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15章 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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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排练就这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托这种魔鬼训练的福，即使在一天一次的各种高频率高热量的下午茶攻击下，楚天舒和楚雾也基本维持了之前的身材，甚至还因为高强度的锻炼真的长出了一点肌肉。
但其他工作量过小的背景板角色就没有这么好运。在半个月之后，谈言摸了摸自己已经有九九归一迹象的腹肌，忍痛拒绝了安芷的茶歇邀请。
从没有被人拒绝过的安芷立刻进行了深度市场调研，了解到大家的诉求后，她果断将第二天的下午茶换成了沙拉和功能饮料。
谈言看着绿油油的沙拉碗，内心挣扎良久，最终还是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理由再次拒绝了安芷的好意。
安芷每天买的零食都不一样，但品种有固定的轮换顺序，今天本来应该轮到吃小蛋糕。
自从上次被楚天舒抢了抹茶蛋糕后一直耿耿于怀的楚雾，心心念念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可当她看到虽然颜色相同，味道却天差地别的今日菜单后心中大恸，差点泪洒片场。
从采摘到上桌不超过12小时的蔬菜爽脆水灵，散发着无比清新健康的气息，只需要一碗，就可以补充人体每天所需的膳食纤维，有着让人看了就抑制食欲的特殊功能。而经过精心搭配的蔬果除了减油减盐的沙拉酱没有任何调味，尝起来满是野性原始的味道，让人仿佛置身于辽阔的大草原，成为了牛与羊的一份子。
画风突变的新菜单让连楚天舒和楚雾都难得谦让起来，两人互相推让半天，但是最后还是没有一个人下口。可见美食的威力，能让姐友妹恭，世界和平。
下午茶计划接连受挫，家里世世代代做食品生意，对浪费食物的行为深恶痛绝的安芷被激起了胜负欲，她在排练室恶狠狠地静坐三天后顿悟，然后在隔壁开设了自助餐厅。
从没想过还有这种操作的楚天舒：……………我和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品种丰富，口味绝佳，而且不要钱的自助食堂很快引起了学生的注意，因为有安芷的严格把控，菜品出品质量上乘，导致餐餐爆满供不应求。
但树大招风，安芷的临时餐厅同样吸引了学校的关注。校领导和理事会莅临指导，品尝菜肴后也赞不绝口，然后以安芷没有办出食品经营许可证私自制餐为由，要求餐厅立刻停业整顿，重新开业时间待定。
被抢了饭还要因为话剧排练被围观的同学们：莫名松了一口气怎么回事。
安芷的餐厅停止营业后，距离最后联欢晚会的表演时间也没剩下几天了。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带有赌气和看热闹的成分在，但经过这一个月的患难与共，大家也真的发展出了一点格命友情，也希望最后的表演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楚雾和楚天舒作为话剧的主演当然也不希望辜负大家这么久的努力，特别是她俩被一直被大家全方位监控，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哪怕对不起大家也要对得起自己流的汗和长的肉，两人在这件事上微妙地达成了共识。
由于之后几天大家都有各自的课要上，时间凑不到一起，所以今天算是最后一次集体排练。
出于某种突然产生的主角使命感，排练结束后，楚天舒和楚雾两人决定留下来再单独练习一会儿。
………………
“那我们先走了，拜拜。”
谈言和朋友约了打球，别人还没换好衣服，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到了门口。可走出门后他又突然探回身子，严肃地指了指楚雾的腿，“你练成凌波微步了一定要叫我来看啊！”说着，他对楚雾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眼中满是期待。
“一定要叫我啊！”
明明人已经走远了，他的声音还回荡在教室里。
“你们俩注意安全，别搞到太晚了。”
连夜修改了第十五版剧本的越旻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对两人挥挥手之后就脚步虚浮地飘了出去。
“我给你们留了点心，新口味。你们俩练完可以当宵夜。”
为了保持身体正常的bmi指数，后期许多同学都已经对安芷的投喂敬谢不敏，只有运动量过大的楚家姐妹还给她点面子。为此安芷万分感动决定投桃报李，时常推陈出新，为她们量身定做新品种食品。
楚雾笑着对大家挥手告别，很快，原本拥挤的排练室里就只剩下了她的楚天舒两个人。马上就要演出，除了楚雾和楚天舒身上还穿着的演出服，其他道具和服装都已经整理好收了起来。
慕容衡今天似乎有事，所以没有参与排练。不过在越旻的剧本里，王子的戏份本来就不算很重，大家前期准备做得不错，少来一次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没了往日吵吵闹闹的同学，排练室里显得有点冷清。楚天舒和楚雾今天穿的是最后舞会上的礼裙，行动起来没有那么方便，两人简单对了一遍走位，就找好站位开始对台词。
“…………辛德瑞拉，我和妈妈要去宫廷参加舞会。你就好好留在家里看家吧，别出去丢人现眼。”楚天舒双手抱胸，神情高傲地扫了楚雾一眼，趾高气扬地转身离开了。华丽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荡漾出飞扬的波纹，像是翩然的蝶翼。
看着姐姐毫不留情的背影，楚雾失落地跪坐在地上，然后捂着脸低声啜泣起来。
只不过正式表演的时候会有背景配音，但现在没有这么严谨，只有楚雾虚假的“呜呜”声在排练室里回荡。
听着楚雾毫无感情，如同火车鸣笛一般的声音，楚天舒的嘴角抽了抽，发自内心地提醒道：“楚雾，你最后表演的时候可千万别出声。”
不知道的人以为厨房开水壶响了，把整个氛围都破坏了。
听到楚天舒这么说，楚雾立刻放下手，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只不过她现在坐在地上，就算瞪人也没什么气势。
意识到这一点的楚雾决定不和楚天舒一般见识，她理了理自己的裙摆，转向仙女教母应该出现的位置，双手合十，虔诚地祈求道：“仙女教母，妈妈和姐姐都去参加舞会了，却让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也想去参加舞会，可是我没有衣服，您能帮帮我吗？”
现在只有她和楚天舒两个人在，所以当然没有人回应她的台词。可是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天花板突然“滋”的一声，下一刻，所有灯光尽数熄灭，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们在排练室里待得太晚，窗外竟然没有透进一丝光亮，无论是路灯还是星光都吝啬于路过此地，整个视野伸手不见五指。
“啊！”
被骤然的黑暗侵袭，楚雾下意识地尖叫一声。
可随即她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咬了咬牙，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子，向楚天舒刚才下场的地方走去。
她们排练的时候穿了礼服，手机不方便带在身上。黑暗里，楚雾只能凭借感觉向前摸索。原本优雅动人的长裙在此时显得分外累赘，楚雾频频踩到自己的裙摆，短短几步路踉跄了好几次，差点摔倒在地。
好在楚天舒站的位置不远，即使在黑暗里，楚雾也很快就找到了她。
“楚天舒……？”
摸到楚天舒手的时候，楚雾吓了一跳。楚天舒的手凉得让人心惊，掌心里满是黏腻的冷汗。她踟蹰了一下，慢慢伸手抱住了对方。
“…………没事的，只是停电了。”她并不擅长做这种安慰，更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楚天舒如此贴近，讲话的语调别扭又生涩。
她那个好像对什么事都应付裕如的姐姐，从停电那一刻起就一直一言不发，即使隔着缀满蕾丝珠宝的衣裙，楚雾也能感受到楚天舒身上竭力克制的颤抖。
楚雾一手牵着楚天舒，一手在虚空中摸索，带着她朝着记忆中放置物品的方向慢慢走去。
“我们先去找手机，有手机就有光源了。”她想了想，轻声安慰道。
“………好。”
黑暗似乎削弱了人的感官，楚天舒的回答像是融入海洋的水滴，轻得几乎听不见。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听清楚雾说了什么，也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只是还在凭借本能支撑着不让自己崩溃。
没有任何光线的排练室好像格外大，怎么也走不到尽头，两人的裙摆交叠摩擦，窸窣作响，让人想到在暗夜中活动的某种生物。
在这种环境里，沉默和黑暗同样让人窒息。
楚雾感觉到身后的楚天舒越走越慢，她勉强自己提高声音的语调，开口问道。
“……你怕黑吗？”
这完全是一句废话，但这个时候说话的内容不重要，只要有声音就好。
“…………嗯。”楚天舒没有隐瞒的意思。虽然现在睁眼闭眼都是一样的场景，但她还是自欺欺人地闭着眼，一边把楚雾的手握得更紧。
果然是这样。
楚雾想。
楚家的灯光很亮，即使是在夜晚无人涉足的区域也会整夜灯火通明，家里总是如同白昼。楚家夫妇不是铺张浪费的人，但只在这一件事上格外执着。她曾经问起过缘由，他们大概是怕她多想，没有告诉她真正的原因，但现在看到楚天舒的样子，她也明白了个大概。
其实她也有点害怕这全然的黑暗，但是楚天舒现在需要她。想到这里，楚雾心里突然就生出一点勇气。
终于，楚雾感觉自己蓬松的裙摆碰到了什么障碍物。她伸手向前一捞，果然摸到了光滑的桌面。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安抚似的捏了捏楚天舒的手，语气也轻松起来，“到放东西的地方了，我现在去拿手机，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听到楚雾的话，楚天舒也如释重负，可她的回应还在嗓子眼里没有最后说出来，门口突然闪现一道刺眼的白光。
她再也坚持不住，尖叫着躲到楚雾背后，声音中带上一点哭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