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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威羞愧得不敢看林墨和龙旭尧，却咬牙道：“想马宣再是亡命徒，他也只是个尚未及冠的孩子，面对虎贲军围攻，他内心可能还是有些惧怕。
故，之前我喊过话，马宣专门让大文学和吴明回应。”
“那两名夫子和宫学郎中呢？”林墨脱口问道。
“两名夫子和宫学郎中……”凌威摇头：“不清楚！从我们围攻过来到现在，就没听见他们三人的动静。
不过马宣是个聪明人，他明白自己的处境，应该……应该还不至于轻举妄动，先屠杀人质吧？”
凌威的话说得荏是底气不足，龙旭尧蹙眉：“不管有没有人质被杀，只要还有一名幸存者，我们都不能见死不救！”
“可要怎么救？”凌威的眼睛都红了：“马宣选择大文学这办公重地绝非冲动下的慌不择路，他应该早就勘察过四周地形了。
这栋房屋地势颇高，四面开阔，原本就易守难攻。
最要命的是，大文学为了夏季纳凉方便，沿着墙根修建了一条类似皇宫护城河的东西。
原本这河里应该有水，偏偏眼下水被马宣排干，灌入了桐油。
一旦我们逼迫太紧，马宣就要点火，和所有人同归于尽！”
“桐油？”龙旭尧吃了一惊：“马宣哪里来的桐油？”
“我让兄弟们去查了，说厨房少了好几桶桐油。厨子们……”
“等等！”龙旭尧皱眉：“马宣在翰林宫学素来遭受排挤欺负，厨房重地，他想混进去都难，如何能偷盗桐油？
就算能，偷盗一桶桐油也就罢了，好几桶？他是怎么做到的？”
才说完，龙旭尧面上表情已变了。
他想到一个问题——帮手！
林墨告诉过龙旭尧，前天夜里，马宣曾提到自己会在每天学子们用完晚膳后，将大厅的残羹剩饭收回篱笆小院来种花。
当时二人都没觉得马宣这话有问题，亦不曾多想。
如今回味，龙旭尧才惊觉，那并非巧合，而是马宣在翰林宫学内，除了郎中以外，给自己找的其他帮手。
眸光一黯，龙旭尧喝令道：“来人，速速将宫学郎中和厨子们全部控制起来，稍后本王要亲自审问他们！”
见林墨半响没吭声，龙旭尧问：“墨儿，你可有办法解救人质？”
抬头看了龙旭尧一眼，林墨并不回答，而是缓缓道：“王爷，马宣今早误导我们后并未及时逃跑，说明他做好了必死准备。
少年心性不稳、血气方刚，才更具备视死如归的勇气与果决。
马宣既然决定复仇，就不可能给人质留下任何机会。
倘若我没猜错的话，今早他返回篱笆小院忽悠我们的时候，已经残忍地杀害了两名夫子和宫学郎中。
但马宣掳来大文学和吴明又迟迟不杀，说明他的事情还没办完。
什么事儿呢？
我左思右想，他这般对峙，绝非因为虎贲军围攻而产生的恐惧和求生本能。
而应该是，他在等待一个机会。”
“等待一个机会？”愣了下，龙旭尧恍然：“墨儿？你是说，眼下的局面，并非马宣想要的死亡方式吗？”
“嗯！”林墨点点头：“我之前一直在想雪花。
马宣二次将顾立辉六人抛尸东厢房，都不忘摆成雪花形状。
可见，雪花已经成为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
他要复仇，要祭奠老马夫妇的亡灵。
那么，仇人尚未死绝，这样的屠杀便不会停止。
所以，顾立辉六人只是开端，他还应该有第二朵雪花。
而这第二朵雪花，应该是钱多、江汉成、顾立福、大文学和两位夫子。
问题是，我们的出现，提前破坏了马宣的计划，我们运走了钱多和江汉成的尸体，抓捕了顾立福。
如此一来，马宣的雪花便少了三瓣。
那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他会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其他的替代品？
我暂时想不出来他为何会选宫学郎中和吴明当做两瓣雪花，但有一点我能确定，那就是，眼下，马宣还缺少最后一名人质。
方才我还想过另一种可能，马宣已然退到大文学的书房来了，他有可能破釜沉舟，将自己当做第六瓣雪花。
可是虎贲军围攻，只要马宣在书房内大开杀戒，虎贲军便会立刻冲进去截杀他。
那样，祭奠仪式就完不成了。
同理，点火自焚也不是他选定的祭奠方式。
马宣是个力求完美，偏执到了病态的人。故，他与虎贲军久久对峙，一定是在等待最后一个人质。
他要利用这个人质，完成最后的祭奠！”
“最后的祭奠？”凌威脱口道：“难不成，我们还专门给他再送一个人质进去？”
“对！既然强攻不行，又不可能将他骗出来，那我们便遂了马宣的愿，再送一个人质进去！”
“送谁？”
“我！”
这声“我”说出口，龙旭尧和凌威的脸色同时骤变：“绝对不行！”
“为何不行？”林墨的声音异常平静：“我不进去，难道还你们俩进去吗？
就算您二位有心，马宣会答应让你们进去吗？
马宣不是傻瓜，但凡稍微有点反抗能力和攻击性的人质，他都不会接受。
唯有我，对他不会造成任何威胁。
而且，我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马宣，他其实一直都在等我！”
生怕龙旭尧继续反对，林墨凑上前与他耳语几句。
龙旭尧听得频频皱眉，但眼下已山穷水尽，他不得不承认，林墨的法子很好。
当下也不托大，狠狠瞪林墨一眼，龙旭尧转身而去。
片刻，他又回来，悄悄将一物塞给林墨。
接过东西藏入袖袋，林墨满脸淡定地跨过封锁线，往书房走去。
不出所料，林墨才走了两步，书房里便传来马宣的怒吼声：“站住！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们！”
“怎么？马兄难道还怕我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林墨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她的脚步，亦未停下：“马兄观察我许久，定然早就发现白墨乃是女儿身吧？
我不会武功，不能跑不能跳，便是朝你轮拳头，只怕没将马兄打趴下，我自己的手已打骨折了，马兄倒是忌惮个甚？
更何况，马宣坚持到现在，难道不是在等我？”
果然，最后这句“难道不是在等我”让马宣一下子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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