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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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跨出去的绣花鞋缓慢收了回来，陈三娘掩下眼里的惊诧，转过头，勉强维持住笑意，眼有深意问道：“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应如雪也是怪自己被村民那阵仗一吓，正经事忘了问，这下想起来连忙问陈三娘，见她又问他们去友澄村做什么，少不了又编了一番话出来。
“家中长辈早些年去过友澄村，对此念念不忘，这不都花甲这岁数了，还叫我们姐弟两个再去友澄村一趟，务必把那里的风景画下来，带给他老人家看看。”
陈三娘不解：“不过就是个小村子，有什么忘不了的？”
她故作神秘，瞪了一眼凤游，风游识趣回避，这才上前低声跟陈三娘讲，
“害，村子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老人家对曾经在那里发生过的一段露水情缘忘不了，又不好意思跟我们这些小辈直说，所以才……”
然后故意觑了一眼凤游，像是确认他有没有偷听般，低声继续说：
“这事我弟都瞒着，怕他知道了不高兴不愿意和我一道去，他很讨厌这种事，我也是母亲偷偷告诉我，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陈三娘眼神古怪，看了她半晌方说道：“公子倒是个嫉恶如仇的。”
陈三娘又是犹豫了一会说：“友澄村那地方很久没人去了，那边肯定是没有船的。”
没有船？应如雪暗自思量，忽然听到凤游心声。
【为何要船？到时御剑飞过去即可。】
一点也不诧异他能听到自己讲话，凤游想的没错，确实可以御剑，但因为她修行不到位，御剑也御不了太远，也不知道那条河多宽，所以才想着有没有船直接过去。
当然这些心思凤游肯定不懂，他是天才，小小一条河对他来说算什么，这么说……
忽而想到个主意，自己飞不过去，凤游是不是能御剑带她过去，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把自己往剑上一扔，‘啾’一下把自己带过去了？
靠谱，又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想着等下问问凤游能不能这样操作。
所以也不气馁，“没事，没船就算了，我们再想想办法。”
陈三娘没有立刻走开，面上还是一副犹豫模样，走了几步又折回来：
“这样吧，那条河虽然没船，但我们启村是有的，我帮你们问问看好了，也免得荒郊野岭的，再想其他法子去。”
应如雪自然高兴，“麻烦三娘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顺手的事，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弄点饭菜过来。”陈三娘一边笑一边出了房子。
见她出去后，连忙跑到凤游跟前，刚想问他御剑载人的事，却被他盯了一眼，摇头示意别说话。
【有人。】
应如雪连忙屏息，暗道大意了，灵力向外探，确实有人，就在外面折角的位置。
不用凤游说她也知道是谁，陈三娘。
心念转动，心里有了主意，故意跟凤游大声说话：
“弟弟，这次去友澄村画画的事就交给你了哈，可要仔细画，不然惹了老祖宗不高兴，娘亲骂死你。”
【画画？】凤游心里疑惑，又见她挤眉弄眼。
【是了，她跟那女人说了画画。】
【我画？】
凤游虽然不解，还是配合她，应付了两句，“嗯嗯。”
“这就对了，画好我们早点回去，到时候给老祖宗看了高兴高兴。”
应如雪继续飙戏，一边感受着陈三娘走了没，又说了几句废话后，感知到外面的人走开后，跟凤游说了刚刚那个想法：“师弟，你看御剑的时候能不能载人呢？”
【载人？为何要载人？】
永远猜不透她的想法，凤游诧异，但见她一脸认真，敛目倒是认真考虑起来御剑载人如何可行。
【剑身细长，平时站一人且要侧身而站，两人如何能站？】
又想到【我的剑是没办法，但若剑身长些或者宽些，载两人或许能成，不过这剑使来也不方便。】
【怎么办？】
心想着不能，但又不想让她失望，只能继续想，忽而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剑身无法站，肩上呢？】
【肩头抗一人没问题，左右两个肩膀，便是抗两人也使得。】
越想越觉得有理，冰浅的眸子发出亮色，冰清透明，转头看应如雪，却见她连连摆手拒绝。
“哈哈，我就是随便问问，没事啊没事，你别想了。”
应如雪想了下被凤游扛在肩膀上飞的情形，嘴角抽搐，太鬼畜了，接受不能，连忙打断凤游的想法，直说不用。
被这么抗一回，她在修仙界还要不要见人了。
不能细想，感觉把这画面撇开，又深思起来陈三娘的偷听举动。
陈三娘怀疑什么？害怕我们两个去友澄村为非作歹？还是害怕什么？害怕我二人会盗窃家中财物？
亦或是……谋划什么？
凤游忽然看眼前人安静下来，不再和他嬉闹，眼中的光忽明忽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不愿打扰了她，转头看向窗户，木窗中间是个圆，外侧用支架连着，从他那边看去，刚好把月亮装进圆心，不偏不倚，正如前几天的月亮一般。
心念微动，这几日为了赶路，应如雪头发都是简单的用蓝色发丝挽在背后，难免有些碎发没扎紧垂落在耳边，黑的黑，白的白，黑中透白，玉耳像是娇羞的少女般藏在头发里。
看着看着竟是口干舌燥，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好看。】
什么好看？正想着这地方和陈三娘的古怪，半天理不出的头绪，正想得入神忽然听到凤游这么一句，抬头看他，却发现他在看桌子？
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过去，不过一张简单的圆木桌而已，左瞧右瞧都看不出什么好看之处。
呃，师弟的审美怎么这么与众不同？
也没放在心上，继续想事情。
凤游见她低了头，松了一口气。
【还好反应快……】
这口气没松完，不期然对上应如雪好奇的眼睛，乌黑明亮的双眼倒影出他心虚模样，大脑瞬间空白，慌张移开眼。
应如雪好奇，也不想陈三娘了，刚刚又听到凤游心声，好奇地瞅了他一眼，没想到凤游反应这么大。
来不及过多询问，门口传来脚步声，陈三娘笑意盈盈地把餐盘放下，三菜一汤。
“两位吃点东西吧。”陈三娘招呼他们，而后说起船的事。“我问过了，隔壁刘麻子家说可以载你们过去，不过他家的船上次撞破了个洞，可能要修一段时间。”
眉头一皱，“大概什么时候能载我们过去呢？”
要是要修个几天，还是让凤游把自己扛过去吧，应如雪咬牙，丢脸就丢脸，不让人看到就行。
陈三娘轻笑，像是知道他们着急般，“不用多久，不过明日中午就好下水了。”
听到这安下心，“那就谢过三娘了。”
陈三娘放下东西也不多留。
等陈三娘一出去，应如雪先是用灵力探查一番，确定门外没人后，转头还是不放心让凤游探查一番。
凤游依言照做，闭目探查。
她在一旁安静等他，凤游的睫毛盖住眼底，像是停息的蝴蝶般，优雅狭长，以后也不知道要迷死那个小姑娘。
很快风游睁眼，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张开，注视着她微微摇头：“没有。”
那就放心了，应如雪放下心，快步走到餐桌面前，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银针往中间的菜刺下去，再拿出来，银针依旧，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没变黑？没毒？
眉心紧皱，这样的结果显然出乎她所料，不死心又试了试其他菜，依旧是这样，难道是想错了？她忍不住怀疑起自己刚刚的判断，陈三娘真的就只是好客了一点？而不是想杀人劫财？
自己真的多心了？
凤游不解地看着她拿根针刺来刺去。
【这是做什么？】
想起自己这动作确实不是修士会做的，应如雪收回银针，笑着和他解释：
“这是凡人试探饭菜有没有毒的一种方法。”
见凤游还是不解，便细细跟他讲：“凡人下的毒跟丹药的毒不一样，一般来说伤害不到到修士，只针对同为凡人的普通人。”
“哪怕下毒对我们也无关紧要，不过想看看陈三娘有没有恶意？”
“现在看起来是我想多了。”应如雪无奈耸肩，乌黑的双瞳狡黠带笑。
凤游听她讲完，拿出了个小瓷瓶放在餐桌面前，片刻后香气升起，嘴角噙了笑，转头看她，像是在听完大人讲解后实验成功的孩子，等待夸奖，“也无丹毒。”
应如雪却是一呆，一双极亮的冰瞳注视着她，平常他的双目都是冰冷的，不带情绪的寒冰，现在一笑，瞬间寒冰融化，只剩琉璃，星星点点地光亮洒在上面，像是星辰掉入了眼眸，让她想起了公户立人的那颗七星珠。
不，那颗珠子哪里比得上凤游的琉璃目，眼中闪过惊艳，不自觉呆住了，余光隐约瞥到在她强烈目光注视下，凤游微微侧过脸，白皙的面容现下却是带了粉，像感受到春风后绽开的第一朵桃花，鲜艳媚人。
应如雪连忙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低头垂目，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又念了一遍清心咒，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乱跳的心脏才平息下来。
微微唾弃自己居然被自家师弟的美色迷惑了，装作无事人般淡定的拿起碗吃饭。
凤游笑了一下，发现应如雪根本不看他，灿若星辰的眸子渐渐暗了下去。
【她为何不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