽鬼使神差般就用座机按下了一串号码。

“喂？”一个温柔的女人声音传了过来，随即，林路的声音响起：“谁呀？”“不知道，”女人道：“没人说话。”

红丽赶紧挂了电话，摸着自己狂跳的心脏，又失神地笑了起来，这么晚了，那个女人，是萧艺吗？

林路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号码，责备萧艺道：“你乱接别人电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萧艺不服气道：“那你在洗手间，我肯定要帮你接一下嘛。”

林路扶额，无奈道：“你走吧，现在挺晚了，不要有事没事就来找我，我一会儿去吃个宵夜就回家了。”

“我不，”萧艺道：“我跟你一起去。”说着就过去挽着林路的胳膊，林路轻轻侧身，装作不经意躲闪了开，道：“想去就走吧，先说好，我很累，一会儿吃完各自回去，我不送你了。”

萧艺连连点头，跟在林路后面，心里的算计早已浮现在脸上。

到了常去光顾的餐厅，林路刚坐下，服务生就过来毕恭毕敬道：“林先生晚上好，请问今晚想吃些什么？”

林路笑道：“老样子，谢谢，其他的看这位女士需要什么吧。”

“好的。”服务生带着标准的微笑站在萧艺身边，萧艺道：“和他一样。”

服务生道：“好的，请稍等。”

一会儿，服务生便端着酒过来，娴熟地帮他们倒上，萧艺惊讶道：“你之前不怎么喝酒的。”

“人都是会变的。”林路苦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萧艺拿起杯子轻抿一口道：“还不错。”不多时，一瓶蓝带xo就快见了底，萧艺抢过他的杯子道：“不能再喝了，点心还没吃呢。”在林路和和她争夺中，杯子里不经意间冒起一个气泡，很快就消失不见。

萧艺再未阻拦，林路一口东西也没吃，喝了两瓶才罢休，等他起身时，已经摇摇晃晃颇有醉意，萧艺搀扶着他离开，林路本想推开，只是也不知道怎么了，浑身燥热的厉害，体内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尤其是当萧艺靠的特别近时，这种感觉让林路很是尴尬，却无法拒绝。

林路感觉眼前一片模糊，有个性感火辣的女人慢慢朝他靠近。

“红红，我就知道是你，今天的电话是你打的，对吗？”林路在女人的耳边呢喃细语…

南北的气候差异总是格外明显，北方的清早冷冽，英子眼睛红肿着躺在床上，德贵纵然心急如焚，也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安慰她喜庆一定会没事，劝着她好歹吃两口饭，不要饿坏了身体，对娃不好。

眼看着饭菜都凉了，德贵正要拿去热，忽然院子里闯进来一群人叽叽喳喳吵闹着，带头的正是英子妈，她身后跟着七八个男人，德贵忙放下碗筷，笑着迎过去道：“亲家，这是咋了？这么早就过来哩。”

英子妈两手叉腰皱着眉头骂道：“你还算不算人，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你儿子杀了人这么大的事早就闹的全县都知道了，你安的什么心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说着她就喊道：“英子，不要怕，妈来接你回家。”

德贵急切道：“亲家，没有你这样做事的，那英子嫁到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人了，再说了喜庆的事法院还没出结果，你就着急把人领回去不合适吧？”

“你放屁，什么叫不合适？”英子妈道：“我生的女儿肯定由我管，由不得你不给。”

英子妈身后的男人们瞬间都走上前，一个个虎视眈眈盯着德贵，德贵后退两步，猛地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喊道：“我看谁敢。”

正闹哄哄着，英子忽然从房间里出来道：“不要吵了，不要吵了，爸，你把砖放下。”

德贵扔下板砖，对英子道：“喜庆对你咋样你也清楚，这么久了没打过你没骂过你，做人要厚道，你不能因为他出事了就不要这个家啊。”

英子不理他，走过去拉着母亲的手道：“妈，法院那边还没结果，也不知道会咋判，我不能就这么走了，你回去吧。”

“还能咋判，他杀人哩，杀人是要偿命的，你难道准备当一辈子寡妇？”英子妈劝道：“你不能这么傻呀，今天必须跟我走。”

英子道：“好歹他是我男人，我就尽力看看有没有办法能让他活着，妈，如果真的没办法了，我再跟你走，你快回吧，别闹了，让人看笑话。”

“傻孩子，妈这不是心疼你吗。”英子妈抚摸着女儿的脸，最终还是走了，临走前对着德贵道：“英子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到时候法院出了结果我可就领人回去了。”

英子妈走后，德贵更是殷勤周到地伺候着英子，不管怎么样，这肚子里的娃他是一定要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