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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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
海滨这个地方还不太繁华,甚至有点萧索,地产行业方兴未艾,四处都是建到一半的水泥楼,光秃秃地竖着,连空气中都漂浮着石灰的味道。
黑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抄起铲子又是一下,抬起,把石灰扔进铲车,和水搅合得满满当当的。
现在是大日头,他穿着一件汗衫,戴着安全帽,脑门上满是灰,扯过挂在脖子上的毛巾一擦,露出那副坚毅黝黑的面庞。
旁边有个同样戴着安全帽的工人叼着烟跑上前,开口就问:“黑大哥,那狗屁监察怎么说?”
黑柱手上没停,他搅完水泥,转去垒红砖块,白棉手套上已是一片红,他沉声道:“他说上面还没批下这笔工钱,至少这个星期都拿不到。”
那工人一听就急了,脸上的红疤不知道是不是晒出来的,叫嚷:“这都拖了多久了?!我估计他娘的就是偷偷吞了,天天穿金戴银的,那车尾气都比别人贵,我们在这里辛辛苦苦干两个月,脸上身上都晒伤了,他就下车过来装模作样,一丝阳光也射不到他身上!就这么个人,凭什么要求我们干白工!黑哥你是我们的头头,帮我们说句话去。”
他们都是一群南下务工的农民工,碰巧来到海滨,发现这里四处建楼,正缺手脚勤快、干活利索的劳动工人,于是果断加入了这股建楼热潮。
而黑柱也因为块头大好说话,平常杵在那里就自带威慑感,在一群人的举荐下成了包工头。
他在建筑公司接下项目,和公司派来的监察对接,然后管理他手下的这群农民工们施工,算是个中间角色。
黑柱摆完了最后一块砖,抬头一看,四周都是钢筋石灰,靠墙的地方摆着脚手架,戴着安全帽的工人们如蚂蚁般分工明确,穿梭其中。
“监察说,以前我们接的都是小项目,一个月内资金就能回转,现在这个项目比较大,他们周期比较长,所以我们现在拿不到钱。但是等批下来,能一次性拿一笔大的,你先别急,我明天再去催一催。”
这些话里有些能唬人的专业名词,那工人没文化,不太懂,但是听到能拿笔大的,心还是稳了一点:“我都听黑哥你的,你没带我们吃过亏,我都记着呢。”
说完,他又面露难色,开口埋怨:“可是黑哥,兄弟们这两个月吃的盒饭都是芽菜拌豆腐,一点油水都不见,吃这么多天下来都没劲干活了,平时干的也都是体力活,太他妈遭罪了。”
黑柱没说话,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皱巴巴叠在一起的钱——两张十块一张五块还有一张最小的一块,他留下那张最薄的一块,把剩下的钱递给了他:“今天加点肉丝,算我请客。”
那工人喜上眉梢,叼着烟接过了,含糊不清地道了谢:“谢谢黑哥,跟着你干肯定没错!”
天色渐暗,海滨也沉寂下来,寒冬的夜晚,很多建筑都还没完工,放眼放去都是灰白灰白的一片,街道上只有几家副食店还开着,闪着单薄的白光。
建筑工地的升降机也停在了一楼,港口处的灯塔倒是亮了起来,几艘中型轮船停在岸边,码头是用木板搭起来的,上前放着麻绳还有一些燃料。
黑柱没脱那劳保手套,哪怕上面已经脏污不堪,他倚在水泥墙边,夹着烟,望着港口那边,面目肃静。
而他的工友们席地而坐,裤脚上都站着水泥灰,有的人甚至连安全帽都没脱,一群人抱着盒饭吃地喷香喷香的。
肉丝上沉褐色的油滑落下来,被筷子划拉一扒拉,连着白米饭一起入口,一股齿颊留香的油香顺着舌头溜进喉咙口。
他们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打发时间地闲聊。
“听说这段时间这里不太安宁啊,晚上还能听到枪响,砰砰砰的动静可大了。”
“以前都还好的,就是这港口一开,外面的人都跑到这里来了,我听说现在在这边盖房子的,十个有八个是从外地漂过来的,就是看准了这边没人要的地皮!”
“那要他们多漂一点啊,我们不就有活干了?”
“你懂什么?!要是来的都是搞生意的老板们还好说,主要是又来了一批收保护费的,那群人不知道哪来的门道,还带着家伙,就这么抵在你头上,跟抢劫一样地要你给钱,你辛苦大半辈子的钱能这一下子被他们弄走!”
众人神情惶惶,又觉得这些黑/道上的事总归是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又开始埋头干饭起来。
黑柱从早到晚干了一天,肩膀腰上一阵酸痛,他听了一会,把烟头往墙上摁灭了,临走的时候又把跑鞋上的灰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转过身,沉声招呼了一句:“我先走了,老婆闺女还在家里等着烧煤。”
早成家的人就这点不好,没有夜生活,其他人不再打趣,冲他笑笑,抬起胳膊挥了挥手:“那黑哥明天见,等你过来我们再上工!”
黑柱应了一声,走进夜色。
这一块的建筑楼群没有通电,自然也拉不了灯,楼与楼之间的小道很黑,但是他走了这么多天,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
刚刚听了工友们一番关于治安混乱的聊天,他今天也下意识地变得谨慎了一点,不由自主加快步伐。
但是越怕什么就会来什么,很快,他脚步一顿,看到了不远处零零散散藏在墙后面的一群人,粗略一扫都有十一二个。
他们明显在围堵什么人,都大气也不敢发,有几个人手上还拿着棍子匕首。
黑柱眼皮一跳,还没等他有什么反应,一辆车就从巷头穿行而来,噗呲一声轧在地面上的三角钉上,四个轮胎同时泄气,车无力地滑行一会后缓缓停下。
一看到车停了,那十几个人立刻如恶狼扑肉一般围了上去,抡起棒子就狠狠地打在那铮亮的黑车上,窗玻璃碎了一地。
“砰!”
突然从车里传来一声枪响,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站在阴影处的黑柱身体都僵了一瞬。
那黑车精致奢侈,主人估计是个做生意的大老板,在现在这个海滨,有钱人想要走/私一把枪好像也不是一件难事。
枪响之后,那车门打开,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下车。
他们一下车,就粗暴地推开这群闹事的,好像还骂了几句。
等到车侧空出一片余地,那后座上才又下来一人。
那人穿着讲究,戴着一顶圆边毡帽,也是西装皮鞋,但从气质上看就和先前下来的三个人不一样,下车的动作从容不迫,面对这么一群挑事的人也冷静异常。
眼珠也有点黑,犹如蜂窝煤烧到最后再无可烧的那种黑。
黑柱没靠近,听不清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对话,只看到两边又动起手来。
他皱了皱眉,人数的差距就算是有枪也无法弥补,而且那个看起来很像老板的人,似乎没有用枪的打算。
他踟躇半天,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上前插手,得益于常年搬砖干活,他身体结实,力大无穷,那群围剿的人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在后面阴出来,猝不及防挨上几拳,那凶悍无匹的拳头落在他们脸上胸上,他们吃痛倒地,一个接一个开始嗷嗷大叫起来。
那名气质显赫、绅士装扮的“老板”抬眼,看着面前这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抬手一个过肩摔把人砸在地上。
其他三个西装手下已经被揍得灰头土脸了,狼狈地站了起来,也是满脸捉摸不透地看着这个上前来帮他们的男人。
黑柱已经把人都清得不差多了,转头一看,才发现这边的四个人正在打量自己,现在距离近了一点,他看出那位老板明显有点年纪了,眼角纹路清晰,目光很是温和。
黑柱听到他问自己:“年轻人,你为什么要过来帮我?”
他还喘着粗气,扫视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这群人,吶然答道:“这片拦路抢劫的多,专门瞅准一些开车的有钱人,你有枪,但是没打算伤害他们,我就出来随手帮忙一下。”
那“老板”眼底有了笑意:“算是见义勇为?需要我报答些什么吗?”
黑柱摇了摇头:“不是,我就是不想闹出人命,不需要您报答什么,我马上就回家去了。”
倒在地上的人群轻声抽噎着,生怕碰到地面上的三角钉,为首的人则死死地盯着这边五个人。
“老板”是个套话高手,他慢悠悠地,温声又问:“看你打架气势不错,平时是给别人当保镖的吗?”
黑柱没反应过来他的语言陷阱,顺着就答了:“没有,没做过,就是在那边建筑工地做个包工头。”
他说完,也没发觉到自己闯入了怎样的迷局中,只是觉得很晚了,沉声交代一句:“以后不要往这边走了,麻烦多。”
说完就抬脚离开,没有留恋,倒真像是个随手帮忙、见义勇为的街头市民。
“老板”,也就是刚在海滨成立黑漆花组织的团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他身边一个西装手下古怪道:“老大,刚刚您怎么不开枪?”
团长向他展示了一下手上的左轮手枪,八发,除去最开始震慑人的一发,只剩下七发。
他语气依然柔和,但是带上了点让人胆寒的平静:“要么就全部灭口做个干净,要么一开始就不要给别人抓住把柄的机会。”
那手下面色一白,又有点庆幸道:“幸好遇到了这个傻大个,不然今天这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团长不置可否,从胸前的口袋抽出丝巾,用丝巾擦干净了枪口,躺在旁边的一个人终于恢复了点力气,骂道:“地皮竞标,你们标不过,就把我们老板暗杀了,那群条子们到现在都抓不到你们,真他妈废物!”
团长收回枪,淡淡说:“我们也只是拿钱办事,整个海滨,河九出的价最高。”
那人重重地呸了一声:“谁不知道你们暗地里做了交易,他现在在你们的保护下每天剪彩参加记者发布会,天天往人堆里钻,我们想找机会下手都不行!而且你们才是背后操盘的黑手!!今天要不是......艹!”
团长抬起头,四周都是没有通电显得黑黝黝的水泥楼,只有港口那边发出点微光。
——海滨是个百废俱兴的地方,而他早已发现这块地方潜藏的机会,金子一样,埋在黑炭下。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一线之差,你现在再怎么骂,都已经晚了。”
这人的神情徒然变了,眼瞳里漫起恐惧,两个西装男人上前,粗硬的两双大手摁住他的口鼻。
他手脚拼命挣扎,无济于事,最后闷哼一声,他瞪着眼睛,头歪了过去,灰白的瞳孔里映出石头缝里的杂草。
*
黑柱到家的时候,煤已经烧好了,在火炉里发红,他拿着火钳戳动几下,火星子冒出来。
一个五官端正、身形娇小的女人披着衣服从门口出来,她神情怔松,看到火炉旁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才微微一笑,步伐轻缓地走过去。
箍起男人有力的胳膊,嗓音甜柔:“囡囡已经哄睡了,屋子里也还暖和,不用再加了,这些天煤价上涨了点,要省着点用。”
“不用,”黑柱动了动胳膊,把她揽进了怀里,无言地挡住了半边的风,语气缓和说,“身体要紧,冬天就是要暖和一点,你不用管煤钱,平时也多买点衣服穿着。”
那女人嘴角挂着一丝甜蜜的微笑,轻声催促着:“你别弄了,进来睡觉吧,今天肯定很累,我摸着你身上都是热的。”
空旷的街道上隐约传来狗叫声,风猎猎作响地刮着,黑柱就这么揽着她,进了这间小瓦房。
窗户开了一个小口用来透风,桌子上摊着十几件需要赶工的衣服,旁边的线筒上插着针,缝上几颗纽扣就拿到工厂换几分钱。
炕上暖和,屋子里也弥漫着某种淡淡的粥香。
黑柱把自己上上下下都擦干净,才轻手轻脚地上了炕。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角落,翻了一下,女孩子胳膊和腿都瘦瘦的,这么一翻露在了外面,向上看,头发柔软,脸颊鼓鼓的,被炕上的热度熏得有点红。
黑柱为自己的女儿盖上被子,还仔细掖好了被角,身后的女人小声打趣:“平时五大三粗一个人,没想到也能做这种细活。”
黑柱躺下去,把女人柔软的身体揽进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脚去捂那冰冷的赤足,平时闷然的声音里也听出了几丝软意:“我什么都能做,只要你们需要,我什么都做。”
女人埋在他怀里,作势去推他,笑说:“你这身上硬邦邦的,抱着太不舒服了。”
黑柱听信她,木头般地移开,竟一时不知道手脚该如何摆放,脸上有点茫然,但是下一秒又被女人柔软纤细的胳膊抱了一个满怀:“我开玩笑的,你抱着我,我暖和。”
黑柱老老实实地抱住了,唤了一声自己媳妇的小名:“小梨。”
他四岁半的女儿睡在角落,正发出轻轻的鼾声,而他们夫妻两个在暗夜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声闲聊。
黑柱是北方男人,南下来到海滨,话不太多,闲聊时也比较正经:“今天海岸边又来了三艘船,我看了一会,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这几个月好像都挺多船的,”被他抱在怀里的女人闭上眼睛,语气里带上一点倦意,“其实,每次看到那些船我都有点怕。”
黑柱抚了几下她的后背,轻声问:“为什么会害怕?”
“不知道,”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犹如梦中的呓语,“黑色的船,就像大山一样压下来。”
听了这话,黑柱的心猛然一跳,他想起了工友们口中说的枪声,想到了来时路上那个气质沉敛的大老板。
在寒冬的黑夜里,他发现自己有点慌张。
作者有话要说:
黑/道地产大亨和他的包工头之间的爱(删掉)恨情(删掉)仇,只有恨和仇画外音:这也太仓促了,怎么一下子黑柱也是仇人了?!剧情太扯了,你在地球一定很想家吧?我:......是的没错,终于被你发现了呢,我就是来自m78星云的光之巨人,oh(比耶)谁也拦不住我,我要把它写成《包工头的逆袭》爽文(开玩笑的,我知道很扯,但这是我最开始的构想,下一章会努力回归有贪哥凉哥的主线,稍等ing)另外,这只是一个故事很多人没有好坏之分,故事也没有传统上的正义观,这个故事从头到尾的目的只是为了复现卧底和大佬这两个天然冲突的角色之间的张力每个人的立场不同,不判断对错,但是黑手党犯法,这一点是肯定的,犯法的就是会被抓起来,除此之外,我只想给凉哥一个好结局【下次更新5.3】成功20次,失败9次可能是5.4凌晨两三点,不用等,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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