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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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吃的羊小六在沙漠里吃坏了肚子。
他自己说途径绿洲吃青草的时候不小心吞进一块硬硬的石头，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羊老大提议，拉耙耙把石头拉出来。
结果是羊小六拉到虚脱石头还稳稳地呆在肚子里。
羊阿四有想法，把小六倒过来甩一甩。
除了甩到眼冒金星别的什么也没出来。
热风遍地。
杨北辰抱着可怜的羊儿走在滚烫的沙漠里，一路上都是小羊委屈的咩咩声。
道长抚摸着羊儿的背：“再走两里路我们就能找到大夫了。”
羊小六才不相信他的鬼话。两里再两里，已经好几十个两里。
身后驼铃叮叮。
若是寻常商队路过，叮铃的声响不会如此急促。
杨北辰察觉到来者不善。
不出所料，身后的十几个人将他和三只小羊团团围住。
杨北辰认得他们，方才路过绿洲曾和他们曾一起歇脚。他们是中原镖局的人。
在绿洲的时候中原镖局共有三十余人，现在只余下十几个，连镖旗都不翼而飞。
想来这十几个人不是什么善茬，更有可能是对头安插在镖局里的暗桩，把镖师杀得一干二净。
杨北辰还是老规矩。别人的江湖仇怨他不管，除非仇怨找上他。
这十来名杀手显然故意找他的麻烦，开口就嚷嚷：“贼道人，识相的就把东西交出来。”
杨北辰没拿过他们任何东西：“你要我交什么？”
杀手们聒噪不已：“看样子你是不想交。”
杨北辰很是反感这种浪费时间的对话，随手朝着斜后方的一人就是一枚气剑。
这群杀手武功实在很菜，中剑者大叫一声跌到沙里。
有人自聪明大声喊句：“小李飞刀！”
他们其实并不知道杨北辰怎么出的手。只知道那是种他们看不清的又能远程伤人的功夫，就当是小李飞刀吧。
领头的杀手名叫崔诚，跳下骆驼拱手道：“原来是飞刀传人，失敬。”
杨北辰懒得澄清。对方既然认怂，他就继续前行。他的小羊还要找兽医看病的。
崔诚让众人拦住他：“就算你是飞刀传人，就算我们兄弟打不过你，今日也要拼死一搏。”
要让他们死是件容易的事，可杨北辰并不是嗜杀好斗的性子。
他白了崔诚一眼：“你倒是说要我拿出什么东西。”
崔诚应道：“极乐之星。”
“极乐之星是什么？”
“一块石头，价值连城的金刚石。”
杨北辰想到了，也许羊小六吞下去的就是他们要找的金刚石。
羊小六难受地咩咩直哭。金刚石是世界上最坚硬的物事，呆在他肚子里是没法消化的呀。
杨北辰心疼地把小羊搂得紧些。他比这些个杀手更想把极乐之星拿出来。四处只有茫茫沙海，杨北辰只好试图跟敌人合。他对杀手们坦白道：“你要的石头，应是让我的小羊误食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杨北辰怀里抱着的羊小六身上。
杨北辰问他们：“近处可有能给小羊看病的大夫？”
几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叫道：“找什么大夫，一刀把肚子破开的事情。”
这几人不知道是对自己武功特别有自信还是鬼迷心窍，竟拿刀就朝杨北辰抱着的小羊身上招呼。
等待他们的只有无情的气剑，以及洒落沙漠的滚烫鲜血。
杨北辰警告他们：“再有人敢动歪心思就是这等下场。”
余下的杀手再不敢动强抢的念头，纷纷闭上他们的嘴巴。
崔诚把腰弯得更低了：“飞刀大哥，小的知道西边有个龟兹城。至于城中有没有大夫，小的就不清楚了。”
杨北辰道：“成。你带路。要能取出肚子里的石头，我一定把他送给你。”
众杀手没想到杨北辰承诺得这么爽快，忙争先恐后把骆驼让出来，领着杨北辰往龟兹城的方向赶去。
烈日当中，黄沙遍地。沙漠里一行驼队缓缓步入城墙破败的龟兹王国。城中居民颇多，市集十分热闹，人们都给这支独特的驼队吸引了目光。因为其中两只骆驼的身上坐的不是人，而是两只羊。龟兹城里的人从未见过有羊儿能受这般好的待遇。
驼队进城就四面吆喝：“有没有羊大夫？羊大夫出来！”
龟兹民风淳朴，叫不得几声就有人好心提醒：“杨大夫住城南。”
这位姓杨的大夫怎么也料不到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冷不防就给一群杀手闯进医馆包围了他。
杀手们喝道：“你，带上医箱，快去给我们治羊。”
杨大夫吓得面色惨淡：“老夫，老夫不会给羊看病啊。”
“不会给羊看病你叫什么羊大夫，把他带走！”
一群大老粗不问青红皂白，一左一右架了人就走。
围观的人群里亮出一柄折扇。
绑人的杀手还没看清折扇主人的面子就连倒三个，余下一个吓得一把将杨大夫松开。
折扇轻轻托住杨大夫的背，才不叫大夫跌倒在地。
拿折扇的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他的扇子能用来打人，救人，当然也能用来扇风。扇子一打开，扇风一起，人们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郁金香气。
他的名字里也带着香。盗帅楚留香。
并非人人都见过盗帅的真容，也并非人人都识得盗帅身上的花香。
余下个没被制服的杀手连滚带爬匆匆逃离，跑路之际不忘下点狠话：“你等着，我们老大是飞刀传人。”
这倒成功勾起好管闲事的楚香帅的兴趣。小李飞刀传的都是人品贵重的江湖义士，想必有人打着飞刀传人的名头唬人。
楚留香脚下一点，人已跟上了逃跑的杀手。他要看看那人口中的老大到底何人。
杨北辰可从来没有叫人绑架恐吓，他正全心全意地哄着他的小羊，只见得一个杀手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就往他面前禀报：“老大，有人抢了我们的羊大夫。”
杨北辰突然注意到杀手的身后跟着个影子，影子悄无声息地掠到杀手身后，一拍杀手的肩膀笑着问：“这就是你们的老大？”
那名杀手吓得腿直接软掉。领头的崔诚知道来者不善，与兄弟们拔刀指向来人。
楚留香不怕他们的刀。他手中的折扇再度打开给自己扇起清凉风。他在欣赏任何美好事物时都有这个习惯。他的目光全在杨北辰身上。杨北辰怎么看怎么不像穷凶极恶之徒，非但长得五官端正正气凌然，怀抱小羊的模样更叫人怜爱疼惜。这么个人儿假冒小李飞刀的名讳，想来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
杨北辰让众人放下刀，问楚留香：“你家有几只羊在排队？”
他想，各家都有各家的羊，排队看病也是应该的，总不能强行插队。
楚留香被问得莫名其妙，不过撩人经验丰富的他马上顺口应道：“三百只。”
杨北辰信以为真，替自己的小羊着急：“我就一只，我能先看吗？我可以给你钱。”
楚留香从这话里听出杨北辰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他的眉眼笑得更弯，道：“你倒说说你的羊儿犯的什么病。没准我也能治。”
杨北辰觉得靠谱。人家既然能养三百只羊，对付羊毛病想必有自己的一套功夫。杨北辰跳下骆驼，把怀里抱着的小羊交给楚留香，告诉他小羊误吃吞了金刚石。
楚留香并不会医治。他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不懂的装得跟懂的一样。他给羊小六翻个身看看背，拍一拍，再翻过来看看肚子，摸一摸，然后竖起来，嘴朝下晃一晃。
羊小六给他折腾得咩咩直叫唤，可怜得不得了。
杨北辰提醒楚留香：“倒过来甩的法子我试过了，没……”
话没说完，羊小六肚子里的石头竟给晃了出来。其实晃一晃的法子是有效的，只是之前杨北辰不舍得晃太久，后来再加上骆驼行走时的颠簸，这会儿楚留香再晃一晃，立马就给晃了出来。
杨北辰大喜过望：“阁下真是神医！”
楚留香的运气向来都很好，趁机道：“道长准备怎么谢我？”
趁着杨北辰说话的功夫，杀手头子崔诚手急脚快地捡了小羊吐出来的极乐之星，立马溜之大吉。
楚留香有意在杨北辰面前秀一手武功：“他们逃不远。”
杨北辰并不想贪别人的东西，只道：“我答应过给他们的，随他们去吧。你救了我的小羊，我该给你多少银子？”
楚留香用手指滴答着羊小六的脑袋：“我救他是喜欢他。要是能跟可爱的小羊他结伴游历，那就再好不过了。”
羊小六不领陌生人的情，况且楚留香刚才那么颠他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他赶紧缩到杨北辰的腿后边去，顺带跟羊老大和羊阿四吐槽：“不是好人，不要他跟着。”
杨北辰倒不这么觉得。人家能养三百只羊，一出手就治好了羊儿的疑难杂症，想来一定是个经验老到的牧羊人。有这么个人随行，小羊们一定能好好享福。
杨北辰就开心地把羊小六抱起送到楚留香怀里：“行啊。以后我的羊就是你的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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