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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6点20分，历经14个小时又23分钟的超长距离飞行后，一架湾流g650公务机平稳地落在浦东机场。
今天是9月16号，按二十四节气算是秋分，亦为“平分”，也就是天气逐渐转向寒冷的时候，不过上海真正的春秋日极少，外头温度还在三十上下浮动，放眼整个机场，都没有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沈贺招由助理伴着从停机坪出来，他身上穿着一件看不出牌子的白色高领双扣衬衫，外边搭了一件灰色条纹西装，没有戴领带。他人长得高，最后一次测净身高时有一米八五，又因为常年健身，体格锻炼得健硕有力，宽肩窄腰，将剪裁合身的西装撑得挺括优雅，颇有几分人衬衣服的味道。
他走的是vip通道，很快通过了安检，车子早已在出口等候多时，将行礼搬上车后，司机习惯性地问：“去公司还是早安里？”
沈贺招目视着前方，神色疏淡，语调平平地说：“去早安里。”
“好。”
车子很快启动，车内隔音效果很好，外头车流如织，竟然听不到一点声音。
沈贺招在飞机里休息过了，这会儿并不困，加上时间还早，从浦东机场到城里的这段路并不拥堵，乘坐体验颇佳，他就睁着眼睛望着窗外。
距离上一回近距离观察这座城市已经过去了三年，一座城市一旦城市化到一定程度，就很难再有改变，这一路风景和他几年前见的没有多大变化，从机场路出去，俱是钢筋水泥，因为路道畅通，车子很快进入了市区。
上海是一座国际化城市，还是早上7点多点，整个城市却已经醒了过来，处处可见通行的人流，地铁从各个通道轰鸣而过，密集的红绿灯连接着排成长龙的私家轿车。
高架边上一座综合性商场，外墙上的led屏光芒不时地变幻闪烁，哪怕商场还未到点开放，最新最潮流的红人仍不知疲倦地向着城市展现她们的魅力。如梦如幻的明星携带着商品缓缓消失，最后屏幕定格在“如海”两个字上。
车子下了高架后车速开始变慢，跟在永无止境的车流后拐了几个小道后终于有一次获得了清净。这一地带绿树成荫，四周没有繁华的商业区也没有随处可见的沿街店铺，安静得不像是在市中心。
车子很快驶入了一个由自然风景作为屏障的围墙，和所有小区一模一样的保安处才得以窥见天日。
——
早上8点过5分，由宽阔花园隔开的别墅区安静祥和，与外面熙攘的人流相比，仿佛世外乐园。其中一栋别墅门外，门铃响起。
门铃响了才两声，就被人从里头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身材修长，面容温和的青年，身高不高不矮，体型偏瘦，有点太瘦了，穿着的黑白相间的条纹短t下摆空出一大截。
他早知道沈贺招要来，是以开门动作那么迅捷，但真见到了沈贺招，青年还是显得有些局促。
沈贺招对他的情况视若无睹，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开口道：“我到了。”
“啊，好，那进来吧。”
青年拉开门，有一瞬迟疑自己要不要作为主人招待几人，但很快放弃了。
沈贺招带着助理走进客厅，坐下后问道：“协议已经确认了么？”
助理此前已经发过电子稿过来，里面内容反复确认过，早已没有问题，沈贺招这话只是引出话题。
“没有问题。”乔岁安也没有拖延进度，直截了当地回答。
“那我们签字吧。”
助理将合同正本放在桌上，乔岁安没有检查内容有无改动，直接签字。
沈贺招虽然预想到了这一幕，但亲眼见到他的利索签字，仍然觉得心头重石落下。
三年之前，身为“如海”集团一把手的沈梁宇因身体原因打算退居二线，让长期在国外打拼的儿子沈贺招回国接任他的位置。
不知道哪里走漏了消息，沈贺招被人知道他喜欢男人，还被下了药，阴差阳错跟面前青年春风一度。
事后，乔岁安的父亲带着人堵在酒店门口，一副要讨个说法的样子。沈贺招初初接过公司重担，一旦爆出丑闻，势必引起经营问题，也会影响权力交接，不得已，只好接受和乔岁安结婚的条件。
但沈家也不是吃素的，明摆着的设计，他们只能接受三年婚姻，三年里，给与乔家适当帮助，三年之后，一切归零。乔家也知道自己占了个大便宜，不敢得寸进尺，三年就三年。
而沈贺招本人在领完结婚证之后就出了国，此后三年一直待在国外，直到协议到期才回来。
乔岁安看着协议被郑重其事封存起来，慢吞吞地说：“这三年，抱歉啊。”
沈贺招已经确认这场荒唐婚姻能够马上结束，基于乔岁安良好的合作态度，此刻内心对他并没有不满。刚开始被设计时他的确愤怒，但三年过去了，现在再谈愤怒于事无补，反正造成损失不是很大，算了。
“没关系。”沈贺招语气尚属温和地说：
“今天有时间去领离婚证么？”
“有的。”说完，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朝着沈贺招温吞吞地笑了笑，说道：
“你等一下，我换身衣服。”
乔岁安很快换了一套衣服下来，他里面穿的是白色t恤，外头套了件咖色休闲西装，没有沈贺招这么正式，但也比刚才随意的穿着郑重上许多。
“走吧。”他说。
两人各自开车去了民政局，领离婚证的窗口永远比领结婚证的空，两人又没有矛盾，很快就领到了证。拿着大红色的离婚证，沈贺招感到荒谬的同时又觉得放松。
莫名其妙的婚姻真的就此结束了，就算这场婚姻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但婚姻这个法律关系本身就是一种束缚。
沈贺招恢复了自由身，心情又上升了几个度，他抬头看着外边从见面起就十分配合的青年，青年也正低头看着大红的离婚证，因为逆光的原因，沈贺招没有看清他脸上神色，只看到他细密的眼睫毛在光照下彷如羽绒般颤动着，好似在怔怔发呆。
不知为何，沈贺招心底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前夫”。
“以后，有事可以联系我。”
“好啊。”乔岁安抬起脸，唇角弯了弯，温吞吞地说：“谢谢你。”
沈贺招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神色有几分憔悴，似乎没有休息好。
但更多的话语他无法说出口，朝着乔岁安颔了颔首，他弯腰进入了车内。乔岁安也很快上了车，两人朝着不同方向驶去。
“沈总，去公司还是回家？”
“回家。”
沈贺招的家位于静安的某个住宅内，是一栋独门独户的别墅，占地面积约400多平方米，虽然不是很大，但既然在市中心，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沈贺招的父亲沈梁宇如今仍对公司充满关心，要他到山上养老是绝对不可能的。
沈贺招刚进家门就被家里人围住了，沈父冷哼一声，道：
“拿到证了？”
“拿到了。”
“拿到了就好，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沈梁宇在商场纵横多年，临老了冷不丁被人设计了心爱的儿子，心中自然不悦，可惜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能把人沉黄浦江里去，既然不能让人消失，又想解决麻烦，只好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自己突然多了一个男儿媳妇。
......
这还是他头一个儿媳妇！！
“好了好了。”母亲出来打圆场道：
“贺招难得回来，大家一家子团聚，开心一点。”
“他不回来是我害的么？”
蔡明琼没理睬他，转头对沈贺招说：“珠珠说晚上回来，大家一块吃饭。”
“好。”
沈贺招的大哥沈怀轩也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沈贺招身边，拉着他的袖子说：
“弟弟回来了，陪我玩。”
“好。”沈贺招目光宠溺地看着他：“我陪哥哥玩。”
“爸，我跟哥说会话，我们先上楼了。”
沈父坐在沙发上冷哼。
沈贺招和哥哥沈怀轩上了楼，沈怀轩小时候生过一场病，那之后反应就变得非常迟钝，如今已经31了，心性还像小孩子一样。不过没关系，沈贺招和沈家会养他一辈子。
“弟弟你来看，这是我最近在读的书。”
沈贺招从他手上接过书，笑了起来。
这是一本德语小说，翻译成中文是《永远讲不完的故事》，在德语儿童文学界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沈贺招会德语，就会看德语原版小说，正好那时候乔语欣也在学，手上也时常捧着一本德语书。
沈怀轩看了眼馋，觉得大家都有为什么自己没有，叫嚷着也要学，那是4年前的事情，沈贺招离开了3年，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哥哥已经学会了德语。
“你怎么这么厉害，怎么不告诉我？”
沈怀轩得意地说：“我让爸爸妈妈瞒着你，特意不告诉你。”
“真是太厉害了，我真是太惊喜了，来，我们一起看书。”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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