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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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坐起身来缓缓地呼气，垂下眸子，等着一切平息下去。末了他抬头望向那枪口，再望向枪口后的凡凉，只是寂静地凝视着。
玉面阎罗灵活地转回了枪，看了一眼旁边失去意识的美妇，走到桌子那边。
他漫不经心地用枪扒开桌子上的零散物件，转过身随意地从墙上扯下交易单，扫视一眼之后就扔在了桌面上。
他看得快，但是细节一点也没落下：“按照这种清单，这交易所真的能有利润吗？”
贪烨的情绪始终停留在他身上，好半天才问出一句：“麻子在哪？”
敢对玉面阎罗答非所问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是凡凉瞥了他一眼，竟然开了口：“他下车望风，把手机落在了车上。”
贪烨显然也对他会回答自己颇感意外，平复之后从地上站起来，神色有异地拍了拍自己的裤腿。
刚刚起反应的事好像只是某种荒谬的错觉，但是他回想起某人用枪对准了自己。
他走近那边，交易所里面本来就简陋，被凡凉这么一通收拾，看起来更是惨不忍睹，也在桌子前面停下。
“这次被盗的货物到底是什么？”
从他上车到现在，凡凉还没有告诉过他。那人正把最后一张钉在墙上的报纸撕下来：“没有东西被盗。”
“是有人借了黑漆花的船，从海外运过来了一批东西。”
贪烨想起了上午墩子给他发的消息，眉心一跳：“什么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他问这几句话的时候感觉身边的人浑身气息都停了。
凡凉不说话了，贪烨也拿不准他是不想理自己，还是无法回答他问的这个问题。他看着他过于安静的侧脸，想着难道这些情报都是黑漆花的秘密？只有几个核心的人才能知道的那种。
他犹豫了一会：“你.........”
但是没等他这句话说完，他动作猛然一僵。
那边的凡凉也察觉到了什么，收起了枪，抬眼和他对视了一下。
“你听到了吗？”
贪烨问他的声音很轻，在这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拨人心弦。
凡凉的眼神带有高高在上俯视的冷淡，他先一步靠近了贪烨。
回应他：“你觉得呢？”
就在刚刚，他们都听到了关保险的咔嚓声，很多道。
从这个小交易所的四面八方，潜伏在暗处，却悄然呈包围状。
虽然那些声音十分细微，但是也难逃这两个人的耳朵。
刹那间炸在耳旁的摩托车引擎声，让两个人瞳孔微缩，刚刚还暗流涌动的氛围顿时水花扑溅。
两人不约而同地冲向了敞开的窗户，凡凉撑着手借了窗沿的力，抬腿落地的时候狠狠地翻滚了一下，再起身时已经贴紧了另一面墙。
贪烨肩胛骨上的伤还隐隐作痛，他抓住上沿，一个抬腿腰腹收紧，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破窗而出，在电线杆后侧身。
几乎是在两人跳出窗户的瞬间，街道处窜出了六辆重型摩托，每个摩托上两个人，前面的人握着车头，后面的人手握着枪——对准了交易所的门就是一阵射击！
一阵噼里啪啦玻璃炸响，子弹重重擦过水泥地面激起明灭的火光，浓烈的硝烟味逐渐散开。
还没打算结束，六辆摩托又岔开从各个街道上流窜，再过几秒就能发现他们两个，引擎声轰轰地响，压迫感十足地捻过人的耳膜，枪响声又接踵而至。
贪烨难以抑制地紧绷起全身的肌肉，虽然小腿上的肿痛断断续续，他鬼使神差地往凡凉消失的地方看去。
能看到墙拐角处的手，白透的地方是手背，暗青色的地方是荆棘。
那手也几乎有冷彻骨感的灵魂，他看见凡凉侧过身来做了一个简易的手势，示意往那边走几步，坐上那辆停在拐角处的跑车。
虽然按照玉面阎罗那冷血的性子，意思应该是别拖后腿才对。
贪烨借电线杆做掩体也贴上了那边的墙面，动作之干脆利落，完全看不出来身上还有枪伤。
他刚坐进副驾驶，就听见驾驶座的车门被人大力拉开。
凡凉进来的时候，呼呼的夜风直往里面灌。
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凡凉点了火，还不忘回过头来嘲讽他：“这就是你的好办法？”
贪烨正在思绪中疯狂过着自己从遇见老板娘到现在经历的一切，一丝一毫的细节都没放过，他重新镇定下来：“老板娘没时间和其他人联系，交易所里面也没有监控......”
“按照这些人赶来的速度，我们应该在来的时候就被人跟踪了。”
那轰鸣的引擎声再次从四面包夹而来，几道刺耳的枪击声在不远处响起，跑车的前盖子顿时咚咚两下变形了。
眼看着一辆摩托从街角处拐出，直冲向他们而来！
凡凉把枪上了膛，上身探出车窗，抬手扣动扳机。
那不断靠近的摩托车后胎轮应声爆炸，两个人都被甩飞出去，摔在地上之后连枪都滑了老远。
两个人要两颗子弹，一辆摩托只要一颗，这个算盘倒是打得精。
贪烨舔了舔干燥的唇，他在警校受过标准的训练，所以对射击的时间尤其敏感，而凡凉刚刚从举枪到开枪在他算来不过两秒。
他拉过安全带，眼睛盯着外面向这辆车飞驰而来的其他四辆黑色摩托。
俨然是刚刚的枪响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凡凉重新坐进来，一秒钟也没浪费，把枪甩在了脚下，摁了几个按钮之后，开始猛踩油门。
贪烨连安全带都没能系上，就被突然袭来的推背感搞了一个踉跄，他立刻抬起胳膊，抓住了上面的扶手。
跑车内部空间本就狭小，周围还是一阵枪林弹雨，这处唯一的避风港只有他们两个人，几乎对方每一个举动都难以忽视，略显急促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凡凉开起车来，那可真是不要命。贪烨只能看到街道逃命一般地飞速向后撤，狭小的车前窗视野压抑。
前方的视野因为过快的车速产生了一种不断推压的错觉，后背还传来一阵一阵的推感，要是换个平衡感差的人，估计现在已经昏过去了。
不知道背后的伤口有没有裂开，贪烨握着扶把的手骨节都开始发白，他脸色难看地喘了一下，感觉五脏六腑都要颠倒了，才顿涩地说了句：“你能不能......开慢点。”
凡凉抽空看了他一眼，他看到他脖子上漫上来的冷汗：“逃命的时候难道还在乎伤患吗？”
他的手紧握着方向盘，余光瞥见后视镜里的黑影逼近，便猛地一转。
跑车前轮紧抓地面，后轮却抬起拖离地面，恶龙摆尾一般地漂移过了一个弯。
追着他们的两辆摩托一个来不及拐弯撞上了墙，一个撞上了跑车的后备箱，侧翻后两个人都滚到了地上。
跑车雷电般地劈进黑漆街区的，这片烂尾楼地区楼层高，视野并不开阔，深夜里寂静无人，他们驶入之后，跑车引擎声堪称咆哮，剩余两辆紧跟其后的摩托加大马力，巨大的轰响吵醒了不少流浪汉。
漆黑低扁的跑车在前面一路破空，后面两辆死命纠缠他们的摩托车在八方的街道里灵活地飞窜，时不时对准这边射击。
子弹射到墙上、车面上、地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贪烨一手抓住车身扶手，看着前面的直行道，他弯腰捡起了丢在车里的枪，侧身一脚踹开了这边的车门。
破风声涌入，原本逼闷的空间霎时充满了股股的风声，快速后退的街景在视网膜上的呈像都带上了残影。
他半个身子探出车外，车里握着扶手的那只手因为用力而筋骨突出，力量感仿佛充斥在每一寸筋脉。
在呼啸而过的风声中，他微眯了一下眼睛，背脊绷紧，气浪仍然在疯狂翻腾，但他伫立其中纹丝不动，周身氛围都变得压抑般的平静。
颈间的潮意已然在无尽的夜风中被吹散，他扣下扳机，稳稳地发了两枪。
暴烈的杀气在黑夜中顺着寒风追了过去，一枪击中了车轮，另一枪击中了前面开摩托车的人。
两辆摩托车顿时人仰车翻，被他们遥遥地甩在了后方，几秒钟之后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贪烨坐回车里，伸手带上了车门，顿时隔绝了外面呼啸的风声。
他呼吸稍有不稳，眼神里有让人不敢直视的暗流，声音低沉有力：“现在可以慢点了吗？”
他没收到反应，头转过去看了一眼。
这人把车开到将近一千马力还能面不改色，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任何慌乱。
在一片混乱的声响中，那凉薄的声响仿佛在耳边响起：“现在可以停下了。”
他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抬头向前方压抑的视野看过去——不远处是一面墙，而以他们现在的速度，绝对是不可能刹停的！
凡凉毫不怜惜地将方向盘打死，把最后一辆从侧面突袭而来的摩托车撞到了墙上，车上的两人落地之后跪在地上狂咳。
而跑车在漂移了两个圈之后，被自己的离心力甩出去了十几米远，自我毁灭般地撞在了墙上！
墙旁边的电线杆卡进了车前身，后车门被撞得凹了进去，一时间浓烟滚滚，低低的爆裂声不断。
这阵混乱终于停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灭般的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
麻子：“你们还要我不？”今天鼠标坏了弄了好久，迟到一个半小时，跪榴莲谢罪ing以后还是六点哦，谢谢宝贝们的支持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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