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悲伤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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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批大批闪着灯的警车停在港口西边,昊远局长换上了厚重的防弹衣,在匆忙的脚步声中关上了警车门,环顾了一遍四周,看向前面的人群聚集处,随后疾步向前,其他人纷纷给他让路。
被其他人围起来的一片水泥地中,年轻的小警察半蹲在地,面色苍白,汗水浸湿了大半张脸,嘴皮都破裂出血了,另外两个便衣警察摘了鸭舌帽,囫囵灌下一整瓶矿泉水,腿还在发抖,扔下空瓶子扯着人就问:“定位好了吗?!我们把一个对讲机藏在那批毒/品里了。”
旁边几个人围上去扶着他们,唯恐慢了几秒般使劲点头,诚恳回复:“已经确定位置了,我们现在就过去!”
“辛苦了,”昊远局长给蹲在地上的希泽递上一瓶水,看了他们三个一眼,又问了一句:“诗人呢?”
希泽动作迟缓地喝了几口水,被呛住,闷声渴了几声,眼睛有点红,半响,他沙哑道:“为了掩护我们逃走,他留下来断后,然后牺牲了。”
昊远局长微微一怔,其他听到这句话的警察也和他反应相同,过了一会,他拍了拍希泽的肩膀,伸手把人用力扶起来,感觉到这个年轻人在近处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眼神如雾迷蒙,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沉重的东西。
等到希泽站稳,昊远局长才松了手,他望着远处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目光深沉,下了结论:“黑漆花的情报手,的确帮了我们很多,等会行动队注意一下,尽量找机会把诗人带回来,可以好好安葬一下。”
希泽用力揉了一下眼睛,又大口喝完了一整瓶水,一切重新整理好,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宁静温柔的青涩警察。
他站直了身体,垂下的那只手因为撞上了铁架而青紫交错,连开数下的配枪隔着一层薄薄的警裤烫红了他的肌肤,他话音里仍然带着微微的哑意,却透出某种平静:“局长,我们现在就行动吧,不然黑漆花要转移了。”
接应他们只是小小的插曲,真正的重头戏还是收缴那批毒/品,并以此拦截黑漆花那些满载货物打算跑路的轮船。
周围下车的警察们个个荷枪实弹,闻言齐刷刷地把目光投了过来,昊远立在这一众或冷静或灼然的目光中,神情肃然地沉声道:“好,我们现在就出发。”
十几辆警车从西边直冲而入,闯进这危机四伏的港口,天幕中暗色和亮色交织,黎明破晓之际,这场属于黑手党和警察之间的纠纷才刚刚拉开帷幕。
当他们到达目的地——那间□□的仓库,二十多个人屏息凝视,一齐破门而入,却发现这里面空无一人。
希泽和另外两名警察已经换上警服,他们从队伍中走出,来到中间,发现那三十多个塑料编织袋还完完好好地堆在原地,就连那几个被他们捅出来的洞也保持原样没变过。
白色的面粉从最上面一个洞露出,在地面上积成一个小山堆。
希泽犹豫着伸出手往下摸,再次摸到了熟悉的、冷硬的砖块质地的东西,他倒吸一口凉气,向走过来的昊远局长点了点头:“毒/品还在这里,他们没来得及转移走。”
此时,另一个警察也从最底下摸出了自己的对讲机,用审慎的态度把仓库巡视了一遍:“的确跟我们走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变过。”
昊远一挥手,特警部队兵分两路,把这仓库里里外外都围了起来,没发现黑漆花的任何身影,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浮现出了几丝狐疑。
昊远作为是h市公安局局长,同时也是这次反|黑行动的总指挥,和黑漆花周旋多年,他完成警员分工后,握着枪站在仓库门口,突然眯起眼睛,望向海边那些船,问:“巡警舰都掉头回去了?”
有警察抱着警用平板上前,严谨地回复:“是的,十分钟前。”
希泽和其他人一起把堆在顶上的面粉推下去,最后又两两一组把东西抬到仓库角落,只留下二十袋装有真正毒/品的塑料编织袋,沉甸甸的,粗略估算一下,货真价实的七八百公斤。
这个数量太惊人,让一些干了一辈子缉毒的老刑警们心里不住寒颤——这比他们近十年集中销毁的毒品还要多。
其他人各司其职,希泽看着他们给每一袋毒/品称重、贴标,看了一会,没有自己插手的地方,于是他走向仓库门口,正好听到昊远局长和技侦在交谈,他考虑了一会,补充了一句:“从我们发现这间仓库到现在,也才十分钟。”
从时间线推断,昊远一挂断贪烨通讯,不到把半分钟,就收到了潜入的四人组找到毒品的消息,途中希泽他们逃跑,警局开车过来接应,碰头用了短短不到六分钟,刚刚警车从港口的西边跑到东边,满打满算也是四分半。
也就是说,在这四分半的时间内,黑漆花的人已经全部从港口撤离了,昊远局长看了下表,深深地皱起眉头,转过身按下了耳麦。
另一边,三辆警车到达了港口,贪烨把方向盘转了半圈,选了一条更宽敞的路开了上去,为了不引人瞩目,他把警灯也关了,瞥向后视镜,堆堆垛垛的集装箱正飞掠而过,他戴着的耳麦上蓦然蓝光一闪。
贪烨收回视线,摁下开关:“局长,我马上就到了。”
“我们找到了黑漆花藏着的毒/品,他们直接撤离了。”昊远局长直截了当开口道。
贪烨那远山似的眉微蹙,他语气带着些许疑惑:“不想被当场抓获运/毒,团长就全部放弃了?”
昊远晦暗的眼神停在那被几批警察围起来的编织袋上——袋口已经被打开,露出了里面被黄色胶带缠裹的块状物。
“猜测是这样,我们赶来的速度够快,黑漆花没有时间转移,比起被们现场抓捕,直接抽身放弃才是团长会做的选择。”
贪烨问:“这批毒/品,估量多少?”
“七百四十公斤,如果纯度够高的话,至少是几个亿,已经可以合法查封了。”
“竟然这么多,”贪烨猛打方向盘,警车擦地一转,往海岸边冲去,口吻沉着而冷静,“我现在直接去岸边,以黑漆花非法持有大批量违禁物查封那些轮船上的货物。”
“黑漆花的人数众多,如果拒不配合,别和他们起正面冲突。”昊远交代说。
“明白。”贪烨回得简短而坚定,“我会尽力找机会阻拦,等你们过来汇合。“
过了一会,他用那双沉黑的眸子观望了一下越来越近的大型轮船。
警车的车窗开着,他额前的碎发被微风吹乱,眼前的轮船已经显出清晰的轮廓,最上面的“口”字型窗户透出灯光,甲板上还有黑影在来回窜动。
后面的两辆警车刚刚也拐了弯,现在跟在他这辆车后,副驾驶上的特警正在举着枪警惕着周围。
片刻后,贪烨又加了一句:“这个时候全员撤退,团长是要直接开船离开吧?”
“可能性很大,所以我们同时联系了巡警舰那边,在另一边的海岸也布置了人手,”昊远说,“如果黑漆花直接启航,我们就换船去追。”
贪烨看看那轮船上独属于黑漆花的刻印,八条蜿蜒的纹路从中心扩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有所感应般地回头,再次看了一眼那伫立在黑暗中、高耸入云的酒店:“......好。”
三辆车在海岸边停下,贪烨把子弹一颗一颗地重新装进左/轮,现在靠得近,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他循声望去,发现那缀在轮船后的螺旋桨正在高速转动,扇面边缘都带上了水沫。
——团长已经启动了柴油机,但是这些船仍然没有要起航的迹象。
贪烨眼底浮现出几丝疑惑,抬起手动了动手指,他们一行人开始安静而小心地往那边靠近。
与此同时,最前面的那艘轮船上。
团长杵着他的弯头拐杖,一步一顿地在甲板上走着,旁边的人想要上前扶住他,他不温不火地说了一句:“不用。”
四十多个穿着西装、揣着冲/锋枪的黑漆花手下站在他附近,电线杆一般地杵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老大从面前经过。
团长被黑柱开枪射中了大腿,子弹已经取出,但是伤痛却是永久的,他用一种僵硬的姿势缓缓走进船舱,他身后的手下们才敢抬脚,一个接一个地跟进去。
有人从对面拐角处小跑过来,走在团长身边,面带犹豫,他小声开了口:“.......他一直抓着主控室的开关,我们也开了一枪,但他还是没松手。”
团长毫无波澜,继续走着,过了一会,他才淡声开口:“不用再开枪了,控制室里都是船舵、通讯的精密仪器,走火了后果严重。”
“是的,我们正是有这样的考虑,”那人恭顺回了一句,下一秒又变得迟疑起来,自言自语般,“但是竟然要麻烦您亲自过去一趟。”
船舱内的通道四通八达,就算借助拐杖,那挨过子弹的腿走起路来也非常煎熬,每走一步都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不过团长没表现出来。
从始至终,他脸上没流露出任何的情绪,只是透过那舷窗看着东边的红蓝警灯时,那眼神十分生冷。
一分钟后,他们进入船舶控制室,带来的四十多个人从他身后钻入,和原本的十几个人汇合,这空荡荡的控制室立刻变得黑调浓重。
团长枯瘦干燥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拐杖,抬起头,那暗藏精芒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正前方的人。
——崩头一手举着枪,枪口对着他们这批人,而他的身体半倒在控制台上,左腹部中枪,看上去已鲜红一片,血顺着仪器台边缘滴答滴答地流了下来。
他面色苍白,眼神却很倔强,看到来人,那年轻稚嫩的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委屈:“团长......”
“从开关那里离开,这是你最后的活命机会。”团长低头,轻轻拂去自己裤腰边沾上的灰,没有人的心情在被迫放弃几个亿之后还能好起来,在这种时刻,这位黑手党老大终于露出了他温和面具下残忍的一面。
崩头眼睛瞬间就红了,但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在他自己心口突然翻涌起的念头,他沾血的手死死握着开关,只要拉下,这艘船就能以每小时五十公里的速度逃脱警局在海滨的抓捕网。
崩头颤抖着声音,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您为什么要......要那样对待柱哥?”
团长拂灰的手一停,慢慢地转头看他,在那种近乎破碎的悲伤注视中,他没有说话。
其他黑手党愣住了,脑海中也不由自主地闪过那个总是魁梧高大、沉默可靠的背影——他们这群人跟在团长身边最久,换句话说,也是跟在黑柱身边最久。
那个在雨幕中孤独死去的男人,曾经是他们最信赖最尊敬的柱哥。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都是您为了招徕他,没有任何缘由地杀了他的妻子和女儿,”崩头断断续续地哽咽着,“您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让他多说?!”
“这么多年来,他这么照顾我们,又这么忠心耿耿地守在您身边,”崩头握着开关的手都在战栗发抖,失血让他的视觉糊成一块,人影都快叠合在一起了,他喉间发疼,“.......您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直接就对他开了枪?”
团长没管那对着自己的枪口,一瘸一拐地走近,闻到了那股刺鼻的铁锈味,开始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
他年近五十,额头和眼角都有深刻的纹路,眼神平静,嗓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但里面却藏着杀人不见血的利刃:“你阻拦我们开船,竟然是因为这种愚蠢的理由?”
崩头身体猛然一僵,而团长眼疾手快地抽出他的拐杖剑,往他举枪的胳膊上一划,崩头的手骤然一松,枪咚一声落地。
其他人见此情形,纷纷上前把他从仪器台上拖了下来。
崩头被五六个人强行压在地上,浑身上下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他伸出手,回光返照般地用力一扑,死死地抱住了团长的小腿,哭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眼泪哗哗地掉,十分狼狈,喃喃叫道:“还不能离开这里.......不能把柱哥留在这里......我还不知道他被丢在哪里.......”
团长握着那沾血的剑,递向旁边,却突然意识到那个负责给自己擦剑的人已经倒地,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副快要死去的模样。
他顿了顿,淡淡地把剑重新收回去,命令让其他人立刻开船。
崩头还揪着他的裤脚,趴在地上,旁边的人七手八脚地过来抓他,扯动间,他一张嘴,吐出一口血沫:“......为......什么?”
“你已经耽误我很久了,”团长不慌不忙地用丝巾插手,又示意其他人立刻开枪,“需要黑柱的时候,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收买他,不需要的时候,我也会干脆地抛弃他,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
听到回答,崩头有些痛苦,五官都扭在一起,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知道自己是以卵击石,但他没办法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海滨,他不能把柱哥一个人扔在这里。
柱哥那副冰冷的身躯可能已经被水泥封住,或者被沉进海里,又或者被随意地扔在了哪个烂尾楼里,他根本就没办法想象!
那个每个冬天都会给他买棉袄、每次一个人默默守在车外让他好好睡个觉的男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崩头心里最后一抹温情也被无情抹杀,他闭上了眼睛,泪从眼角边滑落。
一直站在旁边的麻子拿出手机,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人声嘈杂的操控室,他快步走到了甲板上,听到船舱里传来几声不大不小的枪声,他面带不忍地抖了几下,拨通了凉哥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麻子把港口这边的情况简要说了一声,包括团长放弃毒/品准备开船离开和警局带人包抄过来两件事,那头安静了一会,凡凉那冷淡的嗓音再次传来:“警察到哪了?”
麻子刚打算回复他,就听到甲板楼梯的下拐角处响起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他诧异地转头一看,正对上贪烨那双凌厉的黑色眼睛,冰蓝色的警服在夜色中亮眼得很,但麻子的大脑一片空白,还是凭着大几个月的习惯顺嘴叫了一声:“贪哥?”
顷刻间,电话那头没了动静,那羽毛般凉薄的尾音也悉数消失了,半秒后,电话“嘟”一声彻底挂了。
麻子原本抱着那手机就像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现在被贪烨冲击到的大脑回过一点神来,发现电话竟然被挂了,崩溃道:“凉哥?!”
正双手握枪,后背紧贴栏杆的贪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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